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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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短短的虚生, 虽然满是遗憾,但也算挣扎着精彩活过,到此为止也算可以了。

    等我死后, 就葬在虚圈的白色荒漠里, 无需墓碑,放任风沙侵蚀。若干年后有人问起死因,就是为了虚圈开疆拓土的大无畏事业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千万别告诉他们是尴尬死的。

    在座的成年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淤红是怎么回事,一张桌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西九条薰僵着手放下撩起的头发, 用手指拨了两下。

    ……老天, 为什么她还是清醒的,不能想个办法叫昏过去吗?

    这个地球从此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咳,还是我带薰去换衣服吧——可以麻烦铃木大姐给我指个方向吗?”库拉索破了这份萦绕的尴尬, 主动道。铃木园子虽然还搞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认识到她的随口一问似乎起了了不得的效果,配合地告诉了库拉索更衣室的方向。

    库拉索拉起已经去了半条魂的西九条薰,礼貌地朝众人颔首:“稍微失礼一下——”

    西九条薰像个僵尸似的被她牵着走了。

    两人离开座位后,作为成熟大人的阿笠博士和毛利五郎活跃了两句气氛,餐桌上很快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景象, 期间铃木园子的姐姐还特意过来问候了妹妹的朋友们。

    安室透安静地坐了会儿,忽然对毛利五郎低声:“抱歉师父,我想去趟厕所,先失陪一下。”

    他还是挂着温和阳光的笑容, 毛利五郎没注意到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口应道:“真是麻烦,去吧——”

    转过热闹的宴会厅,进入僻静的走廊, 安室透脸色骤然转冷,和推着餐车的女服务生擦肩而过时,两人默契地停下。

    “你想干什么?”安室透低声质问道。

    “什么?”女服务生微微勾着唇角。正是方才不心撞到柯南的那位,“哦——你生气了吗,因为那个女人不是和你睡了?”

    她低低地笑了两下:“真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啊——”

    “我只是不想看中的女人被别人碰。”要是否认只会显得奇怪,安室透故意把话得肆意轻狂,“别做多余的事,别忘了我们今晚要干什么,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撩了下头发,一张普通女服务生的人.皮面具下掩不住风情万种。“你才是别做多余的事,今晚的行动者是琴酒,我们只要配合他就好了。”

    完这番话,两人继续朝前走,很快消失在彼此身后。

    贝尔摩德敲了敲伪装成耳骨夹的耳机,里面持续传来电流的嗞啦声。她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西九条薰捏碎藏在礼服后背的窃听器,将它碾成粉撒进垃圾桶。

    “是谁放的?”库拉索皱着眉头。

    西九条薰想了想。“应该是柯南吧,那孩子总是有数不尽的好奇心,不用理他。”

    炎热夏日洒在衣服上的水一会儿就干了,西九条薰没有换更衣间里专为客人紧急预备的礼服,只是把挽起的头发放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严严实实地挡住脖子。

    库拉索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不要以为我看不到,太过分了……”西九条薰委屈地瘪起嘴,脸颊上好不容易消退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不不,我不是在嘲笑薰,这没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守在更衣室门口的女仆恭敬地替二人开门,西九条薰刚走出去便看到等在走廊上的降谷零。他背靠墙面很随意地站着,听到声音抬起眼睛,蓝灰色的虹膜在走廊橘黄的光下像是夕阳落进了海里。

    “我可以跟你几句话吗?”他朝西九条薰问道,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库拉索。

    “好、好。”似乎是出于心虚,西九条薰没有拒绝。“你——”

    他没有直接,而是开身侧一个型会客室的房门。

    “我想单独跟你。”

    ……你早,我就拒绝了。

    “……好。”

    西九条薰觉得自己就像犯罪嫌疑人被带进了警察局的审讯室,在椅子上坐下,降谷警官开始面对面审讯她的罪行,列举她的罪状,等将她逼问得哑口无言后,直接扭送法院查办。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刚一落座,她就低头叫道:“对不起——!”

    降谷零也被她吓了一跳,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道歉?”

