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9章
陆忧顿了顿,等他意识到眼前人了什么后,眼睛都气红了:“你在放什么屁?”
“难道不是?”陆逸,“那你之前为什么要一直缠我的哥哥?”
“我的”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从舌尖酝酿着吐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陆忧并未注意到,他的注意力被“偷”这个字眼全权夺去了,他爹还在世的时候和他讲过,偷东西是最让人作呕的行为。不仅要被警察抓起来,还要被人耻笑终生。他爹之所以这么和他,是因为他爹被人偷过东西。
偷过什么东西他没,他只是语重心长摸着他们四个的脑袋宣誓,谁要是以后偷别人东西了,谁就不是陆家人。
陆忧是土生土长的陆家人,凿地三尺他的根也在最深处,他绝不允许别人侮辱他作为陆家人的荣誉,于是他上前,一脚踢在陆逸身旁的树上,树叶飘飘散散落了一地,陆逸的脸隐晦起来。
陆逸笑了一声:“陆忧,你长不大吗?”
他飘飘然出的话令陆忧更加气愤,他的气愤大多源于他的姓氏:“谁长不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好像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陆逸,“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只要哭一哭什么好东西都会争着送上来的少爷吗?”
陆逸长相属于俊朗那挂,常年沉着脸又显得高冷,女孩都喜欢他,争着往他桌子里塞情书,整个年级似乎只有陆忧一个人不喜欢他。他的不喜欢也来得怪异,从开学第一天,陆逸一个人在演讲台上讲话,台下寂静一片开始,陆忧就不喜欢他。
他的不喜欢源于最开始的演讲,从他那句“我姓陆”开始,随着时间流逝愈演愈烈,且一发不可收拾。
陆忧不喜欢其他人姓陆,可世上姓陆的人那么多,他来不及讨厌,他的心思扭曲,他无法接受陌生人介绍自己时用他父亲的姓。陆逸得其实并没有错,他还活在很久之前,不仅是心灵还是身体,他保留着撒娇的习惯,也保留着幼稚的占有欲。
陆逸已经走远,他从不愿和自己过多交流,陆忧有些难过,他其实想解释,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偷他的哥哥,他只是喜欢他哥哥的模样,他的思念持续了那么多年,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面对那样一张脸,他无法做到面无表情。
可这些话他还是不出口。
他确实喜欢陆逸的哥哥,从看清他的模样,给他削的第一个苹果开始,好感是真实存在的。
但这样的喜欢并不能叫做偷,陆忧想,他又没有把他抢走。
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这是他父亲教他的,这是朋友间的传统美德。所以他努力学着如何和陆逸交朋友。
交了朋友,陆逸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哥哥了。
陆忧想,对着月亮紧握拳头。
陆逸这朋友他交定了。
——
陆忧并不住校,经过刚刚的树林插曲后,回到家已经过了门禁点了。
陆忧还像往常一样鬼鬼祟祟想要从窗户爬进去,可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没有开灯,往常他要是这个点还没回去,他大哥早就拿着棍子在门口站着等他了。
他思考这瞬间,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赶紧进来,大哥不在。”
陆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怕他大哥眼睛瞪他了,好像要把他活生生吞下去。
陆忧于是仰头,讨好地对着他二哥一笑:“还是二哥好。”
陆听寒只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睡衣,他似乎对白色有着难言的执着,陆忧从大门溜进来,他大哥果然不在。
他松了口气,听见他二哥握拳咳嗽了一声,一连串稀碎的咳嗽声持续了很久,陆忧脚下了个弯,又从楼梯口绕道到厨房,拎着水壶接了水,等到热水沸腾,他才端到陆听寒面前。
热水滚烫,陆忧倒水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烫到了,又去冰箱里翻了几个冰块往水里倒,陆听寒睫毛染上水渍,他卸了妆,脱离了电视上高冷冰霜的形象,又回到当初那个脆弱的雪娃娃。陆忧从就知道陆听寒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住院,父亲大把大把钱砸在他身上,也只是稳住他的病情。
陆听寒喝了一口,干燥的唇上染了些红,才哑着嗓子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忧低头装傻,支支吾吾道:“学校里老师拖堂了……”
陆听寒皱眉,“陆忧,不要撒谎。”
他二哥身体脆弱不像他大哥,陆忧怕把他气到了,只得道:“和朋友闹矛盾了。”
哪知陆听寒扭头,一脸怪异道,“什么朋友?”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在学校还有什么正经朋友?”
陆忧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从就觉得二哥话太实诚了点,从来不给人留余地,但回回是实话又令他反驳不了,只好缩着脑袋当鹌鹑。
陆忧确实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正经朋友。他交的那些朋友准确并不能算上朋友,用狐朋狗友形容他们更为贴切。他从来只有结账的时候,才能听他们搂着他的肩背嬉皮笑脸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陆忧没有朋友,学校里就有人欺负他,于是他花钱给自己买了一群保安,保卫自己脆弱的心灵。这只能算得上是一场交易。陆忧脸红透了,看见他二哥又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大哥今天公司忙,还没回来,你……你早点洗漱完去睡吧,明天还有课。”
陆忧如释重负,连连点头:“你也早点睡。”
陆听寒没有应,他眼睛飘到窗外那片竹子上了,陆续意在家门口种满了竹子,美其名曰养出一大家“文房四宝”,却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歪。
陆听寒起身,端着杯子往房间走,他走得极慢,缓缓踱步一直到床边上才停下,他低头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片药。
就着水一起喝下去了,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呆,等待药效开始这段时间他总在发呆。
可发呆没什么不好,他疼到无法动弹的时候也总是发呆,思绪总在这时候涌上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靠安眠药度过多少夜晚,这些难熬的夜晚总有一天会向他反击,他想自己还是要再去做一次心理咨询,一月一次还是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