第77章 杀了姜星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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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十阑的话, 让沈忱隐隐觉得不对。

    如果姜星萝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那他的目标总人数是多少,杀害这么多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真的如他们猜测的一般, 是为了要她们的血, 去研究长生秘法?

    这背后,又是谁想要这等秘法呢?

    越想, 沈忱越觉得不安。

    这桩案子背后隐藏的秘密,一定不会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那么简单。

    “顾十阑,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这么做,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沈忱怒斥, 因为顾十阑的一番话,不仅是担心这桩案子,更担心苏嗔的隐瞒, 一颗心如被烈火煎灼一样, 疼的就要撕裂。

    “禽兽?”

    顾十阑挑了下眉,轻轻抬眼看向沈忱,眼底一瞬迸出无数暴戾。他唇边尽是讥讽, 显然被戳到了痛点,“我本来就是啊!”

    他从未被当做一个人去对待,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就是禽兽,是可以操控的、随时丢弃的,肮脏的棋子。

    “沈忱,别总做出一副你可以拯救苍生的虚伪模样, 你改变不了这世道,早晚你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等着你, 堕落、成魔。”

    罢,他笑的越发邪恶,肆意又张扬,仿若并不属于这世间,而是来自无间地狱。

    不过他所作的一切,犯下的罪孽,也的确应该被入地狱,困入十九层,待洗心革面后,再转世为人。

    “你怎知我改变不了这世道?”

    沈忱目色深沉,冷冷凝着他,语气坚定,“我素来信奉一句话,人定胜天,哪怕争不过,也要用尽全力去争!只有不放弃,才有一丝机会。”

    “可显然,你根本连争都不敢争。”

    “你这样做……只是因为自己软弱,因为你怕了,所以你更不敢争了,你只能这般残害无辜的人,以此来换得自己内心的满足。”

    “你我会变成如你这般,那你就错了,我永远也不会,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他超前迈了一大步,目光如炬,坚定非常,“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

    沈忱完,侧目便跟苏嗔的视线撞上了。

    苏嗔眼底带了笑,一顺不顺望着他,似要把他深深的印在心底一般,一双眸子又深情又深邃。

    见沈忱望来,他便快走两步来到他身侧,与他并肩,“顾十阑,错的只是你自己,你没资格批判别人。”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余地,你赶紧收手,放了姜星萝。”

    顾十阑明显因为沈忱的话愣怔了,随即陷入了深思中。

    可没一会儿,他又狂肆的笑了起来,眼神凶狠,冲着沈忱咬牙道,“沈忱,你的确很善于攻心,可你实在太看我了!”

    他从来就不怕这些,他在泥泞中活了那么多年,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了。

    如果不是那个人,他这些年也不会活的像个人一样,所以他一定会帮他完成这件事,助他达成所愿。

    “姜星萝死得其所,她会感激我的!”

    “放屁。她的命是她自己的,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原先沈忱还想着不要太过于刺激他的情绪,可这回瞧着顾十阑已经完全疯魔的模样,也忍无可忍了,“你既然费尽心思让我们来,那肯定有你的目的。顾十阑,别废话了,直吧。”

    “原本,我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的。”顾十阑斜勾着嘴唇,眼底沁满了笑意:“但现在我不想了,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姜星萝死。”

    罢,他指尖微微颤动了下。

    下一秒,顾十阑身后的墙根处便多出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着黑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他单手拎着另一人,正是姜星萝。

    此时的她,脑袋低垂,四肢也十分无力的耷拉着,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这是顾十阑最好的筹码,也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价值,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杀了她。

    “不过别急,人还没到齐,好戏还开不了场。”

    顾十阑手中摇着折扇,那扇柄处竟是一节利刃。

    他身形飞速后略,站到了姜星萝身侧。

    只要他扬扬手,那利刃便会划过姜星萝的脖颈。

    -

    酆城,睿王府。

    夜色迷离,长风四起。

    黑衣锦袍的男子脚步匆匆,朝着大门外疾步而去,还未踏出宅院,就被人拦了去路。

    来人是一行飞鱼服的锦衣卫,走在最前的却是御前伺候的敬公公。

    “老奴参见王爷。”敬公公躬身叩首,随即询问,“王爷这是准备出门?”

    姜无隐暗道不妙,但面上未显,只,“公公深夜来访,可是皇兄有何嘱咐?”

    “回王爷,皇上召您立刻觐见。”

    姜无隐眉心狠狠拧起,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见姜无隐久久不答话,敬公公只得出声提醒,“王爷,圣上还等着您呢。”

    夜深了,总不好让皇上一直等下去不是?

