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述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好像明白了他妈为什么这么做了，明明可以跟他商量的事情，却一定要背着他做。

    “是不是卓玉？”冯秀仪的声音有点抖。

    “是！”果然，家里都知道了。

    冯秀仪一闭眼，脸色骤然发青，踉跄的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能找个男人呢？你怎么想的？糊涂了是不是？”冯秀仪声音有几分凄厉，她抬手了云述一下，她极少孩子，尤其云述一直听话。

    “没有，我很清醒，我喜欢他。”云述决定摊开来跟他妈，他没算这么早告诉家里，却也没算藏着掖着。

    “你胡，两个男人就不像话，你想过你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吗？”冯秀仪急促的反驳，听到儿子这么直接的喜欢男人，她感觉心慌意乱。

    “我们有自己的想法，日子就正常过。”云述想过他们之间的以后也许就像路逢舟和简殊然那样，因为卓玉跟云帆过他们也会去国外注册结婚，他们会是彼此的唯一。

    “两个男人怎么正常过日子，你告诉我。”冯秀仪无法理解，她虽然看到过简殊然和路逢舟的婚姻，但那是别人，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就和正常夫妻一样过。”云述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妈，眼睛一眨不眨。

    “正……正常夫妻？”冯秀仪脑子跟断了线一样，“那孩子呢？”

    云述知道这是绕不开的话题，云帆也过同样的话。可是他们的生命不只是为了延续，即使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他们相爱。

    “我们还没想过。我们还年轻，将来有大把的时间来相守，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没有孩子能叫正常夫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冯秀仪的思想非常传统，在他们这里正常两口子如果没有孩子都会被闲话，更何况两个男人在一起。

    “我的人生不是只为了要孩子，很多夫妻有孩子最后不也分开了？”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明婚姻的保障就不在那张结婚证和孩子。

    “对啊，有孩子都离婚，你们连孩子都没有岂不是更没有保障？”

    “保障？我自己的爱情，为什么要靠孩子来给我保障？一份感情两个人相爱就是最好的保障，不借助任何外力。我和卓玉都是认真的。”

    “他年纪知道什么是认真？是不是他哪里有病？他们家就是这个毛病，他哥就喜欢男人。他们家怎么能容忍男人进门？”冯秀仪好像突然找到了源头，这一家人都不正常，两个儿子都找男人肯定不对。

    虽然当初路逢舟和卓玉帮了他们家，这份恩情，云家会永远记得。可是这并不代表冯秀仪会轻易的赔上自己的儿子，报恩或者还情的方式有很多。

    “同性恋不是病，也不是罪，卓玉没病，是我喜欢他，是我追的他。”云述急切的跟他妈表示，他真的一点都受不了别人诋毁卓玉。就像他自己想的那样，喜欢不是罪。

    冯秀仪身体一颤，直接坐在了地上。

    “妈……”云述赶紧上前扶着他妈。

    冯秀仪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云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呀？云述你不是这样的孩子呀！”冯秀仪痛心疾首，自己那个听话又上进的儿子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口口声声喜欢一个男人，还主动追求。

    “妈，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真的，我不后悔也不会回头，您就成全我吧。”

    “你这是……你这是想气死我。”冯秀仪一闭眼，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呼吸有些急促。

    “妈，您别生气。”云述给他妈拍着背顺气。

    “想我别生气，你就踏实找个姑娘结婚，喜欢男人这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冯秀仪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这个地方接受不了这些。

    “我做不到，什么事我都能顺着您，但是这件事不行。”云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在他妈面前这么任性。

    “你想做什么呀，你疯了是不是？”冯秀仪拍着自己的儿子，一下一下的声音很大，眼泪掉下来趟成了河。

    云述就跪着，让他妈。这件事上，他一步都不会退，他想守着卓玉，守着自己的心。

    冯秀仪累了，停下手来。

    “你就在这跪着，想清楚再回家。”冯秀仪恨恨的道，不再看自己的儿子，“让你爷爷奶奶，好好看看他们的孙子做出的事。”

    缓了一会儿冯秀仪起身离开，脚步蹒跚。

    云述就跪在那里心里范苦，却哭不出来。和卓玉在一起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大胆的事，也是最不后悔的事。从来一遍他的选择不会变。他也想过家里这关会很难过，不过他挺得住，一定得挺住。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周围坟墓林立，这里是云家的祖坟，除了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其他长辈。云述上大学之前每年清明节，中元节和寒衣节都要来，这里他很熟悉。

    “爷爷奶奶，我没做错什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错的呢，你们就保佑我，别让我爸妈生气。我给你们找了个很好的孙媳妇，你们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他对我特别好，真的特别好……”云述喃喃的。

    山间微风扫过，回应他的只有草木摇曳的“沙沙”声。

    太阳西斜，身后传来脚步声。

    “哥，你怎么还跪着，妈也不在你赶紧起来。”云帆从后面扶住云述，山间潮湿，这跪一下午腿受不了。

    果然云述已经站不起来了，云帆只能扶着他先坐下。

    “爸妈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不跟我通个气？”云述问道，这不像是云帆的做事风格，事先一点风声没露给他。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过。”云帆皱着眉仔细想了一下，他很心，从来没在父母面前透露过半点，“也许是咱俩电话被听见了，有一次咱俩完电话，我看见妈就站在我屋外，但是当时她也没异样，我以为她没听见。”

    云述感觉一阵晕眩，膝盖麻木没有知觉，心里也没个着落。

    “哥，你先跟爸妈那个软话，别刺激他们，哪怕是骗骗他们。”云帆苦口婆心的道，反正他哥在外面生活，他爸妈也不能跟着他去上学。回了景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怎么？我会离开卓玉，还要保证以后不来往？我不会，也不能这么。”云述倔强的，“什么事情我都能顺着爸妈，这件事不行，就算是编瞎话我都不会这么。”

    他绝对不拿这种事情来胡八道。

    “你怎么这么固执？这样下去受苦的是你，卓玉又不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他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云帆震惊了，向来好话的人，突然这么强硬。

    “云帆你不懂，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容许半点敷衍和谎言，那是对感情的亵渎。”今天但凡他能出一句对感情不忠的话来，他都对不起自己。

    “可是我不明白男人和男人之间真能爱的死去活来？”

    “这跟性别无关，只跟爱有关。”

    云帆哑然，他也没喜欢过任何人，甚至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所以他不懂！

    “那现在怎么办？爸妈还在气头上，尤其爸身体不好，真有个好歹的……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里，马上天就黑了。”云帆愁死了。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爷爷奶奶。”云述不在意自己，但还是担心他爸的身体，现在他就不回去刺激他爸了，大家都冷静一宿再谈。

    “你不瘆得慌啊！”山里的坟地，天一黑连个亮光都没有，群坟野山……而且现在是夏天，蛇虫鼠蚁的多了去了，云帆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