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犰狳阴影
两人一路一路滚,滚到了连廊边的草地上,最后双双仰倒在莲花池旁的草地上。
叶如歌:“你还是这样,为了灭一只老鼠就能毁天灭地!”
星岁雪:“你也还是这样,总用这一招对付我!”
叶如歌眉毛一横,怒:“不服?”
星岁雪摇摇头:“服,服!”
叶如歌歪过头瞥他一眼:“重生成了男人一样没出息!”
星岁雪笑笑不再话。
两人各自沉默,都陷入了回忆中。
星岁雪有记忆后就一直四处流浪。
他之所以这么怕老鼠,是因为流浪到一个镇子时,那个镇子闹了犰狳灾,整个镇子的人几乎全都被犰狳啃食了。
犰狳长着灰毛,长尾,门牙突出,眼睛是血红色,长得像老鼠。
星岁雪那时只有五六岁,原本也会是那些犰狳的嘴下亡魂,可也不知为何那些咬了他的犰狳都死了,其余的犰狳也不咬要他。
按理他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可犰狳四肢强壮,又长着利爪,当大批量的犰狳过境,草木、庄稼都会被踩成光秃秃一片,更何况是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
他四处奔逃,最后被逼到一处古井旁边,退无可退。
旁人被逼到绝境可能会倒在地上让自己就这么死去,可星岁雪因着强烈的求生欲却开始疯狂反抗。
但凡有犰狳靠近他,他就拳脚踢牙齿咬。仿佛一头发狂的兽。
叶临渊经过那里时,看到他身边堆着不少犰狳的尸体,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森寒凛冽的嗜血气息。
叶临渊将佩剑插入星岁雪旁边的地里,在上面施以灵力,暂时阻止住了犰狳的靠近。
被逼到古井边缘的孩子满嘴的毛和血,冲着他龇牙咧嘴,那嗜血的表情,叶临渊只在走火入魔的人和山里头茹毛饮血的野兽脸上看到过。
叶临渊把他带回枫林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一有人靠近,他就发狂,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应激反应倒是好了,可从那次后,星岁雪就害怕一切长得像老鼠的东西。
这些叶如歌都是听他阿爹的。
星岁雪才来时情绪极不稳定,叶临渊和白浣楹几乎时时都守在他身边,她那时正是中二的年纪,阿娘偏心弟弟也就罢了,连外头捡来的一个野孩子都来跟她抢爹娘,她怎会服气?
于是叶如歌就故意捉来一只松鼠戏弄他。
那一次,正遇上星岁雪新学会了一招叫“斗转星移”,就为着一只松鼠,枫林晚碧波殿人仰马翻,屋顶都被他掀了。
叶如歌回忆着过往,心绪越发难平,忍不住抬手覆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星岁雪:“如歌,如歌?!那只老鼠,赶紧让人死!要不然我。。。。。。”
叶如歌隐忍的吸吸鼻子:“知道,知道,今天找不出它,你就能拆了整个枫林晚。我早让人抓笼子里了。”
星岁雪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算是彻底松了下来,又沉默了半晌,问:“师兄可回来过?”
叶如歌叹一口气:“叶卓然早死了,你又在白日做梦!”
星岁雪勐地坐起来,急急道:“师兄还活着!真的!我给师兄和云牧白下了双生蛊,就在咱两当年藏他们兄弟在枫林晚养伤的时候。现在云牧白还活得好好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死?”
叶如歌沉默,其实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知道?
这些年她一个人苦苦支撑枫林晚,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气,他就想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能狠心到何种程度,能忍着到什么时候才回来。
枫林晚重建时她忍过来了,这两人没出现,百家排行比试她忍过来了,这两个人仍旧没有出现。
他一等十五年,宗派事物一件接一件,还得抽空管叶擎宇的教育问题,但凡有一点空闲时间全都用来到处寻找这两个人,她夙兴夜寐,她殚精竭虑,她都快赶上诸葛亮了。
星岁雪自己对自己点点头,:“师兄一定还活着,只是师兄既活着,为何他不回枫林晚?”
叶如歌依旧没话,不知过了多久,叶如歌把浮生递过去,力道太大,竟推出一阵明黄的仙气漩涡,像是蓄了很大的一股力气却又把那股力气强压到不足以伤人的程度,仙气漩涡往她静脉突兀的手间溢出,很快又散尽,“你跟叶卓然一样,总把自己认为最好最宽的那条路留给我!你们心照不宣,问心无愧,却从来不管我愿或者不愿意!”
星岁雪身体无意识的往一边退,这是他不能结丹后长期没有安全感,身体练出的应激反应。
叶如歌见他这样,不退反进,几乎是愤怒的吼了出来,“我才是老大,你们懂不懂?!”
