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言余光扫过，还没来得及害羞，瞳孔猛地一缩，满眼就只剩下了被他腰上的泛着青色的淤痕。

    眉心紧紧蹙起，林西言上前撩起他的衣服，大片的青色赫然出现在眼前。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震动，“这是什么？”

    “哇！林西言你耍流氓啊！”顾昱程连忙放下衣服，滚到大床的另一侧，双手抱着胸，“你要对我做什么？！”

    林西言白了他一眼。这人戏瘾随时随地都要发作一下。

    “你腰上的伤怎么弄的？

    顾昱程漂亮的眉眼轻轻地扫过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寒假不是跟我妈进组了吗？我看吊威亚飞来飞去挺好玩儿的，就想试试，玩儿了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林西言被他的心大败了，“没涂药？”

    “涂什么药啊，过几天就好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林西言一言不发的摔门走了，顾昱程趴在床上，埋进他的枕头里，闻着干净的皂角清香，想起游戏时在林西言身上闻到的味道，和这里一模一样，竟然还有点想脸红心跳了。

    神经病啊，林西言又不是女生，他在这兴奋个什么劲儿？

    顾昱程强行停止心猿意马，闭眼等林西言回来。

    林西言找到药油回到屋里的时候，顾昱程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见人进来，低声嘟囔着：“我就这么睡过去吧，帮我盖被子......”

    还盖被子呢，林西言毫不客气的掀开他的衣服，看着大片的青紫色皱眉，“先把药抹了。”

    “待会儿还得洗澡呢。”

    “那洗完澡就再抹一次！”

    林西言的语气不太好，顾昱程怂了吧唧的撩开衣服乖乖趴好，“言同学，啧，太凶了！”

    “凶的还在后头呢！”林西言扯起一抹坏笑，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后毫不犹豫的拍上他的淤痕处，十分用力的揉着他的皮肉。

    顾昱程立刻疼的尖叫起来：“哇！林西言你故意的！你要谋反吗？！朕要诛你九族！”

    “活该。”林西言下手真的一点都没客气，药油滑腻腻的，温热的手掌从腰窝揉到腰侧，疼痛过后是舒爽和松快，顾昱程叫着叫着就没了声，整个人都扎进林西言的被子里。

    林西言揉的用力，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出了一层汗，直到将所有的淤青处都照顾到了，他才满意的收了手。

    “行了，起来吧。”

    顾昱程闷声嗯了下，却一动不动。

    林西言手上都是药油，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起来，不闷吗？”

    顾昱程还是不动，“别管我，我冷......我缓一缓，疼的没力气。”

    林西言不再去管他，到卫生间洗了手，回忆了下顾昱程皮肤的触感，感到脸有点热，虽然从镜子看不出自己脸红，但他还是冷静了一会儿才出去。

    出去的时候顾昱程已经盘腿坐起来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眼神迷离无神，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咋，揉个腰把人给揉傻了？

    林西言坐到他旁边，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你脸怎么红了？闷得？还是发烧了？”

    顾昱程慌乱的拍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绕了一圈绕到了床的另一侧，侧了个身躺了下来，“我要睡觉了。”

    “？”林西言看着他的迷惑行为，到浴室找出他上次用过的洗漱用品和一条干净的浴巾，“那去洗澡。”

    顾昱程眼睛都没挣：“刚搓完药油，不洗了，就这样吧。”

    “那你回客房去睡。”

    顾昱程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拿起浴巾气呼呼的进了浴室。

    林西言缓缓的吐出口气，室内的暖气太足了，闷得他呼吸困难，他把窗户开条缝，看窗外的夜景。

    “笃笃笃”，门被敲响，林峰的声音响起，“言言？”

    林西言看了眼浴室，过去开了门。

    林峰一脸紧张的将他拽了出来，声问他：“顾在里面？”

    “嗯。”林西言没等他问就自己招了：“他要和我睡。”

    林峰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言言啊！你还记得爸爸跟你过什么吗？”

    “我记得！他不走我怎么办？我也不能硬往外轰吧！”林西言还愁呢，万一自己夜里没忍住一个兽性大发把顾昱程吃干抹净可咋整。

    林峰看着他，突然凑到他耳边，用更的声音问：“你告诉老爸，你喜不喜欢他？”

    “......”

    林西言心脏一抽，双手背到身后，握紧了拳，轻轻摇了摇头，“不喜欢。老爸，你别疑神疑鬼了，我虽然是弯的，但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行，老爸信你。”林峰叹了口气，“进去吧，别闹得太晚，早点睡。”

    “知道了，老爸晚安。”

    林西言回到床边继续透风，从头皮到脚尖都吹了个凉透，心脏越来越沉，落入地底最深处。直到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才关上了窗户。

    顾昱程擦着头发出来了，林西言找出他一直没怎么用过的吹风机放到桌上，“你要是想吹头发的话用这个，我先进去洗澡了。”

    浴室内的蒸汽还没消散，弥漫在整个空间，将明亮的灯都遮掩成离散的柔光，熟悉的沐浴露味钻进鼻腔，侵占林西言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他将水温调冷了些，整个人站在花洒下面一动不动的淋水。