    西九条薰抬起头,眨巴着黑乎乎的眼睛,一直都很苍白的脸色染了薄红,这让她看起来健康了不少。“不、不知道,但觉得零心情不好……就、就道歉了。”

    降谷零低垂着眸,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轻轻:“……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他抬起眼注视着西九条薰。她把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散了下来,黑发黑衣更显肌肤胜雪。他想到印在她雪白脖颈处的红痕,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西九条薰不知道,他一直很想在她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情到浓时,在如云缎般美丽的肌肤上刻下他的烙印,心里只是滚过这样的想法,就能让他克制不住兴奋,在她身上几次失控都是这样的时刻。因为薰怕疼,所以他拼尽全力克制自己,将这种冲动转化为更深的动作,转而烙进她身体里。

    他很怕让西九条薰知道这样的想法。

    跟想象中温柔的零不一样,好讨厌。

    害怕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一向怕疼的薰允许别人在她身上留下这样鲜艳夺目的吻痕。

    她没有赴他的约,没有回他的通信,却有时间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你要找我什么?”降谷零一直不话,只是看着她,弄得西九条薰坐立难安。

    降谷零终于挪开了视线慢慢:“待会儿薰就待在这间会客室不要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顿了顿,他补充道:“可以让外面那个男人陪着你。”

    假如文字有长相的话,“外面那个男人”一定长成了几把带血匕首的样子。

    嗯……零和西九条希罗先生有什么仇吗?两人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难、难道他认出希罗就是库拉索了!

    西九条薰瞪圆了眼睛,正要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爆炸了,然后室内的电灯闪了两下熄灭了。屋里瞬间只剩下从窗外照进的浅淡月光。过了几秒,连月光也被乌云挡住了。

    西九条薰想起天气预报今晚有雨。

    “怎么这个时候就——”降谷零在黑暗中抓住西九条薰的手,急急:“在这里很安全,别出去!”

    “零!”西九条薰下意识抱住要离开的降谷零,手臂搭在腰腹上轻轻收紧。降谷零愣住了,身后抱上来的躯体又软又凉,他不合时宜地想道,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他大概会忍不住抱回去吻她。

    他觉得西九条薰似乎是想什么,但她只是抱了一下便松开手。

    “没事了,你去吧。”

    降谷零回头看了她一眼,光线太暗了,他只能看见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幽幽亮着。察觉到他在看她,她笑了下,很温柔的笑容。

    “注意安全。”她道。

    降谷零回到宴会厅前先跟风见裕也通了简短的电话。

    “行动提前!”

    交代完,他挂断电话,摸黑进入宴会厅。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参与宴会的大人物们都慌乱起来,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间或能听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质问。铃木财团事先安排的安保人员正在紧急疏散人群。

    这家酒店是铃木财团名下酒店,一共四层,宴会厅位处最顶层。为求时尚,四面墙都装了落地窗。周围到处都有绝佳的狙.击地点,降谷零也无法肯定琴酒的子.弹会从哪个方向来。

    组织今晚的任务是暗杀警察厅的一位高官。起来,这位高官勉强也算是降谷零的上司。尽管是上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利用权势与黑.手党勾结,大肆敛财,无论是毒.品枪.支交易、放高利贷,还是贩卖器.官都有涉猎。甚至还有专门拐卖幼.女这种极端无耻的行径。

    降谷零明知道他作恶多端,但因为他权势滔天,为人又十分谨慎,一直没有抓到足够一击击溃他的证据。正因如此,更不能让组织现在就把他杀了。

    一片黑暗里,高官胸口的衣扣闪着淡绿的荧光,那是贝尔摩德伪装成女服务生想办法涂上去的。

    风见怎么还没到——降谷零额头渗出薄汗。今晚本该由他引爆炸.弹,炸掉照明设施,不知道怎么会提前。但他不能靠近目标人物,否则绝对会被怀疑。

    目标人物的胸口已经出现了红色激光器的光点,降谷零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解决方案,身旁却忽然响起贝尔摩德压低了的声音。

    “马上要结束了,准备撤退吧。”

    这女人在他身边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么想着,一颗足球猛然从黑暗里射出,正中目标人物的脑袋。伴着他沉重的身体“扑通”倒下的声音,一颗子弹穿透了东面的玻璃,炸起了黑暗的宴会场中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

    马上宴会厅的大门处冲进来一队人,带队的是风见裕也。虽然姗姗来迟,风见裕也还算漂亮得很快控住了混乱的现场。

    降谷零松了口气,觉得这种情况琴酒应该暂且不会再出手了,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对贝尔摩德:“那个足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宴会场会有这种东西!”

    贝尔摩德竟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没有附和他,反而道:“算了,既然失败了,就先撤退吧——”

    降谷零还想回去看看西九条薰怎样了,于是道:“我们分开撤退,我是和毛利侦探一起来的,不和他一起回去会引人——”

    他的话还没完,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大叫,他立马朝上司站的地方看去。乌云短暂放开的月光里,那个男人捂着脑袋,瞪着一双惊愕的眼慢慢倒在了地上。胸口一个不断冒血的血洞,瞬间染红了地板。

    “啊——!他死了!”

    宴会厅又一次响起客人们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