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西看着娃娃脸, 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半天没回过神。

    魏达亿倒是反应迅速，态度明确,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全程都很我们在一起, 你怀疑谁呢？”

    也是实话, 在他们看来, 游西西唯一独自行动, 还跟赵家三人遇上了。其余时间, 身边一直有人。

    “话清楚, 别含沙射影的。”魏达亿道。

    游西西其实一点也不慌张, 从哑蓝刚刚还安慰她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来，她没翻车。

    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

    “魏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你们应该有别的话吧？”

    游西西像是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她强装镇定完话, 偷偷瞟了一眼哑蓝, 似乎没看到哑蓝的态度, 嘴角下压, 忐忑而又不安地想要抽回抱着哑蓝的手。

    抽回手的瞬间倏地被哑蓝抓住，游西西猛地抬头, 眼睛都亮了。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叫声影后都不亏心。

    哑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你太弱，不可能是你。”

    姑且是信任的安慰吧。

    游西西感动坏了。

    老于见状叹了一口气，他还想在试探一下呢, 谁知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几幅画，里面完整显示出了，拉基受害、赵家三人受害、我受害的全过程。”

    “拉基上是一个巴掌大的纸人从他身后飘下去，落地成了你的模样，然后对他进行了攻击。”

    “赵家三人那是你站在远处看着赵国强的头发秃了，然后走近，纸人从你裙子里爬下去的。”

    “至于我那个，之前过了，没什么好的。”

    老于话间将照片依次给没看过的人看。

    游西西垂眸看着照片里画内的她，111没有以权谋私，鬼都不信。

    每一幅画里，都恨不得给她对脸贴，还好上面她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但是——

    “哑蓝，拉基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郭彤一道，“老于出事的时候，你也在我们身边。”

    她话间手指点在照片上，看向游西西，“赵国强秃头的时候，你为什么在那？还有，纸人为什么从你身上爬出去？”

    她当然不是怀疑游西西是鬼，她怀疑游西西先剃头，再生发，强买强卖。

    游西西看向那照片，手指不由加大力气握着哑蓝的胳膊，“我，我看到了那个纸人，但是他们好像不知道，所以，所以……”

    她羞愧地低下头，半咬着唇，嗡嗡道了声歉。

    “跟你有什么关系？”赵山没出钱，大气道，“不定那纸人上你身上，就是想剃你的头发，结果白忙活呢？”

    他越越觉得自己得对，“肯定是这样啊！它一定是一开始盯上我们，但是你来了，你的头发多好，有眼的肯定选你。”

    “谁知道它根本剃不动你的头发，所以退而求次又找了我们！”

    别，逻辑还很融洽。

    原本存有一丝希望的拉基彻底死心了。

    眼盲心瞎的人，注定不配赢。

    游西西茫然，“这样吗？”

    “肯定！”赵山态度坚定。

    “还有一个问题，”娃娃脸盯着游西西，似乎要从她脸上盯出破绽出来，“为什么纸人都选择你？”

    魏达亿忍无可忍，“不选她选你？看看脸吧。”

    娃娃脸：“？”

    其他人左右看了看，哑蓝酷帅、郭彤一成熟、其他女玩家也都各有各的特色，但你要好看，那必然是游西西。

    她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视线。

    只不过平时行为举止太……朴实无华，导致人们很容易忽视她的脸。

    游西西恍然，“原来竟是如此？”话间，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开口，但是透露出十足美貌是种罪孽的意思。

    其他人：……

    刚刚升起对美人的倾慕，瞬间荡然无存。

    玩家们自觉岔开话题，“现在就能肯定纸人能变成玩家的样子，而干尸遇害过程丝毫没有出现，或许是明鬼怪等级？”

    “纸人等级低，所以能被发现，而攻击六人的等级高，所以这里不给予显示。”

    游西西皱着眉头，不赞同道，“或许是攻击六人那厮过于狡猾？”

    111以权谋私，高级个屁。

    “少看点《水浒传》行吗？”老于突然道，“别的女生‘那厮’我觉得没毛病，你一总有种串台的感觉？”

    游西西：“？”

    “《红楼梦》串台《水浒传》。”

    游西西：……

    权当夸她了，继续道，“我还有个想法，你们会不会是，”游西西指尖落在照片上，敛眉垂首，“这里就是全部过程呢？”

