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230 要是放在以前,知道有男子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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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放在以前, 知道有男子偷偷爱慕着他的嫔妃,梁帝固然生气,但其中也会夹杂着几分自得和不以为然, 他不觉得天下有哪个女子会弃他而选择别的男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梁帝正处在自尊心和自信心连番受挫的时候,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甚至包括他的亲生母亲。

    萧姮对他来是特殊的。

    她对他足够情深义重, 又因为家世败落, 唯一贴心的好姐妹也没了。

    梁帝亲手将萧姮从冷宫里接出来, 恢复她的荣光和地位, 便是一心认定了,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而已。

    所以梁帝在萧姮身边有常人难及的安全感, 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变成什么模样, 萧姮都不会离开他。

    但赵恪的出现, 让梁帝猛地意识到,萧姮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选择。

    同样的青梅竹马,同样的恋恋不忘……

    “碰——”

    梁帝手边的汤碗重重摔落在地上, 萧姮吓了一跳,“呀!”

    “凌哥哥你没事吧?”

    溅起来的汤水洒在他的衣袍上, 还是烫的,他腿处一片灼热发疼。

    梁帝没有理她, 径自起身,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重新沐浴更衣。

    徒留萧姮怔怔立在原地, 一脸的茫然。

    ————

    梁帝在进浴池之前, 嘱咐言朝去查查这段时间赵恪和萧姮的来往,尤其是她还在冷宫的时候。

    那地方偏僻冷情,鲜少有人过去。

    梁帝都不敢想象他们在那地方是如何毫不避讳地相处的。

    很快, 言朝就回来了,梁帝仰躺在浴池中,四周都是热腾腾的雾气,听见动静,他倏然张开眼睛,沉声问,

    “查到什么了?”

    言朝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将赵恪和萧姮在冷宫中的相处琐事一一道来。

    其实细究起来并未有越礼之处,萧姮从娇生惯养的长大,骤然去了冷宫,自然受尽磨难,要自己水、洗衣、扫屋子,还要忍受宫人的怠慢,以及其他嫔妃的落井下石,当赵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看望她时,萧姮已经病倒了。

    赵恪费尽心思给她带来了太医,还有棉被炭火、锦缎丝线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冬日严寒,他生怕萧姮受到苛待,便日日借着梁帝的名义前来看望她。他做事隐蔽,旁人也只当是梁帝不愿声张,只在暗中保护萧姮。

    忌惮之余,那些刁难算计的动作也就消停下来了。

    赵恪寡言少语,却十分的细心周到,有些细节,甚至连萧姮本人都不曾注意,他就已经先一步为她考虑到了。

    故而两人分别多年的陌生在相互陪伴的冷宫生涯中渐渐消弭,萧姮曾对他过,她是真心将他当成信赖亲近的兄长看待,赵恪听后,还神伤买醉了几天。

    梁帝这才想起来,上月赵恪确实好几天没来当值,他随口问了一句,赵恪是家中有事,梁帝也没在意……

    现在看来,他不是拿自己这个皇帝当傻子耍?

    借着他的名义来接近他的妃子?赵恪怎么不索性把他底下的龙椅一并据为己有不是更好?!

    梁帝简直气乐了,板着脸,神色间透着阴测测的寒意,“你去把赵恪叫进来。”

    外边萧姮还心神不宁地想着梁帝的异常,就见梁帝身边的大宫女恭敬地过来,“淑妃娘娘,皇上让奴婢送您回延禧宫。”

    萧姮一愣,“怎么会?”

    她皱眉道,“皇上晚膳才用了一半,可是有什么急事?”

    宫女笑容恭敬又客气,“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不敢多言,还请娘娘体谅一下奴婢吧。”

    “我就算要走,”萧姮语调微冷,“也要亲自向皇上告退才行。”

    着,她就要往内殿走去。

    那宫女侧身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福身行礼,“淑妃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

    萧姮抿了抿唇,美眸中划过一丝恍然和受伤,“是皇上不愿见我?”

    宫女低头静默,没有回答。

    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萧姮自嘲一声,拂袖而去。

    她径直回到了延禧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自闷在屋子里生气,一边又开始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也弄不明白好端端的梁帝怎么就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玉容焦急的声音,“主子!主子!”

    萧姮莫名心头一跳,涌出浓浓的不安,“怎么了?”

    玉容快步走进来,气喘吁吁,“皇上不知怎么龙颜大怒,下令把赵恪侍卫拖下去杖责了八十大板,这会儿正在乾坤宫门口行刑呢!”

    萧姮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皇上怎么会这样做?”

    “赵恪不是他的心腹么?”

    她神情焦灼地拉住玉容问,“有没有听出来,赵恪是怎么惹怒了皇上?”

    玉容慌忙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当时在场的都是御前伺候的人,个个嘴巴严着呢,任奴婢如何探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不行,”萧姮抬脚就要往外走去,“我要去找皇上清楚。”

    赵恪不是普通的侍卫,是他们二人幼时玩伴,更别冷宫时他对她伸出的援助之手,在萧姮心中,已然将他视作了极为信赖的亲人。

    萧姮赶到乾坤宫的时候,赵恪的杖责已经结束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只余下残存的大片血迹,几名太监心翼翼地擦拭着,悄然无声,将这幅画面渲染得越发毛骨悚然。

    梁帝拒绝了萧姮的求见,让言朝出来回话,他已经歇下了。

    “淑妃娘娘有什么要事,请明日再来吧。”

    萧姮哪里肯走,她气恼之下,直接当场跪了下来,“若皇上不见我,我就一直跪在这儿,等他召见!”

