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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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跟他睡觉!

    和兆将脸往枕头上一埋,吸着鼻子。

    还要给自己看病。

    以前他叔叔是给过他一些银子的,虽然大都被人给抢走了,但他多多少少还是藏着些的,只是在嫁到摄政王府之前他一直都被人看着,没能将银子给带出来。

    和兆惦记着自己的银子,一连几天都安心不下来。

    有了银子的话就可以到外头去买药吃了。

    和兆就这么在床上躺了有十来天,到了能下床的地步,避着嬷嬷直接就去找柏颂赢了。

    丫鬟偷偷告诉他王爷在书房,和兆对着丫鬟甜甜一笑,笑的丫鬟面颊都红了。

    这丫鬟因为脸上有个青斑也是受尽排挤,这一笑直接就让她慌了神儿。

    本来还以为嫁进王府的会是那个极为蛮横的南朝公主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和善的公子。

    只是王爷还没有承认他的地位......

    丫鬟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神色有些害怕。

    和兆站在书房门口,凑着门缝往里面瞅着,因为不知道自己闭错了眼睛什么也没能看清楚,急得又往前凑了凑。

    可谁知道门根本就没有在里头关上,和兆就这么顶开门“嘭”的一声趴了进去。

    早就注意到外头有人的柏颂赢执着笔只是略抬了下眼皮子。

    和兆从地上爬起来,面色低着头抬着眼珠子,面色局促地看着里面的男人,“我想你了......”

    柏颂赢冷着脸就这么看着他,“你地方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吗?”

    本以为自己的态度能将他吓出去,可谁知道这傻子居然低着头挪了进来,声问他:“那给钱的话可以给我看吗?”

    他在尚书府听人过,给钱的话柳红院里的姑娘想看哪儿都成。

    柏颂赢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你把本王当什么了?”

    和兆歪头看他,脸上是一派的天真,也是一派的认真地回道:“柳红院里的姑娘!”

    可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柏颂赢手边儿的砚台就直直地朝着他砸了过来,浓黑色的墨汁顿时在和兆的脚边儿乍开。

    和兆吓得两只大眼睛直接就瞪圆了。

    柏颂赢:“傻子!”

    极其厌恶而讽刺的两个字,明明是早被和兆听惯了的,却没想到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心如刀绞。

    和兆眼睫颤了颤,就这么低头站着,垂下的手指微蜷,身形纤瘦萧条。

    柏颂赢见他站在那里也没个反应胸口处悬着,面色却半点儿不显。

    他记得那个半大的孩子动不动就要哭......

    和兆抬头,脸上笑着,眼睛周围泛着浅红,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柏颂赢就这么看着他将地上的砚台捡了起来,两手拿着挪到了自己的跟前儿。

    “我给你研磨好不好?”和兆哄着眼眶,心而讨好地笑着问他。

    柏颂赢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这个家伙不应该是这样,这家伙该是被惯养的肆意妄为,该是自信磨人,该是......

    意识在自己居然在心疼他的柏颂赢放在文案上的手骤然收紧,“滚!”

    和兆被他吓得抱着砚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死咬着嘴唇,过了许久才继续用那种讨好而颤抖的声音问他:“我不滚好不好......”

    “......”

    原来磨人这一点儿是被他刻在骨子里的,柏颂赢觉得自己冷硬的心居然被他磨得有些松懈了。

    和兆没有放过他的半点儿表情,看着他冰冷的脸上破冰似的松懈便直接当他是同意了,直接将怀里的砚台端放在书案上,吸着鼻子真就笑了出来。

    “我研磨研的可好了!”

    柏颂赢薄唇微张,看着和兆皙白流畅的脖子,看着上面淡青色的血管,一时觉得有些无力。

    在回去的十几年里,他当眼前的这个人死了的,为什么他现在又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当年和兆的母亲抱着和兆这个“怪物”去皇宫找他母妃哭诉的时候,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喜欢且这么嚣张而没有任何顾及地宠着他呢?

    这些柏颂赢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家伙在哭的时候鼻翼左侧上的浅痣格外的招人,或许是不及他的腿高却总喜欢跑到他的跟前儿歪着脑袋奶乎乎地看着他样子很讨喜,又或许是......

    不管因为什么,那个孩子,都是他不想要了的。

    既然已经决定丢了的东西,为什么再次看到还是会让他有想要再捡回来的念头......

    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不过是个傻子而已!

    和兆可不知道柏颂赢心里在想着什么,这会儿正哼哧着给他研磨呢,看着手里的墨条在砚台上点点地化成浓黑色的墨汁,他脸上都是格外明亮的满足。

    柏颂赢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一会儿要哭一会儿要笑的,又不是三四岁那会儿的孩......

    在想到什么的时候柏颂赢瞳孔微紧。

    他的心智不就是被一碗药汁停留在了四岁那会儿么......

    “好了!”

    和兆黑黝黝的眼睛发亮,献宝似得将研好的墨汁推给他。

    “吧嗒!”

    书案上的笔就这么滚落到了地上,似乎就这么滚落到了十几年前。

    和兆歪头看着他,一如十几年前,一如当年那个穿着毛绒裘衣,的像个雪团子的孩子。

    哥哥怎么了?

    “你怎么了?”

    声音在柏颂赢的脑海中、在他的耳边交迭地响起,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正身处何方,是在那个冰冷的皇宫,还是在让人闻之侧目的摄政王府......

    柏颂赢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还是在自己的身边儿,只是如今却早已难复之前的种种欢喜。

    和兆弯腰要替他去捡地上的狼毫笔,却在手指碰到笔身的时候被他脚上绣着金色暗纹的靴子踩在了手上。

    和兆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男人阴冷下来的刀劈的面容线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就这么看着男人的薄唇张开,对着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极其的残忍。

    “用嘴,给我叼起来!”

    不容本分质疑的、阴冷、报复的语气......

    和兆的身体直接震了震,仿佛回到了尚书府的那些日子里,那些被人按在地上吃狗食、被人一句一句地怪物杂种地嘲笑,被揣在地上拽着头发扔到马厩里的日子。

    柏颂赢:不愿意的话就给我滚!”

    和兆双腿失了重,一边的膝盖落在地上,就这么在他的腿边儿仰头看着他,用那种惶然的、死寂的眼神......

    柏颂赢就这么看着他将头沉了下去,额头点在自己的膝盖上压着,声音痛苦而模糊地从喉咙中发出声儿来。

    “你别这么欺负我好不好......”

    柏颂赢喉咙动的似乎有些艰涩,但终究是没有没有再吐出一个字,他低头看着和兆的头顶,看着他形状精致皙白的耳廓竟然想朝着他伸出手去。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