    照片上的画里只有躺在地上的六个玩家，是他们过去之前的场景。

    之前检查的时候，游西西的目光都在纸人上面，现在画里干尸还没成为画框横七竖八的躺着，她突然发现到不太对。

    画里的干尸没了皮血骨，眼珠子还在，从这个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恐惧，或者惊讶之类的情绪，看起来非常平静。

    再看他们躺着的方向，几乎全是仰躺倒地，好像上一秒还在各自做各种的事情，下一秒就后仰摔了。

    摔了的同时，失去了皮血骨。

    “不可能，只有一张图。”娃娃脸下意识道，完发现郭彤一、老于几人一副沉思的模样。

    娃娃脸见状不由怀疑自我，难不成他太蠢了？看不出其中奥妙？

    而后就听其他人道，“啥意思？”

    原来大家都一样。

    游西西道：“意思是，这张图上就是全部过程。”

    “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皮血骨是凭空消失不成？”赵山喃喃自语。

    他话音刚落，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心里猛地一咯噔，“怎、怎么了吗？”

    “你得对，”老于仔仔细细量他，语气古怪，“你真是乌鸦嘴？”

    赵山大惊：“就算我得对，这不是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他想据理抗争，但游西西却换了话题，“一共三张画，一张是这个，一张是所有玩家围着，一张是纸人起来。”

    郭彤一接着，“能有问题的，只能是第一张。”

    后两张画他们都有参与，周围的情况都系统检查了一遍，只有第一张画的场景是他们没见过的。

    话间将图复制出十几份，分别分发给之前几个检查画的玩家。

    “其他玩家照旧找门，”郭彤一着又道，“除此之外，画能攻击人也是个问题……游西西，氧气符好了吗？”

    “好了。”游西西将符拿出来，“现在分还是怎么样？”

    郭彤一接过一张，纸船模样，看不出什么，“怎么使用？”

    “滴血。”游西西道。

    本地居民的血液里充满鬼气，居民们能自由控制释放或者收归，区别在于控制能力大。

    外来者的血液里没有鬼气，但也有能量的，只不过比较微弱，滴血完全能激发传单里的阵法。

    “我做了42个。”游西西道。

    郭彤一利索开口，“定价多少？五万一个？”

    “可以。”游西西笑。

    “有谁不要？”郭彤一的意思大有其他人不要都归她。

    “你们可以使用后再给我钱，”游西西突然开口，“不使用的话，可以退货。”

    其他人难以置信，就连隐隐针对游西西的娃娃脸也震惊一脸。

    “快检查一下，是真是假！”

    游西西：“？”

    头一次想做慈善，就被这样误解，她真的好伤心哦。

    “我相信大家不会赖账，一张氧气符可撑不了多久。”游西西不得不暗示道。

    实际上她就是想借机把传单给人发到手。

    这次是真强买强卖。

    其他人却以为她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看起来好像游西西承载风险，可能有人用了不给钱。但符纸使用时间有限，如果需要使用符纸，那必然一张是不够的。

    如果用不到符纸，想要独吞，这里四十多人盯着呢，几个领头又跟游西西关系很好。

    奸商！

    “聪明。”郭彤一赞叹。

    玩家们心里骂着奸商，但放心了，瞬间将符给瓜分完。

    游西西感受到四十二个联系，兴奋地心脏砰砰直跳。

    干完这单，就能回家过年！

    就在这个时候，玩家们突然戒备，哑蓝七人第一时间将游西西护在中间。出乎意料的是，郭彤一居然也在第一时间护在游西西面前。

    哑蓝跟郭彤一对视一眼，又飞快错开视线，落在两边墙壁上的画中。

    两边墙壁上的画原本是一些他们在外层的行动，这也就导致里面玩家很多，而现在，那些玩家——

    他们在看画外的他们。

    画里的玩家仿佛镜子里的镜像活了，越来越往画外走，最后紧紧贴着画，面部因为挤压的厉害而变得狰狞扭曲。

    他们的目光盯着玩家……中间的游西西。

    偏偏游西西被护在人群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画中人盯着的是她，知道是111针对自己。

    “为什么会突然触发？”娃娃脸骂了一声，将拉基推到游西西身边。

    哑蓝他们看到了，但是完全没有时间搭理他们。

    “出来了！”

    赵山嗷叫了一嗓子，在他面前的画里，是他们秃头那段，画里三人往外挤压，画纸开始往外凸。

    不止是这一幅，所有画的画纸都被顶压出画框，画中人叫嚣着要冲破纸张，一双双手，几乎要触碰到靠近画的玩家。

    “画纸，够不够结实啊？”

