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把软刀子插进顾翀的心窝里，他这会忙着舐舔伤口、审视自己，顾不上质疑钟瑷了。

    顾翀自嘲地叹口气：是啊，以他如今的状况，他凭什么，去试探别人的私生活。

    她有他无法干预的自由，这其中就包括恋爱自由。

    钟瑷望着顾翀，她其实内心里藏了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期待，她否定着与他的亲密，拉开与他的距离，但是内心最最期待的，却恰恰是顾翀的回答。

    她一面着“顾老师，我们没有到坦白私生活的关系”，一面又期待着顾翀的回答。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又为什么要假装没有分？

    在这段危险的关系里，她急需道德的救赎，因为她生怕，这日日夜夜的相处，会最终带他们走向未知的深渊。

    两个人一路沉默，一前一后走向办公楼，光影打在他的身上，她是他拉长的尾巴。

    是夜，姐妹夜话，林玟瑜问钟瑷：

    “怎么样，假男朋友很好用吧！”

    钟瑷点点头，确实挺好用的，她有男朋友了，那些围绕着她的层出不穷的绯闻便再编不出什么新花样，最重要的是，旁人看向她和顾翀的眼神，就清白多了。

    一个有男朋友，一个有女朋友，打打闹闹也不能擦出点火花。没有后续严重影响了这个瓜的精彩程度，关注的人也就都散了。

    如果不想着自产自销，一个活在真空中的“假男朋友”确实是一个逃避绯闻的好办法。

    “我看你师父今天好像一直一言不发在刷底稿，凌云那边也不能长期没有项目经理驻守，想来是赶着要回去了。”

    林玟瑜：“要翀哥卖相好，又有才华又有耐心，若是没有欣姐，你俩站一起真是般配。”

    钟瑷打了个哈欠，回避着这个问题。

    林玟瑜自顾自又：

    “咱们瑷，又不缺人追的啊，不至于不至于！？”

    冷不防被窝里传出钟瑷的声音：“若是至于呢！”

    林玟瑜一下子从被窝里跳起来了：“钟瑷，你疯了吗？你还嫌你这名声不够差吗？这世上何至于就差顾翀这一个男的啦！”

    她这么一叫唤，把钟瑷最后一丝不甘也叫醒了：是啊，何至于呢！

    钟瑷对林玟瑜：“还不是你，给带的风向，这一天天的”

    钟瑷用一波恶人先告状成功把自己撇清了，但是真的能撇清吗？

    就像林玟瑜的：“瑷啊，你绯闻当零食吃的，何时在意过那些？”

    确实，她本不在意这些的。

    当初她和潘宁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几个师姐上门求证，她也只是冷冷地：

    “我不知道。”

    如今，她和顾翀的绯闻刚刚起了一丁点的苗头，她就迫不及待地求教林大美女，打着假男朋友的金字招牌避之不及，她同林玟瑜：

    “顾老师对我是有恩的，我不能连累了他的名声。”

    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反正林玟瑜信了，钟瑷自己也信了。

    持续了几天，顾翀和钟瑷，除了必要的沟通，没有一句话，甚至连聊天窗口也没有打开。

    钟瑷审查三胜公司的账面，免不了要同客户的财务人员做沟通。

    上市公司的账面，规范性很强，哪怕是被称作“财务垃圾桶”的往来账面，也清晰规范。但是有一点钟瑷很好奇：

    “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员工赔款？”

    客户财务经理解释道：

    “我们这个行业需要大量的车间工人，公司规模大，难免会有些劳损，这都是正常的。而且，我们公司给员工都买了保险，我们有专门的法务负责处理员工保险赔付适宜，员工一旦发生工伤，公司都是第一时间赔付医药费的。”

    这一点，钟瑷已经从客户的账面上看到了，工伤赔款没有计入管理费用，而放在了往来款，就意味着公司是给员工缴纳工伤保险的，并且往来款账面显示是先赔付，后获得保险赔款的，和客户财务经理的法完全一致。

    但这只能明客户的财务处理是规范的，却增加了注册会计师对客户经营状况的担忧。

    顾翀提醒钟瑷：关注一下三胜公司的资金链状况，整理一下盘点资料，重点关注近年来客户更新生产设备的情形。

    顾翀刚刚在审计明中写下，要警惕大规模员工伤残对公司持续经营带来的负面影响的第二天，三胜公司门口就拉起了横幅：抗议三胜公司榨取员工价值，生产线设计违背正常生产作息规律。

    三胜公司的账目本来是搬至三成集团总部，供注册会计师查阅的。但是发生了这样对生产经营不利的外部事件，三成集团驻地项目负责人同子公司三胜公司负责人顾翀商议，决定前往三胜公司办公地，实地了解三胜公司的生产经营状况。

    顾翀收拾东西，：“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钟瑷留在这里。”

    子公司的办公条件有限，上一次他们俩去盘点过，深有体会。而且同他们下榻的五星级酒店路途较远，会压缩休息的时间。

    钟瑷站起来：“如果发生了或有事项，会影响往来款的数字，我不能不去。”

    顾翀是可以把或有影响告诉她，但是她不想一直依赖他。不是前面有师父挡着，她就可以一直纵容自己不成长。

    蔡桓羽权衡了一下，：“那里正闹事呢，你一个姑娘，别去凑热闹了，有什么影响报表的事项发生，顾经理老江湖了，处理起来比你老道。”

    钟瑷坚持：“我又不是去拉架的，我是去跟老江湖学习的呀！”

    她这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旁边的老江湖一眼，她有自己的坚持，不想被他的眼神服，当然，言语也不能。

    顾老师叹一口去，道：“那就一起去吧。”

    三成集团给了顾老师一辆车，顾翀亲自驱车，带着钟瑷，前往三胜公司办公地。

    午后的暖阳打在钟瑷合拢的眼睫上，金灿灿的波光唤醒了沉睡的美人，钟瑷睁开眼，朦胧中看到顾老师的眼神局促地从她的脸上挪开，唇角微微合拢，仿佛那一瞬的凝视，只是一场错觉。

    眼神可能是错觉，但是车停下来了，钟瑷疑惑地问：

    “到了吗？”

    三胜公司她来过，这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