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 66 女朋友
二楼靠窗的大包房鸦雀无声, 灯光明亮地照着雪白的桌布,周严果背对着窗户,双手撑着桌沿, 苍白的脸紧绷着,眼眸低垂,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许总和助理坐在对面, 也沉默无声地坐着。
“这点是你走运的地方!”清脆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敞开的窗口传进来。
“什么意思?”
“即使你那时背叛我,我也从来没在脑子里想过烧了你家房子, 踹断你的命根子,或者是跟你同归于尽。”姚思睦的话锋一转, 语气带着一股凶狠,“我最近才想明白,如果有的人跟你一样, 也在我跟另一个女人之间摇摆,我可能会杀了他。”
“那我算什么?”
“年少无知的时候,我以为我会跟你过一辈子——”
“后来呢?”
“过不了, 那就算了。”
轻描淡写的话落地, 车门“砰”的关上,楼下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周严果撑在桌沿的手垂下, 慢慢地抬起眼皮,对许总道:“见笑了。”
许总悄悄地松了口气, 干笑着摆摆手劝解道:“女孩子年纪气性大, 喜欢嘴上喊喊杀, 不要放在心上。”
周严果难得端起白酒杯, 在指尖转了两圈,“别的女人嘴上喊喊杀,她是真做得出来。”
“哈哈, 这是玩笑话,”许总,“你还能让个女人把你怎么着了?”
周严果笑着端起酒杯。刘锡明见鬼一样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一张脸煞白地走到周严身旁,弯腰附耳道:“有重要的事得马上跟您。”
周严果把酒杯送到嘴边,一口喝下,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就这么吧,都听见了。”
刘锡明讶异地退了一步,“刚刚宋姐在楼下跟贺君霖——嗨,我问过了,她就是姚思睦那个——”
周严果冷冷地瞪了一眼,刘锡明急忙拿手堵住嘴,把女魔头三字挡了回去。
“谁?”许总瞪大眼睛问,“周总的女朋友是——”
“哦——对了,刚刚忘了跟您介绍她的名字——”周严果嘴角浅浅一勾,“全名是姚思睦,VIN中国分公司的老板。”
许总直楞楞地瞪着眼睛,身体沉重地靠到椅背上,拿手抹着额头。助手轻轻咳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地扯出笑,客气道:“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呀——”
周严果蓦地笑出声,“您不用跟我客套,有什么就什么。”
许总摇了摇头,拍拍胸口:“实话,我们这些公司现在听到她这名字心脏都抖几下,就怕哪天被她盯上——友辉地产尸骨未寒呐,万业新材的老总前段时间头发都愁白了,股价给她砸得跌了15%,200多亿市值蒸发,遇到我就最好是——”
许总到这里,瞅了周严果一眼,住了话头。
周严果脸上闪过一抹不快。许总没出口的话他猜也猜得到是什么,这些人对那只狐狸又恨又怕,但只要有机会跟着赚钱,他们谁都不会拒绝。
“她最近发行了一支量化综合基金,这才一周,资金已经募集到一半了。”他起了正事儿。
“我也正在听这件事,”许总弯下腰,伸长脖子问道,“她的那个算法真的——”
“先不算法,”周严果,“她做空张友辉不到一个月赚了60亿,这靠的可不是算法。”
许总还要问什么,周严果摆了下手,“我们就是闲聊,点别的吧。”
“不瞒你,我真有兴趣,”许总笑着道,“这么多年交情,实话吧,公司的市值起起落落都是虚的,我们自己的钱,也不可能全都拿来买房,对吧?”
周严果抿了口酒,放下杯子,“我跟她平时不聊工作,所以她的那些事儿我也不太懂。这样吧,我叫个她公司的销售来,你先跟她谈,谈完有什么疑问,我再帮你问她。”
“这样最好,”许总着叹了口气,“你那个女朋友,一两亿资金的跟她连话都不上。”
周严果笑了一下,对刘锡明道:“你去把人接来。”完,他端起酒杯跟许总碰了一下,面有难色地道,“我跟她的关系目前还没公开,她公司的员工和我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您不是外人,所以……”
“明白明白,”许总受宠若惊地,“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的嘴严得很。”
夜色愈深,饭局总算散了。路边停着两辆车,周严果跟许总握了握手,笑着道:“那就麻烦您了,我还得跟她交代两句。”
“好的好的。”许总先坐进车里,车门敞开着。
周严果走远几步,Sherry极有眼色地跟上,离他两三步的距离站得笔直。
“许总的人品信得过,再来,碍着我的面子,不会发生任何事,”周严果道,他也不能让她发生点儿什么事,怎么都是狐狸送来的人,自愿的他拦不住,只能确保不出现胁迫交易,不然回头狐狸跟他的官司又不完。想着他又道,“我的资金明天就会转过去,许总那边就看你能不能服他了。”
Sherry感激地道:“谢谢您!不但您自己支持了我的工作,还给我介绍客户……”
周严果转开脸,听不下去,“行了,许总送你回去,路上你介绍得再详细一点,他拿出个三四亿没问题,加把劲儿五六亿也不是不可能。”
他交完底,在Sherry激动得乱颤以前,坐进车里。
车子在路口掉头,微醺的周严果靠着椅背,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得他昏沉的头一阵阵发紧。
刘锡明在前排闷声不吭地耷着头,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您喝了酒,别吹冷风。”
完心里又一阵气闷,做了十年的助理。他老板的事业不是靠喝酒喝来的,也从来没人敢强迫他喝酒,今天赏脸喝酒,就为了她的那支基金。
“她比我还不喜欢酒味。”周严果撑着头道,她的大脑神经太金贵,不能有丝毫损伤。
刘锡明转头皱着眉,所以宁可是他喝?喝完还吹冷风把酒气散了省得熏到她?
