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 厮提着红灯笼走在前面，只有他手里的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红光。

    玩家们跟在身后，周围异常安静, 只能听到彼此脚步跟呼吸的声音。

    老于跟郭彤一在队伍最前面, 楼七跟游西西在队伍最后面。

    “执法者好进吗？”游西西没话找话。

    “嗯。”楼七点头, “笔试、实践、面试前三就可以。”

    游西西闻言嘴角下压, “怎么到处都要考试？”

    楼七理着袖口, 闻言侧头看她, “你参加了什么考试？”

    “很多呀, ”游西西数着, “杀猪考试、美容美发考试、贴广告考试……哎，我们手艺人可真不容易。”

    张口胡扯，反正没句实话。

    “扎纸人？”楼七问。

    游西西看着前面偷听的，没承认, “你呢？你们考试是什么？”

    “比较简单，没什么可的。”楼七语气平淡。

    前方哑蓝受到暴击, 听不下去, 往前面挤过去。

    游西西竖起大拇指, “牛。”

    楼七谦逊, “你也不差。”

    岔路口时，楼七跟众人分开。

    玩家们被领到外东厢房, 进去发现是个大通铺，对比楼七那屋，就是云泥之别。

    “怪不得他遭人嫉妒呢, 要我我也嫉妒。”赵山看着大通铺吐槽。

    “别那些了，你们出去发现了什么吗？”郭彤一问。

    老于简单将外面的事情了一遍，到游西西的时候, “他们现在以为游西西是个……新手，”他委婉了下用词，“未必不是好事。”

    郭彤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拉基跟黑卫衣被我们关起来了，其他人记得不要暴露了西西。”

    “赏画到底什么情况？”老于问，“你们在府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郭彤一道，“管家口口声声的老爷，并不在府里，要三天后才能回来，老爷不在府里一切都由管家做主。”

    “赏画一共三个环节：看画、评画、填画。”

    “三个环节里杀机都很厉害，他们头一天就直接折了近十人，这是第四天，他们还剩十五人。”

    “50剩15？”

    “对，具体什么杀机听不到，要等到晚上才能知道。”

    “不对啊。”魏达亿道，“我数了人数，一共有14人。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全是男玩家，没一个女玩家。”

    “该不会死得都是女玩家吧？”一个女人道。

    “画廊也没见针对女玩家啊。”那人完顿了顿，扭头看向游西西。

    游西西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像是在神游天外，又或者在思索什么。

    她突然开口，“画廊跟这里，两边时间流速不同？”

    他们在画廊里没有时间流动，但绝不会超过一天。

    “这边时间应该更为明确，”老于接话，“老王了一次具体时间，来回各花了八个时，也就是十六个时。”

    “十六个时，晚上十二点要赏画，他们起码是八点离开，”游西西道，“但他们也了，晚上外面不安全，会变成画。”

    “几点算晚上呢？”游西西侧头看着窗外。

    五点晚饭时，天色还算明亮，他们吃完饭出来，却已经黑透了。

    “这么来看的话，话里没有多少可信度。”

    按照老王原话，去时八个时，回来八个时，入夜外面非常危险，会变成画。

    他们怎么可能正好用八个时回来呢？

    游西西突然起身，“我想起来有点事找楼七，晚上十二点，我从楼七那过去。”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游西西起身离开。

    她人一离开，赵山不由开口，“这么晚了，她怎么敢一个人出去？外面太黑了，要我肯定不敢出去。”

    “可能她的祖传技能里包括走夜路吧，”娃娃脸讥讽道。

    其他人看向他，居然露出赞同的神色，“有可能啊。”

    娃娃脸：“？”

    一群智障。

    ……

    游西西当然没去楼七那，她往西厢房方向去了。

    梅刀疤如果只是垃圾，游西西当然不至于那么生气，毕竟垃圾的人又不是她。

    她又不是人。

    梅刀疤看着她跟老王，“长得不错，可惜是烂/货，玩起来不够劲。”

    这话是她，但是刚刚他们讨论存活下来的男女比率，让她也开始怀疑。

    垃圾污染，可不会只对一人。

    走廊里一片漆黑，游西西如同鬼魅从走廊里快速穿过，很快到了西厢房。

    西厢房亮着灯，印在窗上影影绰绰有十几个人影，她悄无声息站在门前，窗上却没有丝毫影子。

    “他们能乖乖上去吗？”老王不确定问，“梅哥，我觉得他们可能没那么简单，五十人活下来四十多。”

    梅刀疤怀里抱着一个女玩家，手都伸进女玩家衣服里，女玩家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木讷麻木，晚饭的时候，她没露过面。

