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钟瑷，尚且不明白这些，她尚且不明白一个好项目对于负责人的意义。

    彼时刚刚走入一部项目负责人范易安办公室的顾翀，已经深有体会了。

    “顾啊，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头上的项目，都有主了。明扬重工康铭远在管着，三成集团是蔡桓羽的，孔维翰管着万路集团，其他的一些项目目前都还看不到希望，也都有人认领了。上只有两个还没有落地的项目，一个是娜米，一个是凌云，这两个项目呢，你也都去过，挑挑吧！”

    范易安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倾斜在办公室的靠椅上，望向顾翀，神态放松，等待着顾翀的回答。

    娜米和凌云，是选择，其实压根就没得选。

    顾翀苦笑一下：“那就凌云吧！”

    范易安：“凌云的其行业里的市场占有率可不如娜米，你确定？”

    顾翀也往椅背上靠了靠：“是的，娜米的销售收入和利润表现都比凌云好，但是从增长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范易安点点头：“的不错，凌云未必能做，但娜米一定不能。它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范易安到这里，停了下来。

    作为新来的项目经理，顾翀虽然试水了两个项目，表现尚可，但是还远没有到范易安可以对他完全放心的地步。

    “娜米有大量不可确定的现金销售收入。”顾翀。

    范易安从椅背上直起身来，显然，顾翀的回答让他满意。

    娜米公司是零售公司，它的现金收入若是有心隐瞒，查起来很难。最典型的例子，钟瑷翻账户，能从二十多个翻到四十多个，那还是账面上存在的往来，如果娜米公司有心阴霾，连账册都没有呢？

    风险与收入永远是并重的。

    明诚的工作是帮拟上市的企业，完成ipo的财务审核。

    但是如果这项ipo业务的风险，已经远远超出了注册会计师可以掌控的范畴，谁也不会愿意在一家公司身上，赌上自己的前程和执业资格。

    眼光很重要，在这个时候及时抽身，总好过项目做了四五年，却不敢在审计报告上签字。

    顾翀的眼光，得到了范易安的认可。

    他接触娜米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而且他做的还是娜米的成本循环，但是他已经看出了娜米公司的核心风险，这并不容易。

    范易安自己，也是浸淫了近十年，才练出一双看一眼报表，就能看出问题的火眼金睛。

    顾翀比范易安几岁，假以时日，他的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顾啊，我想知道，仁合科技这个项目，你为什么放弃了？”范易安对顾翀有了期待之后，也就对他有了好奇。

    签字注册会计师的时间很宝贵，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范经理的好奇。

    仁合科技是顾翀在四部做的项目，前调他跟了有一个月，听客户对其无比赏识，点名这个项目是要顾经理跟的，但是因为顾翀转了部门，就把这个项目转给了四部的其他同事。

    “一个项目能够做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底稿的每个循环都需要审计员的严谨与专业，在仁和这个项目上我付出了一些劳动，但是四部的其他同事也有付出，我不能因为客户老板的一句话，就将这个项目，从四部带走，这不道义。”

    顾翀回答，他知道这个回答范易安不会满意，但是他还是了，像范易安这样目光如炬的人，骗是没有用的。

    “顾啊，你还年轻。”这是范易安最后的总结。

    年轻，所以还讲仁义。而范易安喜欢虎狼，看到猎物就会眼红的虎狼。

    顾翀被范易安派去了凌云，做的同样是预审。这个时候，一部的人，分成了两队，全力扑在孔维翰的万路集团和康铭远的明扬重工，范易安能够给到顾翀的人十分有限。

    只有王钦晨和两个实习生，凌云有五个事业部，人根本就排不开。

    范易安叫他们先开展前期工作，等万路和名扬的各个循环完工了，马上就会给顾翀派人。

    项目的重要性，决定了范易安的排兵布阵，顾翀一个新来的项目经理，实在也不能为凌云这个隐患重重的新项目，争取更多了。

    几个项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钟瑷这边听了凌云的困境，一度远程向她师父保证：

    顾老师别哭，等瑷来救驾啊！”

    顾老师十分不屑：等你这乌龟爬来，孤江山都已经打下大半了。

    乌龟钟瑷不高兴了：师父，徒儿当真如此无用吗？

    顾老师一时心软：不，你还是有点用的。

    钟瑷立马传了星星的表情过去，两眼放光，殷殷期盼。

    却听顾经理慢条斯理道：食堂的红烧肉，这两天都无人问津。

    钟瑷气得关了对话框，怒气冲冲地继续匡利息。

    万路项目每天要汇报进度，钟瑷的进度是50%，李思齐的进度是30%。

    同样的货币资金循环，李思齐虽然借款合同比钟瑷多几本，但是银行账户没有钟瑷多啊，总体算来，两个人的工作量差不多啊！

    孔维翰：“李思齐你的项目进度和去年差不多，钟瑷你这个速度有点快啊，我前面叮嘱过的，跟上进度虽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查仔细，寻找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点。”

    李思齐附和道：“钟瑷，你就开始匡利息了，合同你收集全了吗？”

    钟瑷回答孔维翰的问题：“翰哥你放心，该执行的程序，我一个都没有落下。”

    其实万路公司的货币资金虽然量大，但是项目做了几年，都是有迹可循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们来之前都把去年的底稿翻阅过一遍，来之后也都把去年的底稿带在了身边，方便随时翻阅参考，所以钟瑷，一路做下来，还算顺，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困难。

    李思齐的问题，钟瑷就不是很想回答，人等着你的错处，不管你反驳了多少，他都会生出别的龌龊。

    钟瑷不回答，她此行的室友却看不过去了。

    林玟瑜瞪了一眼李思齐，道：

    “你没见她每天都背资料回酒店啊，加班加点干呢？”

    关于钟瑷加班这个事情，和她住一间的室友林雯瑜的证词，显然是最具有服力的。

    李思齐不能再质疑钟瑷的进度了，却还是：

    “货币资金循环而已，不用卷成这样吧！”

    钟瑷和林玟瑜相视了然：果然，人永远都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