    “我喜欢顾昱程。”林西言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

    顾昱程啊，他那么美好。美好到林西言觉得自己的喜欢根本配不上这个人。

    他能承认他喜欢男人，却无法出他喜欢顾昱程。

    他怕在他出喜欢之后，换来的只是别人轻蔑的一笑，或者换来林峰欲言又止的眼神，无声的告诉他换个人去喜欢吧。

    他不爱话，脑子里却想的很多。

    任何一种可能全都被他理成一根一根的线，最后织成一张到处都是漏洞的网子，他站在线上，只要移动一步，都会从漏洞中掉下无尽的黑暗深渊，深渊里的水湍急又肮脏，溅出来的水花沾到顾昱程身上，就会弄脏他。

    林西言不愿意去弄脏他。

    他已经自私的弄脏一个人了，绝不可以再犯一次错。

    林西言洗完之后顾昱程很兴奋，“密聊时间到！”

    林西言无奈的看着他，从另一侧上了床，“你怎么对睡前聊天这么执着？”

    “你不觉得这是谈心的好机会吗？”顾昱程凑了过来，拿出手机，“我给你看看我在剧组遇到的一个漂亮姐姐。”

    林西言被靠近时出现的一点旖旎的幻想像个肥皂泡一样，刚出现的灰飞烟灭了。

    他过去看顾昱程的手机，上面是顾昱程和那女生的合照，女生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清纯，两个人都笑的灿烂极了。

    “我记得你好像过你喜欢清纯的，这女生不就是？”林西言在被子下的手按在左胸口，声音和表情都毫无波澜。

    顾昱程傻笑着点头，“对啊！就是这类型的，是不是很好看？我要是早恋肯定就选这种。”

    林西言躺了回去，侧身去关灯，“那不挺好。”

    “但是你肯定想不到......”顾昱程的脸被手机的亮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轮廓，“他是个男的！”

    “男的？”林西言确实大吃一惊，拿过顾昱程递到他面前的手机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真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顾昱程得意洋洋，“真的是哦！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人就是上次在剧组摔折了腿，害我错过月考的那个人。”

    “这么巧。”

    “是啊！我也觉得”

    林西言：“那你喜欢他吗？”

    顾昱程将手机关了放到另一边，“他是男的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

    林西言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算了，“睡吧。”

    “这就没啦！？你应该向我分享你寒假里的事儿啊！”顾昱程在被子底下拉住林西言的袖子，“嘛。”

    林西言吐出一口气，认真的建议倒：“顾昱程，你现在这样唧唧歪歪的样子好像个女生。或许你真的可以考虑找个男朋友。”

    “......”顾昱程默默躺回去，“算了，睡吧。”

    你看你看！你就知道撩我！撩完你也不负责！

    林西言在心里哼了一声，背对着他睡觉。

    深夜，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突然林西言翻了个身，手臂横着到了顾昱程身上，顾昱程不出意外的被醒了。

    他侧过头，通过窗帘缝隙透过来的一点点霓虹灯光，看清了林西言平静的睡脸。

    其实林西言睡觉并不像他之前的那么不老实，虽然会翻身，但只会在自己的区域动弹。林西言的耳洞在右边，已经被他刚在的动作压在脑袋下面了。

    这样不行，压一晚上，指不定又要发炎了。

    顾昱程将他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抬起来放回去，自己坐起来，双手握住林西言的肩膀，心翼翼的让他平躺过去。

    期间林西言皱了皱眉，像个猫似的哼唧了一声，吓得顾昱程立刻僵住。

    还好林西言睡的很沉，顾昱程松开他的肩膀后手臂撑到了一旁，轻轻松了口气。窗外有辆车开着大灯路过，灯光从窗帘上方的缝隙晃了晃，短暂的宠幸了屋内的天花板，也让顾昱程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为了不碰到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他现在整个上半身，是撑在林西言脑袋上方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床咚。

    两人里的非常非常近，他长得透白透白的，在黑暗中像一颗莹润的夜明珠。顾昱程的视线从他的眉心划过他的眼眶，路过鼻梁最终停止在他的嘴唇上。

    顾昱程突然发现，原来林西言是有一个的唇珠的，可可爱爱的坠在唇中，让人忍不住想去一亲芳泽。

    一亲...？芳泽？

    淦！他在想什么！

    顾昱程脑门都出汗了，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不对！一定是因为太紧张了！他怎么会想去亲一个男生呢？

    顾昱程的头发很久没剪了，有点长，以现在他们俩的姿势，顾昱程轻轻的动了一下，发梢就像个刷子似的落到了林西言的脸上。

    林西言皱起眉，不耐烦的抬手挠挠被弄痒的脸，碰到顾昱程撑在他脸侧的手臂，艰难的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就看见了正上方的顾昱程。

    顾昱程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林西言眨了眨眼，双眼迷离，嘟囔了一句没听清的话，双手圈住顾昱程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对着嘴唇吻了吻，觉得今天的梦还挺真实，无意识的吮吸了下，然后推倒他钻到他怀里，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昱程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的抱着怀里缩成一团的林西言，鼻尖是他的气息，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耳边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