那可是个骗他的女人。
那还是个谁让她近身,她就有本事把人搞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女人。
他又想起她对前男友的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如果有的人也跟你一样,在我跟另一个女人之间摇摆,我会杀了他。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也没期待得到回答,于是又自顾道,“发现碎纸机里的那些奇怪方程的时候吧?”
就像话匣子开,他一连串轱辘话滚出嘴边。
“知道她是谁,您才会不惜跟何总翻脸,威胁他,只是想替她保住算法。”
“明明就筹了钱放着,却去融券,也是冒着赔钱的风险,帮她砸盘,甚至放假消息。”
“您什么都不,还让她在采访时骂您是自以为是的混蛋——”
周严果又摸了摸胀痛的额头,风卷着早春的寒气,像碎冰扑到脸上,扑进胸口。
“不用替我委屈,”他,“只要她心在我身上,骗我,骂我,拿走我的一切都可以。”
“如果心不在您身上呢?”刘锡明问。
周严果偏头靠在车窗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刺眼的路灯灯光。
许久,他才回道:“那她也不用活了。”
刘锡明的眼睛张到最大,又慢慢地垂下眼皮,嘴巴闭得死紧。
这一瞬间,他想透了很多事,不管是姚思睦,还是老板,他们都是这世界上极端危险的人,有头脑,有能力,破坏力也极大,他们几乎没有对手,可同时,如果他们不相遇,或许他们至死也只能孤独地活着,谁也走不进他们心里,谁对他们来,都是贺君霖,尹必慧。
不能真正伤害到他们,也不能理解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孤独。
冷风吹就吹吧,最多就是个感冒,老板愿意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即使最后结局惨烈,总好过他一个人孤独地等死。
周严果回到家,卧室透出昏暗的灯光,猜测她已经睡了,在外面的浴室洗完澡才进卧室。
是到家就给他视频,到家就失忆了。周严果看着被子冒出的一撮红棕色发丝,脱掉浴袍,掀开被子躺进去,又马上弹起来,刷地把整床被子拉到了床尾。
他站在床边,望着蜷缩在大床中间被一层半透明薄纱紧紧包覆的人,两条腿交叠捆束在一条渐窄的鱼尾裙里,裙底缝死,透明亮片的鱼尾散开。
要不是认出了红棕色的发丝,他还真以为是谁扔了条死鱼在他床上。
见她背对着他侧着身,双手紧紧地抱住肩膀,脸深深地埋在胸口。
嗯,还知道羞耻。
他拎起那条鱼尾巴研究,没什么用的装饰,这身衣服的重点是省了捆绑的功夫,问题是这么包着,入口在哪里?
周严果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把她转过来,拉开她的手臂问:“你这么穿,是让我做,还是不让我做?”
姚思睦的眼睛闭得紧紧地装死。
他躺回去,把她搂进怀里,“睡觉吧。”
“……”这么睡一晚上,腿会抽筋的好吧。
姚思睦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他的神色,眼眸低垂,嘴角松弛,神态平静表示今夜无事发生。
“我那些同学什么时候走的?”她问。
“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走?”周严果摸着光滑轻柔的衣料,指尖倏然发现了重点,原来不是没有入口,只是隐蔽起来了。“一直在谈事情,我喝得有点多,被助理搀到车上的。”
没事就好。姚思睦提了一夜的心放下,心脏又换了一种方式缩紧。
他的手艺精湛,她紧咬嘴唇,腿伸了几次也展不开。
轻透的衣料被汗水湿透,周严果不紧不慢,困惑地:“好像还是没法做。”
姚思睦瞪着他,“你不是喜欢撕吗?”以前的睡衣裙子撕就撕,这种薄透的一撕就裂的布料,他又斯文起来了。
周严果低笑地凑到她的唇边,却没有亲下去,半秒后退开,眸色深幽地望着她。
姚思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拉低他的头,刚贴到上他的唇,就听到他:“有酒味。”
“一点点。”姚思睦的鼻尖涌入淡淡的酒味,吻住他含混地道,“不能少了这个。”
是不能少。所有的程序中,周严果最喜欢的是这个。
她也喜欢。
即便他从背后拥住她,她也要勾过他的头来吻他。
“以后我不喝了。”他从背后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