    言朝冷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规劝的意思,倒是玉容关切心疼地劝了她几句,见萧姮挺直腰板,神情倔强,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在萧姮身边跪了下来。

    乾坤宫是帝王居所,凝聚了多少目光。

    不多会儿,这场闹剧就传遍了后宫。

    梁帝刚责罚了赵恪,萧姮便在乾坤宫外长跪不起,要请罪。

    这里头的牵扯,能让人脑补出无数缠绵悱恻的故事来。

    等梁帝一觉睡醒,萧姮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后宫里的流言已经发酵成了“萧姮和赵恪有私情,被皇上发现后才导致一个重伤一个长跪的局面”。

    也怪不得人家想象力丰富,主要前有董嫔的谣言,后有陆槐货真价实的偷人,只要牵扯到梁帝和后妃,大家已经条件反射地往“红杏出墙”这个方向去猜测了。

    梁帝知道后,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死灰复燃,甚至比之前还要凶猛。

    没办法,以前还只是莫须有的流言,现在却真真切切戳在他的痛处上。

    “她还在外跪着?”梁帝冷冷开口。

    他当然不会怪自己大张旗鼓、毫无缘由地杖责赵恪才引来流言纷纷,只怨怪萧姮太不懂分寸。

    “把她叫进来吧。”

    萧姮这会儿已经面无血色、摇摇欲坠了。

    若不是她在冷宫历练了一场,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

    然而,当她终于看到一心想见的男人,他却居高临下地朝自己看过来,眼中除了冷漠,找不到一丝她最为眷恋的温情,

    “你这是在逼朕!”

    他气势汹汹的质问,“朕一心想要还你清白,想保护你,你呢?将朕的心意全然弃之不顾!”

    萧姮被懵了,“皇上,你在什么?什么清白?”

    梁帝浑然忘了他下令处罚赵恪才间接引得众人非议萧姮,自顾自颠倒了因果关系,还理直气壮地责怪萧姮,

    “朕知道你和赵恪是旧相识,但你是后妃,他是外臣,你们相处之时,不该毫无顾忌!”

    “你在冷宫时,赵恪常常去看望、接济你,这些事情,你以为只有你们知道么?落在他人眼中,会产生怎么样的恶意揣测,你明白么?!”

    萧姮神色怔然,“不是皇上你让赵大哥来冷宫照看我的么?”

    “你还叫他赵大哥!”

    梁帝怒不可遏,“朕是叫人照看你,但不是赵恪!”

    “他是个侍卫,出入后宫本就是违反宫规的大忌!”

    “你给朕所,他有什么企图!”

    萧姮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思绪纷繁复杂,如果不是皇上让他来照顾她,那赵恪又是为什么,放着大好的禁卫军不做,天天来冷宫瞎转悠?

    她眼睫翕动,一时被震撼住了。

    还是那句话,对于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人,在不反感的前提下,总是忍不住多一丝心软和亲近。

    “无论赵、赵恪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照顾我,到底是一片好意。”萧姮定了定神,语气中透着几分哀求,“皇上难道不为他的所作所为高兴么?若是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死在上一个冬天了。”

    梁帝闭了闭眼,良久,沉声开口,“朕是为你感到高兴。”

    “但是阿姮,若赵恪不死,你和他之间的流言永远不会消除,你要怎么办?”

    萧姮仰着脸,镇定自若地,“只要你相信我,旁人的看法跟我无关。”

    梁帝:“那你又凭什么让朕相信你?”

    萧姮瞪大了眼睛,仿佛遭受了巨大的背叛一般痛苦委屈,“你不信我?”

    “朕想相信你,但堵不住悠悠之口,你总得给朕一个解释吧?”

    “我了,除了你之外,天下人都怀疑我,我也不在乎!”

    “朕信你是一回事,你又有什么证据或者法来取得朕的相信?”

    “……你就是不信我!既然这样,清者自清,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梁帝:……

    玛德,好烦。

    毁灭吧,累了。

    长这么大,梁帝感觉像是是第一天认识萧姮。

    他定定看了她半天,萧姮正赌气,任由梁帝看她,却始终别开眼睛,留给他一张坚韧不屈的侧脸。

    “你,你和赵恪只是兄妹关系?”

    萧姮斩钉截铁,“是。”

    梁帝慢吞吞地问,“那从他房中搜出来的绣帕是怎么回事?上头绣着明月凌空,是你最喜欢的画样。”

    萧姮的“姮”,同“姮娥”,乃月中仙子。

    她自对明月也抱着不同寻常的情怀。

    萧姮有些惊讶梁帝居然让人翻了赵恪的住处,眉间紧蹙,一点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赞同,

    “……在冷宫时,我身上没有银两,连好一些的膳食都分不到,只能跟玉容私下做了点绣品拿出宫去买,赵恪就是接头人。”

    “作为感谢,我在离开冷宫前,亲手缝了快帕子给他,作为留念。”萧姮抿了抿唇,语气坚定,“这块绣帕,包含的是兄妹之情、挚友之交,却不掺杂一丝男女情愫!”

    梁帝怒极反笑,你没有就没有?

    他还是皇帝呢,金口玉言,

    他有那就真有了?

    “那赵恪为何将它放在枕头下,与之共眠?”

    萧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咬咬牙,辩解道:“许是随意放的,之后便忘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住了,都觉得对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这时候,蔡苏亚来了,

    她人未到,笑声先传了进来,

    “快让开,快让开,我可是来给皇上道喜的!”

    “听萧淑妃另有所爱了?皇上,您想开些,这是好事啊,瞧瞧,您身子不行,立马有贴心的臣子给您排忧解难!”

    “不过你也是的,怎么把人了个半死?他好歹也是你的爱妃的爱人啊。”

    “爱屋及乌嘛,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