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很怕他
钟瑷的工位在格子间最后一排最里面,所以她迟到了两分钟,要从所有没有出外勤的同事身边穿过去。
她低着头,走得很心,快要走到自己工位的时候还是被部门经理范易安喊进了他的办公室。
范易安三十二岁,坐到仅次于合伙人的部门经理的位置上,统率着一部大大二十多个高级项目经理、项目经理、高级审计员、审计员,还有新来的七个试用期的应届毕业生。
他管理下属,在乎的当然不仅仅是区区的两分钟。
但是,他在乎的是态度。
新员工的学历、能力以及才华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态度。
试用期,磨的也就是态度。
范易安递给钟瑷一张名片,对她:
“同名片上的客户经理联系,h省周边三个省四个仓库,你一个人去盘点,把盘点数据拿回来,给你两天时间,有没有问题?”
钟瑷坐在范易安面前,腹中正打着草稿,等待着被领导批评。
冷不防,范易安雷厉风行,甩就是一个盘点的任务。
什么资料都没有,只有一张白底黑字的名片。
钟瑷头脑发懵,下意识地接过,:“没问题”。
范易安又,“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的话,可以同王钦晨和李思齐换。他俩一个去q市,一个去y市。”
王钦晨和李思齐,同钟瑷一样,是这一届新进的应届毕业生。
q市在广西,y市在东北。
这么一听,领导还是挺照顾钟瑷这个姑娘的。
钟瑷领情,当即表态:“没问题,领导。”
姑娘亮亮的眼眸让范易安满意,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
范易安补充了一句:“途中所有费用全部可以报销,盘点很辛苦,吃住可以尽量按自己的喜好来。”
姑娘高兴地点了头:“谢谢范哥。”
出了部门经理的办公室,王钦晨冲钟瑷眨眼睛,示意她过去。
他们俩挨着坐,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头一个跟钟瑷分享,当然,坏事情也是要分担的。
“范哥让我去盘点,q市,我刚刚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到那个地方,要先坐飞,再坐高铁,然后坐长途汽车,不定还要坐牛车”王钦晨哀嚎道。
钟瑷打断他,“打住啊,牛车就夸张了,客户不会这么不顾及交通成本的。”
他们要盘点的这家公司是做汽车零部件的,总部设在h省,但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和仓库,客户的仓库虽为了降低成本会设在相对偏远的地方,但是也不可能设在交通不便捷到要用牛车拉的地方。
“钟瑷同学,你这就不可爱了,我就是得夸张一点而已,让你同情我一下而已?”王钦晨道。
他们应届的七个人中,王钦晨年纪最,浓眉大眼的,长得像蜡笔新,很招人喜欢。
钟瑷晃着上的名片,朝着王钦晨撇嘴:
“同病相连。”
钟瑷刚刚拿到学位证书,尚不满二十二岁,从未单独出过远门,虽然领导已经很照顾了,但是两天三地的行程,对于她来,依然是一个挑战。
王钦晨看钟瑷的这一副偃旗息鼓的表情,不由有些心软,把自己得到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道:
“我打过电话了,负责人姓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这次全国盘点由他牵头。我们去的这几个地方都只有仓库,没有经营场所,有经营场所的远哥他们做年中审计的时候会顺带盘点的。”
钟瑷用心记着,其实这些讯息,她刚才接任务的时候,都可以问范易安的,但是她没有。
“你就这么怕范哥?”王钦晨心道。
钟瑷看到范易安每次都是一副老鼠碰见猫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怕啊。”钟瑷头也不回地答道。
钟瑷同王钦晨他们不同,她大四的时候就已经同明诚会计师事务所h省分所签署了三方协议,到明诚会计师事务所h省分所实习,她实习的部门刚好就是一部,范易安是她的部门领导。
钟瑷经常会想起实习结束的时候,范易安对她:
“钟瑷,我对你的表现是不满意的,你不要以为签了三方协议,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留在明诚,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再继续是这个表现的话,你是不可能留在我的部门的。”
会计师事务所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玻璃心的人。很多时候,在紧迫的工作时间中,需要的是绝对的效率和准确度,他们对错误的容忍度很低,对犯错的人的态度,也很直接。
明诚是钟瑷迈入社会的第一脚,所以范易安对自己的否定,钟瑷记了很久,也反思了很久。
实习结束,钟瑷还是进了明诚,还是进了范易安的一部。
对于这样的结果,钟瑷是有些意外的,反应在本能上,钟瑷很怕范易安,面对他总是战战兢兢的,深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会再一次遭到范易安的否定。
“其实我觉得范哥虽然要求挺严格的,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并没有那么可怕。”王钦晨道。
男孩子的神经,很多时候都不如女孩子敏感。
皮也会更厚一些。
钟瑷想起范易安特地把她排到h省周边,抬起头对王钦晨笑道:
“他是挺好的呀!”
顿了几秒,又:
“但是我还是怕他。”
女孩子长了一张秀美可爱的娃娃脸,皮肤又是出奇地好,白皙透亮,纯净无暇,她讲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聪明又狡黠。
当初投票选本届明诚应届毕业生美女的时候,王钦晨的那一票,投给了钟瑷。
排名第一的林玟瑜虽然是公认的大美女,但是一米七二的个子让他们这些男生们望尘莫及,更何况林玟瑜总是一副孤高和寡的样子,看着就很难接近。
钟瑷,对于明诚的单身汉们来,是可望又可及的存在。所以她的绯闻最多,一个接一个,几乎就没有停过。
而这,恰恰是,钟瑷的悲哀。
她也想长得高挑一些,再穿双高跟鞋,压过一大半的男生,让他们望尘莫及;她也想高傲一些,把拒绝的言辞表达得更坚决一些。
可是事实上,有些谣言,根本就没有给她辩驳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