    她脚上竟带着脚镣。

    “他们没办法知道规则，”梅刀疤捏攥着女玩家的柔软，眼底露出狠辣的神情，“那里面几个女的倒是各有风味。”越想越是兴奋，手上力气越大。

    女玩家忍不住呼痛，被一把推到地上，脚镣哗哗作响。

    “废物一个，”他踩在女玩家身上，“今天让她上去。”

    女玩家瞬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灰败地趴在地上。

    人群里有人不忍，但大多数都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人眼里露出欲/望，“梅哥，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几个时呢。”

    梅刀疤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玩玩就行了，这种低等货色，副本都没必要出去。”

    “是是是。”那人谄媚道，“我很快，很快。”

    眼看女玩家要被拖上床，老王道，“梅哥，要不别了吧，那些人还在，动静太大，会草惊蛇。”

    他话时没去看女玩家，似乎只是提一句，“毕竟他们人多。”

    “一个废物跟一堆废物有什么区别？”话虽如此，梅刀疤摆手让那男玩家停下来。

    “他们可能不同意，不过咱们人少，退一步让他们上三四个，咱们出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梅刀疤道，“咱们这样……”

    游西西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的女玩家身上，他们队伍里竟只剩下这一个女玩家。

    她定定看了女玩家半晌，倏地笑起来，那双眼眸却毫无笑意。

    她想，也许她找到了新业务。

    ……

    女玩家王宝珠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衣不遮体，但她却没办法去在意了。

    短短几天，五十人里十个女玩家，有人妥协有人拼死一搏，最后却只剩她这个懦弱的人。

    二十个因为看不过去出手的男玩家也全都死了。

    他当然要将他们都留在副本，离开副本举报上去，直接死刑。

    能举报的玩家，都死了，活下来的，全是一丘之貉。

    马上，她也要死了。

    “你恨吗？”

    轻柔的女音春风一般钻进她的耳朵里，王宝珠恍惚以为是死前的幻觉。

    “你恨吗？”

    声音再次响起，王宝珠猛地一振。

    她偏头去看其他人，他们在商量怎么让那群玩家物有所值地死亡，怎么得到那些女玩家。

    王宝珠白天一直被链子锁着，关在房间里，但她也听到那些人，来了一批玩家。

    他们好像，没有听到声音。

    王宝珠感觉像是有一股劲冲进她的血液里，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这种不知是人是鬼的事情，她竟然升起希望。

    “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她想！

    她想！

    她无时无刻不想让他生不如死，为那些死去的玩家，更为她自己。

    她好恨！

    她想啊！

    “你愿意与我交易吗？付出一些代价。”

    “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

    游西西从西厢房往楼七的房间去，刚到门前，里面就拉开了门。

    “你不应该管外来者的事情。”楼七语气平淡。

    游西西哼笑一声，从他旁边钻进屋里，直接霸占了床，整个人像个“大”字，懒洋洋哼唧，“我从来不多管闲事。”

    “你可知外来者为何要来？”楼七关门走进来，站在床前看着她，白裙铺在双腿，脚踝上那根红绳不见了。

    楼七笑容微淡，温和道，“为寿命、为财富、为能力……既为利益而来，就要做好付出的准备。”

    游西西望着房梁，“所以呢？”

    “他们为他们，我们为我们，”楼七看着她，语气平淡，“你想为123568带去外来者，但你跟他们走得太近。”

    游西西倒是不奇怪他发现自己的目的，她从始至终也没有遮掩过。

    “我犯法了吗？”游西西问。

    楼七愣了一下，“当然没有。”

    “那你教我做什么事呢？”游西西哼笑一声，“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由我决定对不对，错不错，要不要做。”

    她着坐起来，双腿盘着，仰头看着楼七，嘴角上扬，却没有什么笑意，“楼大执法者，您秉公执法，高尚！伟大！”

    “但是呢……”

    游西西之前就发现，从走廊那时候开始，楼七就若有若无得想要掌控她。

    现在的好心提醒，又有几分私心呢？

    她不在乎楼七的掌控，因为没必要。

    谁能掌控占有一缕风呢？

    “管不着我，”她似真似假警告道，“我想吃什么菜，我自己会夹。”

    楼七低眸望着她，脸上始终带着的笑意淡了，手指摩挲着袖口。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

    “楼先生，游姐？”屋外响起管家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动身往观画阁赏画了。”

    游西西“哎”了一声应下，翻身从床上跃下，迈着欢快地步子到门前，又转头笑道，“哦，对了。”

    “从不多管闲事的楼先生，这次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