    “本王醒的了。”姜无隐无法,皇命不可违,暗中递了个手势给自己的暗卫,姜无隐才随敬公公一同离开。

    待他走后,一行暗卫自王府飞掠出城,朝着十里铺的方向而去。

    姜无隐乘马车入了宫,随后换乘撵,晃晃悠悠的往勤政殿去。他坐在撵上,却全然没有悠闲的心思,只想快点见到皇兄,快些回去。

    心中忧虑深重,却又不知该与谁道。

    攥着的手也无意识收紧,一颗心像是沁入了柠檬,又酸又涩。若此番还是无法救下阿萝,他或许会忍不住毁了一切。

    勤政殿是当今圣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前殿公办,后殿安寝。

    这会儿姜永安正懒懒倚在软榻上,微阖着眼,似睡非睡。云巫溪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姜永安,面容被黑袍遮挡,瞧不真切。

    “皇上,您这会儿唤了王爷来,他怕是要记恨您。”

    云巫溪声提醒,语调平缓,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来,可言语却又分明是在挑拨。

    姜永安无言,连眼眸都没抬一下,只语调轻缓道,“巫神大人难道不是正希望如此吗?”

    “秘法成与不成,就在今日这关键时刻,孤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孤的计划。”

    云巫溪垂着脑袋,将面容彻底掩去。

    袍下的手紧紧攥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总之,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极好,任谁都不会发现。

    “是,皇上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绝对不会有变。”

    “那便是最好,否则……”姜永安一瞬睁开眼眸,眼底的光藏了无尽冷意。

    余下的话不用,云巫溪都懂。

    一时间,沉默吞噬一切,直到敬公公的声音传来,“启禀皇上,睿王觐见。”

    姜永安眼眸又淡淡阖了回去,“宣。”

    “圣上,既然睿王来了,那……”

    云巫溪想回避,不料直接被姜永安断,“不用。”

    云巫溪眉心紧皱,还想什么,就听到房门轻响的声音。

    “长睿见过皇兄,皇兄万安。”

    抬眼瞧见云巫溪的身影,姜无隐神色立刻变了,但他面容恰好背着光,瞧的并不真切,便又很快隐藏了。

    他心中有些不解,可眼下显然不是合适发问的时机。

    “不用拘礼,坐吧。”

    姜无隐心中忧虑着急,便无心思久留,只问,“皇兄深夜召长睿来,可是有事吩咐?”

    “多日未见长睿,孤有些挂念罢了。”姜永安起身,面向他,“近来孤也听到了一些坊间言论,正想问问皇弟的意见。”

    姜永安眸光颇为犀利,半点再无方才那慵懒的模样,被他逼视,姜无隐没由来心脏狂跳,不知道他所言为何。

    “皇兄指的是?”

    他怕是与姜星萝有关,也怕……那日云巫溪给他看的有关未来的梦境会成真,那梦境实在太过真切,真切到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是了,那日云巫溪动用巫法,将他拉入幻境。

    他看到了许多东西,甚至看到了姜星萝的死亡,更甚者,他还看到自己活了几百年,一直没有死去。

    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更多……更多超越他认知的事情。

    他以为那些都是虚幻的,可云巫溪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而那两个人之所以会来到姜国,也是为了扭转所有人的命运,救下姜星萝。

    他没办法再经历一次,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姜星萝,更不允许姜星萝死去。

    “孤听闻阿萝失踪了,可有此事?”

    熟料姜永安一开口便直落他的痛点上,姜无隐沉默着,没有回答。

    姜永安便又自顾自道,“坊间传闻,有人秘密杀害世家贵女,为的是传中的秘法。”

    “阿萝的失踪、提刑司前些日子审理的那些案子是否也都同此事有关?”

    “秘法之事非同可,若叫有心人给利用了去,怕是要祸及朝纲啊!”

    姜无隐无法再瞒,立刻屈膝跪下道,“是臣弟的疏忽,如今阿萝的确在那凶手手中,臣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还望皇兄能出面救下阿萝。”

    “臣弟早已立誓此生不娶,身边只有阿萝这么一个义女,若她再出什么意外,叫臣弟该如何是好啊。”

    姜永安立刻宽慰,“长睿放心,阿萝也是孤的侄女,孤自然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罢,他招了招手,影卫立刻现身。

    不过对方没有上前,而且站在角落里,被光影遮去了大半身形,叫人看不清面容。

    “夜寒,孤命你立刻带领神卫营的人全城搜捕,务必要找到郡主,救出郡主。”

    “臣遵旨。”

    虽有神卫营去救人,可姜无隐总觉得不安,始终放心不下,偏偏姜永安又到,“夜深了,孤看长睿你面色苍白,想来是过于忧心阿萝,这会儿神卫营已经出发去救人,你姑且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便宿在宫中吧。”