星岁雪看看叶如歌红着的眼眶,又看看她握在手中向他递过来的浮生,思忖了须臾,才心翼翼的伸手去接,“好好好,我们等师兄回来,以后我跟师兄都让你先选!”
只听“轰”一声拳头破风之声响起,叶如歌一拳砸了过来。
星岁雪在眼疾手快,在拳头触到他鼻尖的瞬间像一条鱼似的越进了池子中,宁静的湖面顿时爆炸出一朵朵璀璨的银色烟花。
叶如歌收回拳头,一脸冷酷,居高临下的看着池中的人。
星岁雪手脚并用的划了几下,终于浮出了水面,顺手扯一个荷叶盖在头顶,笑嘻嘻道:“如歌,你这,怎的好好的着就突然生气?”
叶如歌冲他扬了扬下巴,这动作星岁雪再熟悉不过了。
星他心道:如歌还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主要是他不能结丹后,为了让大家放心,故意激怒叶如歌跟他架,了几次他都险胜,后来大家觉得他修蛊术也很厉害,所以才对他不能修仙的事情有所释怀。
而如今自己换了一副身体,这身体还被栖灵术操控着,已经相当脆弱,可经不起她这么试探。
他一点也不想没死在阴谋诡计下,反而死于自己人好意的试探下。
脑子里正想着对策,下一秒,叶如歌拔剑点足跃起,脚尖在花枝上一个借力,又是几个蜻蜓点水,直朝星岁雪而去。
星岁雪吓得手脚都忘记划水,整个人直直沉了下去。
另一边云牧白凌波踏水而来,敏捷的将星岁雪抄起,荷叶轻摇间,云牧白已经携星岁雪来到了他刚刚喝茶的向晚亭了。
叶如歌冷哼一声,踏荷叶来了个急转身,待微波荡开的同心圈扩到岸边时,她也安然站在了回廊上。
“云宗主,”叶如歌利落将剑收回去,冷然道:“你似乎一直很喜欢管我们枫林晚的闲事?”
星岁雪整个人像个猴子似的挂在云牧白身上,他一手搂着云牧白脖子,一手伸起来把湿哒哒垂在额前的刘海扒拉开,勐咳了几声,喷出几口水来,“如歌,你这样是在玩命啊!要是师侄不救我,我岂不是就玩完了?”
叶如歌深吸一口气,危险的眯起眼睛。
云牧白双手一开始是揽住他腿弯的,他勐咳那几下身体就往下滑了不少。
星岁雪知道叶如歌那是即将发作的表情,他拍了拍云牧白的肩膀想让他放他下来,手刚触到他的背就感觉屁股被捏了一下。
他身体一僵,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云牧白,“你。。。。。。”
云牧白只是感觉他在往下滑,而手又刚好摸在了他屁股上。
他托着他往上颠只是无心,可手上传来的触感和怀中人看着他那双惊讶的眼睛却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他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
星岁雪发现云牧白脸上没什么变化,可两只耳朵尖却红得厉害。
这一看,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奇,连此刻叶如歌正在爆炸的边缘都忘了,张大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瞧。
星岁雪觉得云牧白这脸就像带了一张面具似的,耳朵都红成那样了,脸却还毫无破绽。
他这样想着,伸出双手就去揪他的双颊。
而就在这时,对面一声凌厉的利器破空声响起,然后他只觉腰间一紧,手也滑了下来,侧头一看,叶如歌的凌霜剑恰好擦着他的衣摆划过。
“你们两个。。。。。。当我是死的吗?”叶如歌又挥一剑,跟着咆哮出声。
当夜,碧波殿内摆好了准备解栖灵术的祭坛。
叶如歌和云牧白亲自护法,分立殿门左右。
星岁雪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坐在祭坛中央等待着子时到来。
今夜天气不是很好,乌云遮月,四下都没入了无边黑暗中,唯有大殿内的烛火撕破窗纸努力的吞噬着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几片乌云渐渐移开。
这时子时也即将到来。。
星岁雪双手举着浮生,举过头顶,对着祭坛拜了三拜,刚算吹笛时,屋顶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星岁雪惊唿一声,同时立刻将浮生往回撤。
这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灵力极其强大的人,又招招下狠手,星岁雪深知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只得往殿外逃,闪躲间,云牧白和叶如歌也冲了进来。
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个黑衣人,云牧白和叶如歌刚好一人分得一个。
眼看着那四人着越越远,他坐在门槛上长舒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黑衣人出现了。
星岁雪拔腿就跑,闪躲间那边云牧白担心星岁雪安危折返回来。
而星岁雪也以为这伙人是为了杀他而来,手中又只拿着骨笛,于是下意识用骨笛去挡。
云牧白折回来看到的就是那黑衣人一掌击碎了骨笛,人立刻逃之夭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