    赵山颤颤巍巍道。

    没有人回答他，郭彤一快速道：“尽量站在中间，两人背对背贴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撕拉”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一个慢了一步的玩家被抓着脑袋拉进了画里。

    “救……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破损的画里传出来。

    玩家们清楚看到他被拉着脑袋进画里，然后画中人就松开了他。但他却没能松口气，像只濒死的鱼，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似乎想要呼吸。

    哪怕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那位玩家的痛苦。

    短短几息间，声音戛然而止，人倒在了画中。

    下一秒，他歪歪扭扭站起来，猛地扑向画里的自己，野兽般扭起来。

    其他画中人微笑注视着，画外的他们，像是再：

    下一个就是你们。

    最后玩家赢了，他将画中人撕碎入腹，微笑走到其他画中人中间，俨然代替了画中自己，成为了画中人。

    至此，这幅画停了动态。

    “艹艹艹！”

    老于连骂几声，抓着又被抓住的玩家的胳膊，但是画中人拉扯力度极大，尤其是画似乎有吸引力，帮助画中人将人往里面拉扯。

    “救我！救我！老于！求求你！”被抓住一条胳膊的玩家，死命抱着老于的腹。

    “你爷爷的，快来救人啊！”老于扯着嗓子叫，手里多出来根棒球棒，另一头抵在墙壁上，借着力跟画中人拉扯。

    但是其他人根本顾不及他这边，他们也被拉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握在老于胳膊上，轻松赢得了这场拔河比赛。

    下一秒老于眼前一花，定睛一看，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被贴在那张无声嘶吼，往外凸出的画上。

    强行给它糊下去了。

    老于看向手主人，不等他开口，就见游西西竖起大拇指，自夸，“贴广告，专业的！”

    其他人：？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们不知道的？！

    游西西像条鱼快速穿梭在玩家中间，一糊一个准，一分钟不到就把三四十个画上全糊上了传单。

    其他人脱力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游西西的背影。

    却不知游西西背对众人微笑看着自己成品，一水花花绿绿的广告……不是，传单。

    而后无声张嘴，“家 Fine，秒 Mine。”

    111当场裂开，真的是裂开，就在游西西眼前，两个画的中间裂开了一个能通人的口子。

    “卧槽！快看天花板！”

    赵山突然叫道。

    玩家们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贴着薄如蝉翼的人皮，人皮上用血骨拼凑成密密麻麻的字——

    “滚”

    无数的“滚”，凑成了巨大的一个：“滚”。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游西西，神情古怪，张了张嘴，不知道什么好，最后只能由衷感叹，“牛逼。”

    游西西笑纳。

    笑话，都是她的财产，怎么可能便宜111这个心机权利狗！

    她就是翻车，也不能拱手相让到嘴的金窝窝！

    “你业务范围还挺广，”老于复杂地看向游西西，“还有什么别的吗？”

    游西西羞涩一笑，完全不知谦虚，“什么都略会一点，”罢她指着画上的传单，“无名山技术学院，造全能人才，值得拥有。”

    他们这才发现，传单上字变了，变成宣传［无名山技术学院］了。

    “你们一定不会广告设计。”赵山喃喃自语。

    游西西蹙眉不满。

    不懂欣赏！

    “快走吧各位大佬！”赵山道，“再不走我感觉这个滚就要下来让我们滚了！”

    话音刚落，一滴血滴落在地，紧接着就像瓢泼大雨，血伴着骨头砸下来。

    还有有几个玩家深谙赵山之嘴，利索地穿过裂口进去，后进来的几个就没那么好运气，淋得像血人。

    后来的人在处理身上的血水，其他人在看墙上的画，仍旧是圆环画廊，只不过比第二层圆环要一圈。

    墙壁上的画，却不是第二层里发生的事情，而是他们没见过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傍山傍海的镇，镇子里红瓦灰墙，到处流淌着溪流，架着桥，有种灰暗色彩的江南古镇感觉。

    “这是不是第一层的画？”老于指着画里的红瓦问，“哑蓝，是你找到的那幅画吗？”

    “这个我可以回答你，”魏达亿接过话，指着他面前那幅，“这幅里有人。”

    画里是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没有撑伞，灰色长衫上有点点滴滴的水印。

    娃娃脸见状快速将之前拍地照片拿出来，照片里是第一层雨景画里放大某处，里面就有这个人影。

    一模一样。

    “这么看来，这一层是另外五十人的线索？”

