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师，你是来找我的吗？”男生也穿着一中的校服，看着云述的眼神激动中有着强烈的克制，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

    云述直起身体，敏锐的往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暗暗的深呼吸了几次，他才放开了握紧的手掌。

    “甄洋！”云述疏离的冲男生点点头，身上温暖的气息消散无踪。

    “云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甄洋仿佛是没有看到云述的冷脸，又问了一遍，而且还在自顾自的靠近。

    云述只能往后退，冷硬的道：“我还有事，失陪。”

    云述甚至没再见，因为他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云老师，你别走，我们好久没见了。”甄洋急切的上前拉住云述。

    云述浑身不适，有点冒冷汗，他努力的摆脱，语调愈发的冷：“你先放开，有话话。”

    不过甄洋显然很固执，不肯放手。少年人执拗起来，力气很大，云述一时间没挣脱。

    “你怎么在这里？”正当两人拉扯不清的时候，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靠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和刻薄。

    云述听到那个声音，浑身一抖，一种恶心的感觉直冲头顶，他无奈的闭了下眼，趁着甄洋瑟缩的时候用力甩开他。

    “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女人走过来，将话的声音压低，仿佛是怕被人听见。看着云述的眼神，非常的严苛。

    “我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云述凉凉的回道，看了那对母子一眼，抬腿离开。

    “你站住。”女人很不客气的命令，“你是不是来找洋洋的？我跟你没过离我儿子远一点！”

    “我不是来找你儿子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转到了这所学校。我今天来是我的私事。”云述忍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跟女人解释。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这家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哼，会这么巧？”女人傲慢的哼了一声，“你别接近我儿子，我儿子跟你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妈，少两句。”甄洋语气隐隐含着乞求和警告，能够再见到云述他很高兴，不想让场面变的难堪。明明只是前年年底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刚上高一第一学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问题，让云述就那样离开了，他很后悔。

    “怎么我还不能了？你长没长脑子，你为他看上你什么了？还不是因为你家里有钱？”女人用鲜红的指甲戳了戳自己儿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云老师不是那样的人。”甄洋尝试辩解，云述很单纯，他跟云述接触了几个月，这点判断他还是有的。

    “也就你死天真。”女人愤愤的指责。

    “二位不要过度意淫了，当初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清楚，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云述掷地有声的道，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即使楼层里已经空了，没有任何人，他也不想多留，一方面是看到这些人他就恶心，另一方面他怕给卓玉找麻烦。

    今天在这里遇到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真真是流年不利。

    “我多想？你可真会装无辜，你比我儿子大三岁，他什么都不懂，你安的什么心？自己不知廉耻，还……”女人开始口不择言。

    云述脸色发白，浑身发颤。他转身离开，在这里多一秒都是煎熬，这大概是他从记事之后经历的最为难堪的事。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心绪难平。

    “云老师，你别走……”甄洋又想上前拽人，却被一只手横空拦住了。

    一只大手，从侧面速度很快的曲起食指和中指在甄洋手腕上按了一下。

    “哎呦！”甄洋痛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女人吓了一跳，她没看清怎么回事，那人出手太快，只看见挡了一下，怎么自己儿子就疼成那样？

    “大概是骨质疏松吧，年纪不大，赶紧去医院看看，别落下毛病。”卓玉的很认真，他想忽悠一个人的时候会变成一幅很单纯的面孔。

    女人被这副相貌唬住了，赶紧拉起自己儿子的手腕子，没发现什么问题，至少没有被击的痕迹。

    当然发现不了，卓玉是按了甄洋的手筋，看不出外伤，但是会很疼，这是平常人发现不了的手法。

    “你们是兄弟？”女人带着质问的口气。

    眼瞅着卓玉站在云述身边，也穿着一中的校服，女人的脸色很难看，这岂不是以后云述会常来这所学校，尤其一中的家长会出了名的多。

    云述垂着眼没话，卓玉给了他一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大概是被这个眼神刺激了，女人冲卓玉冷笑道：“你这个哥哥可不简单，做个家教惦记上自己的学生了，麻烦你回去告诉父母好好管教，别出来丢人现眼。”

