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棺材这辈子剥了一百五十九张人皮, 以此制作出一百五十九位人皮纸人，他最得意的一幅作品，是一个叫莲华的女人。

    莲华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 杏眼桃腮, 笑起来宛若盛开的粉莲, 温婉娇柔。

    他对她印象极深, 因为她是唯一不是在棺材铺跟他遇到的外来者。大概是迷路了, 或许是在找什么所为的线索, 见到她第一反应不是恐惧, 而是笑。

    “你好, 我叫莲华，请问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他因此保留了一份仁慈，他花费了一些工夫让她相信自己的无害。

    莲华跟那些奸诈的外来者实在不同，她轻而易举就相信了他。

    他利用莲华的信任, 将其迷晕后，用最有史以来最珍重的态度将其的皮囊剥下来。

    而后, 对这身最成功的毫无瑕疵的人皮, 画上最美的妆容。

    莲华是他最珍贵的珍藏, 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但他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莲华会对上他, 哪怕只是缩影在画卷中的莲华。

    梅棺材站在院中央，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对他们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只有鬼气之类的能量。

    他盯着侧屋看，一个女子翩然而出，她头梳堕马髻, 面若桃腮，笑如粉莲。

    梅棺材喃喃，“莲华。”

    女子浅笑颔首，但梅棺材知道她这不是回答，一架人皮纸人，原装都没有意识在，更何况是画中人呢？

    莲华悄无声息到达梅棺材面前，水眸盈盈望着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拂去梅棺材脸上的冰霜。

    梅棺材倏地从回忆中惊醒，想要挣扎后退，他的手脚被王宝珠用线束缚着，根本后退不了。

    “游西西！你不能这么做！”梅棺材冲着游西西尖锐叫喊，“我要举报你！”

    游西西冷笑，一支指长无箭簇的箭甩出，直直插入梅棺材的咽喉里。

    梅棺材的声音戛然而止，莲华保持着笑容，轻抚梅棺材的脸庞，在梅棺材惊恐的目光下，染着血的指甲划破了他的侧脸。

    血液溅在莲华毫无瑕疵的脸颊上，落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她却连眨都不眨一下，动作缓慢而温柔地将梅棺材整个面皮撕下来。

    梅棺材嗓子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赵山受不了这种刺激，猛地扭头干呕，其他玩家冷眼看着梅棺材被撕下面皮。

    莲华得到了面皮之后，如来时一般转身回到了屋里，在她进入屋中的时候，寒气渐渐消散，温度上升。

    “松开他吧。”游西西道。

    王宝珠松开手，梅棺材立刻转身要往屋外跑。

    “你跑，就不只是没有皮这么简单了。”

    游西西的声音恶魔一般从他身后响起，梅棺材动作一顿，听到她继续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撕皮专业户了，现在也算是求仁得仁。”

    “不是吗？”她笑盈盈问。

    梅棺材一扭头，玩家们齐齐不忍直视地侧过眼睛，血肉模糊这四个字真是个贴切形容。

    梅棺材盯着游西西，没有皮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是从那双眼睛来看，大约是恨毒了游西西。

    游西西，不在乎。

    她笑道，“之前你都是撕一整张皮，现在她只撕了张脸，我猜后面应该还要来。”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是怜香惜玉，舍不得对姐姐动粗，不如你自己动手吧。”她言辞诚恳，“如果解决了这位姐姐，还是出不去，那我就只好请你去死了。”

    老于不着痕迹地看向游西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游西西从出去找楼七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暴/虐。

    好像憋着一股火。

    他倏地想起什么，扭头看向王宝珠，以及王宝珠手中的红绳。

    如果没记错，游西西脚踝上的红绳不见了，再联想游西西对梅刀疤众人明目张胆地针对。

    瞬间恍然大悟，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游西西，手段狠厉没脸没皮，偏偏还有几分善意，玩家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

    他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就在这时候，游西西像是发现了他的视线，回头笑问，“盯着我作甚。”

    老于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合适的形容，“看你像个菩萨。”

    擅长物理超度、千人千面的那种菩萨……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菩萨。

    游西西当做夸奖笑纳，转头看向梅棺材，“开始你的选择。”

