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目光直愣愣看着前方, 一步步往泳池的方向走去。

    “噗通——”他一脚迈进水里，整个人摔进泳池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漫过全身的冰凉池水和呛到嘴里的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咳咳——”挣扎着从泳池里爬起来, 他倚着池边剧烈地咳嗽。

    这时候，韩鱼忽然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她目光清明，不好意思地问他。

    “你呢？”

    韩厉把浸湿的头发往后捋了一下, 咳嗽着深呼吸。

    韩鱼泡了半个时池水，刚刚清醒过来就看到韩厉被她控制着摔了下来, 心虚地笑了笑。

    “刚才控制不了自己, 不要生气哦。”

    “恢复正常了？”

    太阳这会儿冒了出来, 温度有些上升, 但一阵风吹过韩厉还是了个哆嗦。

    “嗯嗯嗯。”韩鱼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鱼尾一甩换成了两条腿，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瞬间又换了回去。

    韩厉余光瞥到，脑子嗡的一下，感觉头疼得厉害。

    他两手一撑跳上岸, 把沙发上的衬布拿下来扔到池边, 径自回了屋里。

    韩鱼赶紧爬到岸上, 把沙发布围到自己尾巴上, 然后光着脚往屋里跑去。

    折腾了一早上, 她浑身湿漉漉难受得很, 回到屋里泡了个热水澡顿时觉得舒坦了。

    清醒以后, 她对早上做出的各种事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有点羞愧,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 韩厉居然拒绝她！

    粉丝都她很漂亮呀，人鱼里她的尾巴也是最漂亮的，她都没嫌弃韩厉年纪大又抠门, 他居然嫌弃她。

    她围着浴巾赤脚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都觉得还行。

    不至于被嫌弃成这样吧？

    她特意挑了一件很凸显身材有气质的连衣裙穿上，理好了发型往楼下走去。

    韩厉正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

    听到楼梯上脚步声渐近，韩厉余光瞥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电视剧。

    看到她实在有点头疼。

    “韩厉。”被他的动作气到，韩鱼站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她忿忿地：“早上我都那么惨了，你还不帮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韩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后背沁出冷汗。

    “没意见。”他勉强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韩厉抬起头量她，意有所指地问。

    韩鱼冷笑一声，一条腿搭到沙发上，丝滑的裙摆顺着大腿滑落下去。

    “我又不是三岁傻子，娱乐圈都混了半年了，有什么不懂的！”

    不就是□□嘛，不止人类需要，人鱼也是要的呀。

    “那我可以，其他人也可以吗？”韩厉问。

    韩鱼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其他人，我就是跟你呀。”

    “我是……”韩厉捏了捏眉心，解释道：“你确定非我不可吗？”

    非他不可？韩鱼迟疑了下，刚想什么，门口的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我去开门。”她像是被解救了一般，逃似的跑到门口。

    开猫眼看了下，门外空荡荡没有人。

    “咦？人呢？”她奇怪地嘟囔了句，没看到人就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叮——”

    她心里一跳，感觉这情况有点诡异，慢慢挪着步子往外边看去，赫然发现猫眼上被抹了什么东西。

    原本透明的玻璃上一层不均匀的颜色，她仔细看去，逐渐看清了这层污渍的颜色。

    是红色，血红色。

    “啊——”韩鱼吓得尖叫一声，脑中瞬间回忆起了各种恐怖片的桥段。

    青天白日的，鬼都这么嚣张吗？

    韩厉听到动静走过来，顺着猫眼看出去。

    看清后他眯起眼，把韩鱼拉到自己身后，两人一起侧身站在门后，缓缓地扭开了大门。

    开门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一股重力压进来，随着门开，门外有个人顺着开门的方向倒了进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

    “啊！霍、霍彦！”韩鱼看清地上人的面容后惊叫一声。

    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原本应该一丝不苟的领带和领口杂乱不已，全身沾满了血污几乎跟衣服融为一体。血是从他的腹部涌出来的，浓烈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眉来。

    是妈妈去围剿成功了吗？他为什么来这里？

    韩厉也有同样的疑惑，他谨慎地拉着韩鱼后退一步，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根凳子腿准备着，那是前几天韩鱼晃掉的。

    “要不要给妈妈电话？”韩鱼声问。

    地上的霍彦面色惨白紧闭着眼，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似乎刚才按门铃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看他虚弱到似乎没有攻击力，韩厉拿出电话拨出零绫的号码，等待片刻后接通了。