    “或者用第一层的画，去掉雨跟灰暗天色更为贴切。”游西西道。

    “重复的画？难道下一层是第二层里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一层我们的线索，一层另外五十人的线索？”

    游西西觉得不对，她对这个副本充满最大程度的怀疑，总觉得对方还有更阴的等着她。

    “我觉得方向错了。”

    游西西刚一开口，所有人都看着，态度古怪且端正，但总的来还是端正的。

    “不要把副本想得太好，”游西西暗搓搓道，“她放画肯定不是为了给线索，追根究底还是为了杀人。”

    “为什么不能是，第一层限制最大，看到的信息越少，依次递推这一层限制更，能看到的信息越多呢？”

    “尤其是我提醒各位，娃娃脸……就是他，他们队里两人失踪的时候，尖叫声可是一个女人发出的。”

    娃娃脸：“？”脸色沉下来，“我叫……”

    “确实有点道理，外层也就拉基受伤，第二层死了七个，使用两个。”老于断了娃娃脸，盯着这些画，“第三层可能真的更危险。”

    “里面的人也不一定是玩家，”郭彤一想到第二层突然发疯的画中人，“不可太过相信副本给得信息。”

    “对了，”郭彤一突然看向玩家们，“万一被拉进了画里，记得使用氧气符。”

    她这么一，玩家们反应过来，之前被拉进去的那人在画里，并没有受到攻击，反倒像是因为窒息死亡。

    氧气符能供氧二十分钟，不定真的能救命。

    游西西脸色却不太好，早知道是这种缺氧法，她做什么微调阵法，封闭区里禁止进出，但是区内跳跃还是能做到。

    她完全可以用传单将画里的人传送出来啊！

    可恶！这个111实在是狡猾！

    郭彤一却以为她是因为死去的人无法付款而脸色不好，补充道，“使用过无法付款的，我可以付款。”

    “就是你的传单能给我几张吗？我可以购买。”

    游西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郭彤一，“？”

    还有这种好事？

    她立刻双手握着郭彤一的手，热烈道，“富婆姐姐，您缺挂件吗？”

    郭彤一心里一动，“你想跟我？可以，价钱随你开。”

    玩家们面面相觑，心情十分复杂，为眼前一幕，更为这段对话。

    “哎，我也想，奈何家里千人口嗷嗷待哺，一份工资恐怕满足不了我。”

    千口，郭富婆迟疑了，她不相信千口人让游西西一人养着，但是游西西开这个口，就明要得价更高。

    郭彤一可以开双倍甚至十倍工资，但是更多的话，投入就大于收益了。

    还未开口如何拒绝，游西西率先道，“买卖不成仁义在，郭姐姐对我这么好，我送姐姐几张传单吧。”

    郭彤一松了一口气，顺着台阶下来，“多谢。”

    传单能糊住画就明传单不简单。

    两人快速交递传单，不约而同地略过刚刚的话题。

    “那个，闺女啊，我也……”老于话没完，就被郭彤一断，“卖他十万一张，他有钱。”

    游西西兴奋地头发丝都在颤抖。

    这是什么绝世好区，外来者赶着要传单，还倒贴！

    111太棒了。

    幸亏111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然可能不是裂开，而是爆炸。

    游西西拿出去两百传单，银行卡数额直逼八位。

    哑蓝几个当然是免费。

    玩家们浑浑噩噩交钱，花花绿绿的传单拿到手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嗯？

    是亏了吗？

    赵山也拿了，而且因为赵山特殊照顾，游西西免费送得，把赵山高兴坏了。

    一高兴就想分享，正好看到唯一没有传单的拉基身上，突然想起来拉基没有传单。

    此时拉基一脸“快死吧”的绝望脸色。

    一定是悔恨交加吧。

    他刚要炫耀两句，目光突然落在拉基身后几个玩家身上，脸色一下变了，从头到尾将几个玩家量了一遍，“嗷”一声叫唤。

    不等其他人发问，赵山哆哆嗦嗦道，“他们，他们身上的血，一滴也没有了。”

    “什么一滴都没了？”

    “卧槽，你们身上的血液呢？”

    “卧槽，我们身上的血迹呢？”

    后进来那几个玩家本来在简单处理身上的血迹，但是因为这边热火朝天的买卖，顾不得处理，凑上去参与了。

    但是现在，他们身上非常干净，一滴血迹都没有，甚至没有留下血渍。

    “你们快看！”有人突然叫了一声。

    玩家们下意识看向两边墙壁，只见白色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鲜红大字：

    “游西西！带着传单！滚出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