    听到姜永安这话,姜无隐眼眸都瞪大了,他不由看向云巫溪,却见对方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姜无隐只好按捺住,不动声色应了下来,“多谢皇兄体恤。”

    -

    夜,越发深谙,月光被遮挡,只留下一片灰茫。

    城外十里铺客栈内,对峙的双方已经从内间来到了开阔的院字里。

    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四个两尺来宽的圆台围住中间六角形状的台子,四周燃着火把,将一切都照的透亮。

    这场景瞧得沈忱和苏嗔一阵眼热,与他们被劫持时迷迷糊糊中看到的场景几乎一致。

    四个圆台上各放了两个瓷瓶,而最中间的六角台上坐着的人正是姜星萝。

    姜星萝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就连嘴巴都没被封住。

    可偏偏她就如此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点儿也不反抗。

    “不对劲。”苏嗔与沈忱并肩,眉目深深。

    沈忱也发现了,那姜星萝像是失了神志,连一丝属于自己的神思都没了。

    “顾十阑,你对郡主做了什么?”

    沈忱掌心执剑,朝向顾十阑。

    顾十阑懒懒抱怀,倚在一旁栏杆上,“没什么,不过是些手段罢了,上不得台面。”

    但……手段不在,有用就行。

    “算了,不同你废话。”

    沈忱耐心全无,仗剑飞掠,冲着顾十阑狠狠刺过去。

    顾十阑虽瞧着斯文俊秀,浑身书生气的模样,可偏偏动起手来也是个狠角色。

    他侧身避开,手心急速掷出两把短刃,虽薄但极其锋利,沈忱躲过了第一把,却被第二把划伤了手臂。

    “心。”

    苏嗔也急了,用剑他不擅长,可赤手空拳的肉搏他还是很厉害的。

    所以苏嗔也不跟他玩花样,只飞掠近前,朝着他腰腹便是狠狠一脚。

    “顾十阑,你真是个疯子。”

    顾十阑狼狈后退,随手又掷出两把短刃。

    那锋利的刀尖眼看就要逼近苏嗔眼帘,沈忱一个飞扑,直接用身体接下了。

    “唔……”

    短促的闷哼,刀尖没入他肩头。

    “沈忱!”

    苏嗔惊呼,眼瞳震动。

    沈忱脚下不稳,与苏嗔撞到一块,苏嗔便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把搂住他。

    “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苏嗔急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事。”

    额间浮出冷汗,可在黑夜中并不明显,沈忱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免得吓到苏嗔。

    见这两人自顾自聊了起来,顾十阑恼了,“别再那虚情假意了,今日若你们诚心阻拦,那……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块去地狱。”

    今日,他势在必行。

    沈忱这会也已经忧心不已,先前姜无隐过会支援他们,可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人还没来。

    不行,不能等了。

    “苏嗔,你配合我,必须尽快擒住他。”

    沈忱低低耳语,眸色严肃。

    苏嗔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急躁了。

    可偏偏这时候顾十阑竟直接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跨到了六角台上。

    他双手间分别持着两柄短刃,那刀尖全然朝着姜星萝。

    姜星萝无知无觉,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要!”

    沈忱惊呼,纵身就要飞掠过去。

    四周突然闪现诸多黑衣人,全都黑袍遮面,不过一瞬便将六角圆台围住,另一些人跟苏嗔和沈忱交起手来。

    而顾十阑,双手抬起,将那短刃直直朝着姜星萝扎了过去。

    四把短刀分别扎在她脖颈、肩头、腰腹、腿上,顷刻间便喷射大量鲜血。

    “顾十阑,你住手,不要再杀人了。”

    沈忱红了眼眶,有一瞬无力感瞬间将他侵袭,全所未有的击让他整个人几乎奔溃。

    从警数十年,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罪犯当着他的面杀人,而他无力阻拦。

    苏嗔也慌了,他没料到顾十阑竟真的动了手,且手段极其残忍、变态。

    因为下一瞬,在他们还被黑衣人纠缠着的时候,顾十阑直接撕了姜星萝的衣裳,手中一把量尺多长的短剑就从她的身下扎了进去。

    这一幕让苏嗔直接撇开了视线,拳头越发重了些,可心绪乱了以后,步伐也跟着乱了,连着挨了对方好几拳,身上也添了不少伤。

    鲜血顺着短剑滴落,顾十阑满目嗜血的光,他从袖间拿出一个碧绿瓷瓶,开始接剑上落下的血痕,一滴滴,像是绽开的曼陀罗。

    作者有话要:还有一章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