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眠 “我真是败给你了。”
时夏再回到宿舍已经是两天后。
关于她和迟让的消息在学校里满天乱飞。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尤其有人看见迟让是开着豪车来的,更是对他的身份议论纷纷。
旁人不知内情也就罢了,作为每天跟时夏同吃同住的室友们也对毕业典礼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这简直不能忍!
时夏一回来, 立刻被扭送至下铺, 床帘一拉,台灯一开, 几个姑娘板着脸,活脱脱就是审问犯人的配置。
不等时夏开口, 姑娘们七嘴八舌,一个接一个的八卦问题甩过来, 前后夹击。
幸而时夏面色如常,面对威逼利诱, 她始终镇定自若, 只肯透露:“他是我高中时期的前男友。”其余的一句都不再多。
姓名、年龄、家世背景,这些信息她通通闭口不谈。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服众,她在寝室住了三年, 听了其他人不少恋爱故事,但她们可没谁听过时夏还有个长得这么帅还开捷豹的前男友。
尤其她那天被带走时, 分明过一会儿就给她们回电话,结果一消失就是两天。
都已经是前男友了,怎么可能还跟人出去过夜?
但时夏嘴巴太紧,无论她们怎么问,她始终不肯多半个字。
这可把姑娘们急坏了。
要知道, 时夏是跳级毕业的,她们可都还有两年要读。等时夏搬出了寝室,再想这么便利地把她抓到面前来问这些八卦可就难了。
可时夏这次回来就是来搬家的。
公司那边已经给她租好了房子,就在公司附近, 而且还一人一间。这待遇,比设计院可好了不知多少倍。
晚上的时候,时夏请寝室里的人吃了顿饭。
大学这几年,因为有这么好的舍友、同学,她过得很开心。
一听她这样,几个姑娘都有些伤感,即将分别,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舍。
但时夏要奔赴她的前程,分开是迟早的事情。
那天晚上,时夏头一次在聚餐的时候喝酒。
酒精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喝多误事,但有些感情就必须依靠它才能得以顺利的宣泄和表达。
时夏的酒量不知道遗传谁的,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实际上第一杯就已经醉了。
吃完喝完,其他几个人都是你搀我我扶你,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只有时夏始终站得笔直。
她帮忙拦了出租车,一个个给她们送上去,还知道门没关好,又重关了一次。
再见的时候,车里的姑娘们吵吵嚷嚷地哭成一片,时夏站在马路牙子上,朝她们微笑挥手,面色一片淡定。
一直到出租车开出老远了,她才有些晕晕乎乎地靠着电线杆蹲下来。
迟让坐在车里,看着她从出门到送人上车,再到现在蹲在地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眼中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印象里,他见过时夏很多种模样,冷静的、失控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但像这样喝成一个醉鬼,还真是第一次。
低调的黑色运动型捷豹就停在不远,迟让突然很想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车载蓝牙音响里很快将时夏的声音散满整个车厢。
眼角微扬,迟让看见路边的时夏缩成一只鹌鹑,手机被她夹在肩膀里。
“你在哪?”
“聚餐结束了?”
“结束了。”
“玩得开心吗?”
“还可以。”
“没有喝醉吧,现在要去下一趴了吗?”
“没有醉,她们已经回去了。是我送的。”
“这么贴心?”
“这不是贴心,是礼貌,知道吗,礼节。”
迟让故意抛出了几个问答题,时夏应答如流,从她的声音里一点也听不出她真实的状态,清淡的嗓音还是一如往常。
但细听之下,会发现她有几个音节发的黏黏糊糊。
像朋友感冒时带着鼻音那样。
听筒里的背景音异常安静,他大约在休息。
时夏默默估算了一下从希尔顿到这里需要多久,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你在哪?”
“在酒店门口。”
“那你等我。”
“好。”
时夏乖乖应声,然后挂断电话。
这时,有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来,冷气呼出,车里的人问:“姐,要坐车吗?”
时夏摇摇头:“不要,我等我男朋友来接我。”
“你有男朋友了啊,他叫什么?”
这人问这做什么?时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扶着电线杆站起来,脸色看似清醒,杏眼微微染着些绯红,娇俏之余不乏戒备。
她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等,一边朝旁边走一边在包里摸手机。
车门开关的声音传过来,那人似乎下了车。
时夏于是更加警惕,可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出几米,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往旁边歪了一下——
有只坚实的手臂托住她的侧腰,将她捞了回来。
熟悉的气味窜入鼻间,时夏抬头,看见迟让,一愣。
“你……”她不是才给他的电话,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迟让眉目含笑,将她往怀里一带,挑起她的下巴,吻下来,“表现不错。”
时夏不知道他在什么,什么表现不错?
不等她问,迟让便搂着她回身朝车旁走去。
时夏现在脑子里被酒精弄得一片混沌,晕晕乎乎的,思维能力迟缓到她刚察觉了一些端倪,就已经被人塞进车里。
迟让帮她扣安全带的时候笑着啄了一下她的脸,又摸一摸。
“乖乖坐好。”
时夏睁大眼睛看着他,思路再次被断。
再等她将这条思路重新链接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回希尔顿的路上了。
看着窗外的街景,她问:“为什么是去你那里。”
迟让在专心开车,她突然出声,他侧眸望去,片刻,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这么快就醒啦。”
时夏皱了下眉头,不懂他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本来还想继续玩陌生人的游戏。”窗外的霓虹印在他含笑的眸子里,光彩妖异,“看来回去得多喂你一些酒了。”
时夏现在看起来清醒了一些,实际只剩最后一点意志。
等真正回到酒店,甚至还没到迟让的房间,酒意挥发到极致的时候,迟让用他的吻和触碰将她完全点燃。
身体里有一把火,过去两天的某些记忆倾泻而出。
那时她还能对身体保有最后一些主控权,这次却全然身不由己。
手脚软得不像话,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依附与顺从。
中途似乎有醒过来的时候,但很快就被一浪又一浪的潮水淹没。
最后当天色渐渐露出熹光,意识彻底消散,黑暗涌上来的时候,时夏只记得身后的人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
地产公司给的入职日期是七月十号。
时夏电话过去延后了五天。
直属领导非常欣赏她,什么都没问,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亲切地问需不需要多一点时间处理事情,如果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提出来。
时夏千恩万谢地挂掉电话后,长舒一口气。
此时已是傍晚,天空中火一样的晚霞绚丽非常。
迟让从身后靠近,将她拥入怀中,轻缓地吻她耳廓,慵懒的声音格外撩人:“叹什么气,嗯?”