    “鱼怎么样？我这边还有人没追捕到，你带她去人鱼管理局，会有人去处理。”零绫冷静中透着担忧。

    “不是鱼，她现在没事。现在霍彦在我家，他是你们要找的人吗？”韩厉问。

    那边零绫语速变急：“我马上过去，保护好鱼。”

    韩厉挂了电话，低头看躺在地上全无知觉的霍彦，再想想韩鱼之前的壮举，恐怕用不着他来保护。

    “他不会死了吧？”

    韩鱼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木棍，轻轻地戳到霍彦身上，探头看他的反应。

    他被木棍戳得晃了下，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霍彦的手指忽然动了下。

    两人同时提高警惕紧盯着他的动作，看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空洞无物，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壳。

    目光触及韩鱼，他睫毛微动眨了眨眼。脏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眼底一片漆黑如深渊。

    像是世间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你，是副人格吗？”韩鱼想到仅见过几次的那个人格，试探着问。

    他迟迟没有回话，微微转动头部目光掠过面前的两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煞白一片。

    “你话呀。”她急急地。

    其实她隐约感觉到，这个人格似乎对世间没有任何欲望，每次出现都不是为了他自己。

    也不像主人格的那样，有明显的反社会倾向。

    反而更加无害，只是有些……死寂。

    像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没有任何生机。

    “没办法，带你去看秘密基地了，那是……我的地方。”霍彦虚弱地闭上眼，声音低微立刻飘散在了空气中。

    韩鱼差点以为是她幻听了。

    这句话完，他再也没动。

    “死了。”

    韩厉上前一步，手指压在他的脖颈处和鼻间，对她摇摇头。

    受伤这么重，失血这样多，能撑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韩厉刚确定他死亡，急促的鸣笛声就顺着区的路径一路穿过来。零绫的车冲在最前方，遥遥看到韩厉门口的血迹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有事的，鱼能力很强。

    她安慰自己，停车的时候颤抖着提起手刹，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直到看她好端端站在那里，零绫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

    人就是这样，理智会告诉自己不可能出事，不会有问题，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发慌害怕，担忧莫须有的事情。

    当然人鱼也一样。

    “妈妈！”韩鱼在屋里朝她挥手。

    吩咐手下的人把霍彦的尸体带走，零绫拉着韩鱼坐到沙发上询问情况。

    “害怕吗？”零绫怜惜地摸摸她的脸。

    “我没事妈妈。”

    “他来找你做什么？”

    “就了一句话，妈妈他是怎么回事？”

    “我们虽然把他们的窝点一网尽，很多关键证据却没有搜到，这样会有很多人没法定罪只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本来以为能带霍彦回去审问，没想到他像是故意找死拼命反抗，为了不让他逃脱只能把他伤。他在福生会的地位很特殊，我怀疑他可能有重要资料来牵制福生会。”

    韩鱼还有些懵，韩厉帮她回答：“他只是没办法带鱼去一个什么秘密基地，那是他的地方。”

    “什么秘密基地？”零绫敏锐地问。

    “之前拍戏要带我去玩的，是他心情不好会去呆的地方。”被两人盯着，韩鱼赶紧解释。

    拍戏那会儿他还完全没暴露，不可能带外人去自己藏东西的地方吧？

    零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复想了几遍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难道自己女儿太招人惦记，这个披着皮的罪犯临死还惦记着她？

    想到那次拍戏韩鱼若有所思，那是她跟主人格的话呀，这个霍彦怎么会知道？

    还有之前鱼珠的线索，也是副人格告诉她的。

    零绫跟韩厉看她表情呆愣，有些担心地对视一眼，她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不会吓到了吧？

    “我知道了！”她忽然站起来，恍然大悟。

    “平时出现的那个霍彦，根本不是主人格，而是副人格！因为主人格没有欲望，所以副人格占据身体，所以那个丧丧的霍彦跟我的话，平时的霍彦才不知道。”

    她这一通主副人格、这个霍彦那个霍彦让零绫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懂她知道了什么。

    一旁的韩厉此时头昏脑涨，去想这些复杂的事已经很艰难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平时的霍彦是主人格，那个丧霍彦是副人格，但是丧霍彦之前偷偷告诉我了鱼珠的线索，还给我过电话。我以为是主人格的那个霍彦对这些事都不清楚，反而是丧霍彦知道他做过的所有事。”

    “所以那个丧霍彦才是真正的主人格！”

    “对。”

    听她的分析，韩厉发出微弱的赞同声，然后一头栽倒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