    “哦，那你儿子可真是香饽饽，任谁都想咬一口是吧。”这话听的卓玉一阵火大，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邀请云述给自己当家教的时候，云述想都没想就推脱，原因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现在不知道原委，他心里就是认定云述是被冤枉的。

    这大概是一种帮亲不帮理的心态，或者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他相信云述的为人。识人辨人，是他从就学习的课程，普通人成年人，都未必有他这份识人的能力。

    尤其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是无法掩饰的，如果心里不干净，再怎么掩饰细节也会暴露。

    “老师有没有告我的状？”卓玉懒得再看那对母子，只是专注的看着云述。他并没有听到他们前面的对话，现在听女人一通乱咬，他认真的看了一眼甄洋，他到这个学校才一个月自己班上的同学他都没兴趣认识，这个人更是没半点印象。

    云述能看上这个人吗？先不样貌，模样到能入眼，就那个眼神，能再畏缩点吗？看着就跟没出过温室的白花一样。话大点声，都怕给吓着。

    刚刚看到卓玉，云述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好像所有的委屈瞬间就被抚平，心逐渐平静，别人都不重要。这个少年就像是一面屏风，将所有的恶意都给他挡在了外面。

    “没有，老师还夸你来着，你考的不错。”云述勉强自己笑了一下，转述了实情，后面的话他自动过滤了，卓玉需要时间来适应新集体，他会慢慢引导他，这种事情没有一蹴而就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免得被罚。”卓玉似真似假的调侃，他在转移云述的注意力。

    “我什么时候罚过你？”云述哭笑不得，重话都没过一句。

    “回去吧，我饿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卓玉捏了捏云述的手，他发现云述的手很凉，在盛夏六月冰冷的触感，还有一层薄汗，这是真气着了！

    卓玉心情瞬间恶劣起来，云述脾气这么好，能气成这样，恐怕这家人真的挺不是东西的。

    “你们就这么走了。”显然女人没想过这事就这么完结。

    “不然呢？”卓玉轻轻揽着云述转了个身，背对着母子两人，他回过头眼神霎时阴冷起来，隐含着暴躁的怒气和煞气，“想让我也咬你儿子一口。”

    后面这句话的很慢，仿佛是夹带着冰碴和利刃，让甄洋母子俩陡然脊背一凉。

    趁着两个人还在犯愣，卓玉拉着云述离开了教学楼。

    回去两人一路无话，云述不，卓玉不问。他任由云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事情务必本人先理顺了，才能毫无芥蒂的出来。他不想强行逼着云述将不好的回忆倾吐出来，那样很残忍。

    今天原本不是补课的日子，云述还是被卓玉拉回了自己家。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放任云述自己回去，他不放心。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卧室。云述坐在矮桌旁边，手上翻着书，那一页看了二十分钟没动过。

    卓玉无奈，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办。晚饭云述就吃了几口，他嘱咐阿姨做了混沌放着，当夜宵。

    卓玉端了一盘栗子蛋糕给云述，听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有所缓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他是没试过。一来他的心情在这之前很少有起伏，二来他对甜食的感情很一般。只有那次在福利院，云述给他的奶糖，那甜好像无孔不入，一路钻进了心里。

    “尝尝，我哥买回来的，我觉得没那么甜。挺好吃的。”卓玉递了勺子过去。

    云述接过勺子，尝了一口蛋糕，软软糯糯带着烘烤过的栗子香气，就吃了两口，云述放下勺子。

    卓玉也拿了书挨着云述坐下，感觉云述身上还是冷，他皱眉，这是一直没暖过来？他拿起床上的薄毯披在云述身上。

    云述怔愣的看着他，卓玉浅笑：“我觉得空调开有点大，凉了吧。”

    云述知道他的状态影响了卓玉，他很愧疚。自己都二十岁了，可以应对生活中的磋磨。

    “甄洋是我在景城带的第一个学生。”云述缓缓的道，这件事他以为他不会再提起。但是今天既然遇到了，就跟卓玉吧，出来也许就不在意了。

    作者有话：

    今天除夕，祝大家收红包收到手软。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