时夏怕痒,被他吻得不自在地往一边躲。
不知道是因为西方过于开放的环境,还是她自己太过保守,她从前从未发现迟让是个如此重欲的人。
她有些……招架不住。
在发觉这个试探性的亲吻有逐渐发展成为不可控制的倾向时,双股间的酸痛提醒了时夏,她反身叫停。
“迟让。”
身后的人已经陷入了欲念的漩涡,湿润的黑眸里雾气弥漫。
时夏心头一紧,深怕自己也陷进去,她快速地别开视线,“我有话问你。”
“问。”
既然要问话,那自然应该保持距离,但时夏怎么都推不开他,尝试几次后,她不得不板起脸,严肃道:“你先到旁边去。”
见她要来真的,迟让眼中的潮湿渐渐消退,眉尾挑了挑,他松了手,痞气道:“好好好,时老师要问话,我走开一点。”他边着,边步调懒散地走回身后的大床,跳上去,没骨头似地往床头一靠,“问吧。”
他穿着浴袍,这样倚着,胸前散开了一大片,时夏只是视线碰到,脸上就开始发烧,她不自然地垂下眼帘,尽量只盯着他身下的枕头。
注意到她的动作,迟让眼尾一扬,愉悦显露得悄无声息。
时夏:“你在国外……谈了几段恋爱?”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接,迟让却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只是笑容更有深意了些。
“你呢。”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个送你玫瑰花的,好像追你很久了。”
他徐子煜。
时夏坦诚道:“是很久,但我没有答应他。”顿了顿,她强调:“我没有答应任何人。”
迟让望着她的眼神深了些,“为什么,就没有让你心动的?”
时夏:“没有。”
迟让:“那是他们不够优秀。”
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臭屁。
明知道她是为什么,还硬要转弯抹角地贬低别人一顿。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也没有。”
“为什么?”
迟让笑意收敛了一些,眸光也变得深邃,“那些人哪有时老师漂亮。”
时夏一顿,“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从床上翻身下来,白色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掀起又落下。
时夏恍惚一瞬,迟让已经到了身前。
后腰收紧,两人再度贴近。
迟让微微俯身下来,额头轻轻贴着她,吐息之间,暧昧四溢,“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完美的。”
话音落下,他的吻也跟着落下来。
轻触慢碰,带着诱哄。
时夏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分开三年,时夏知道他身边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出现,也明白他也许会寂寞,她甚至已经想好,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她都要跟他清楚,她不是那么保守的人,也没有什么感情洁癖,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必须一心一意。
但他给了她这个答案。
在他眼里,她最完美。
这句话如果换个人来,时夏一定觉得只是句恭维。
但从迟让嘴里出来,她根本没有怀疑。
他们之间好像有种奇异的默契,不需要任何言语和保证。
他们却都谨守着相同的东西。
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被跨越,迟让完全掌控了她的心跳。
“问完了吗。”唇齿间,他的声音性感至极,“问完了,我有些别的事情想做。”
窗外光线暗下,火烧云的绝美景色不及此时脸颊绯红的时夏万分之一。
意乱神迷时,时夏只觉得庆幸。
庆幸她早已在他面前摘下面具,否则面对他,那份虚伪的假面根本不堪一击。
在节奏彻底由他带领之前,时夏艰难地抵在他肩上,哑声问:“你什么时候走?”
埋首在她颈间的人一顿,片刻,迟让缓缓抬起头来,“我过我要走吗。”
时夏杏眼含水,分明已经情难自已,面上偏偏还是一片从容。
她定定望着他,并不出声。
四目相对,半晌,迟让低低笑出来,“我真是败给你了。”
他用力蹭了蹭时夏的鼻尖,喟叹似的道:“我有时候真是爱死你这份理智,但有时候又恨不得让你干脆发疯。”
她永远都能用理智让他难以自持。
但这种理智有时候真的很扫兴。
“你啊,能不能傻一点。”
他充满无可奈何的口吻带着令人无法自拔的宠溺,几乎瞬间就让时夏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迟让揽着她的后背,将她压向胸口,叹息之后,他吻了吻时夏的耳朵,淡声:“十四号晚上的票。迟旸有个国际会议,十五号下午就会到加州。我得在那之前回去。”
时夏一顿,“那你……”
她想问他要回去多久,但又觉得这样问太自私了。
往返加州一趟,加起来快要两天了。
两天都没办法好好休息,太累。
迟让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低头轻咬她的耳垂,“心疼我的话,不如这几天好好表现,如果你表现够好,也许我会早一点回来。 ”
他得轻轻松松,可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时夏心头便越有种难言的酸楚。
眼中突然有些潮湿的感觉,她抬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低声:“我会再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
直到你不用再这样离开。
感觉到她将自己抱紧,迟让唇边笑意更深,他吻在她发顶,低沉的声线温柔到了极点,“你已经很好了。”
“再没有人,比你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