    梅棺材那张脸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用实际行动做出了答案，扭头走进了房间里。

    他进去没多久，玩家们就感受到了一股吸引力，将他们往外拉扯，玩家们没有挣扎顺着拉扯的力气脱离了画卷。

    游西西等到所有人离开，指尖一缕火焰钻出，在她离开时，身后木屋被火焰焚烧。

    梅棺材抱着残破的莲华，还没伤感，就看到火焰烧了进来，他无声骂了一句，扔下莲华，快速传送离开。

    画卷里没有外来者，他轻而易举地离开了画卷。

    莲华被扔在地上，完好无瑕的脸上沾染了灰尘，火舌从她裙摆往前燃烧，最终吞噬了她带着笑容的面孔。

    *

    厮似乎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看起来不仅一个不少，还全都完好无损。

    一直恭敬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但很快，他极具有专业素质地调整了情绪，开口道：“请选出一位代表，由代表对画作做出评价。”

    游西西直接道，“画得好，画得妙，烧起来呱呱叫。”

    厮愣了一下，猛地看向画卷，画卷忽地燃烧起来，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下一关。”游西西道。

    厮惊恐地看着玩家们，好半天才回过神，开了通往四楼的楼梯间，恭恭敬敬中带着恐惧请他们往四楼去。

    “四楼有六幅空白画卷，需要各位客人进行填充。”

    顿了顿又补充道：“没有工作人员。”

    游西西率先走过去，在经过厮的时候，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容真挚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厮一想到焚烧的画卷就瑟瑟发抖，这会儿被拍肩膀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身体僵硬地讪讪道，“应该的。”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游西西收了手，双手一揣袖口，哼着曲往上去了。

    赵山连忙跟上去，走到厮面前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又急匆匆地停下脚步，学着游西西拍了拍厮的肩膀，故作深沉道，“辛苦了。”

    厮笑容僵硬勉强，“不，不幸苦。”赶紧上楼去吧。

    赵山点了点头，转头又恢复傻狗模样，笑哈哈地三两步跨上去，追上了游西西。

    他之后的娃娃脸走到厮面前，露出娃娃脸特有优势的天真笑容，拍了拍厮肩膀，“辛苦辛苦。”

    厮：“……”

    笑不出来。

    娃娃脸也不等厮回答，收了手就往上去了。

    魏达亿跟老于也不甘落后，全都跟着照做，厮一脸麻木地看向最后一个王宝珠，此时跟梅棺材之前下班的心情一模一样，赶紧的结束吧。

    王宝珠抬起手又厌恶地放下，了句，“麻烦了。”就上楼了。

    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下班了。

    玩家们到了四楼，果真看到六张桌子，桌子上摊开六幅空白的画纸。

    虽然纸上是空白的，但是在桌子上都有名字，刻在金色铭牌上。

    巧了不是，名字就是之前他们在二楼挑选出来了那六幅图的名字：《闺中屏风》、《大红灯笼一对对》、《长衫就是最好看的》、《宅门深院》、《泉水叮儿隆冬》、《阑珊处的翠竹》。

    “该不会是要让我们把这六幅画画出来吧？”娃娃脸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他会个屁的画画。

    赵山倒是兴奋地撸起袖子，“这个我行！”

    玩家们都想到了他的传单，猛地将他扣住，“不，你不行！”

    “我真的行！我美术专业的！”

    “不，你不是！”娃娃脸一脸难尽道，“别给美术生招黑，他们不配拥有您这样的卧龙。”

    “我真的是，信我！”

    没人信他。

    游西西在桌子上翻了一遍，没找到除了桌子、画卷，以及铭牌之外的任何东西。

    “没有工具。”游西西道。

    玩家们愣了一下，放开赵山，过去果真是什么都没有，“原来这关难的不是把画画出来，是没有工……具，冒昧问一句，您就是多*A梦？”

    只见游西西掏出了毛笔跟颜料，甚至还有刷笔的水桶。

    “啊？”游西西奇怪问，“那是什么？”

    “你没看过？也是你看着刚成年，没看过这么古老的作品也情有可原，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娃娃脸问。

    “实际上，”赵山复杂地看向娃娃脸，“你居然会看过这么古老的作品，我也是很意外。”

    “所以，那是什么？”

    “一个蓝胖子，口袋里啥都有。”魏达亿给出答案，“旧世元作品，所以你为什么会有？”

    “哦哦，”游西西不再多问，“你们这些吗？我在上个q……副本，上个副本里用剩下的。”

    起来都是梅棺材的棺材铺里的东西呢。

    玩家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居然丝毫都不意外。

    游西西还是调色，准备画画。

    “我学过一点绘画，我来试试吧。”魏达亿跟着过去。

    王宝珠也会一些，不过只有两支笔，她就给游西西调色。

    “我也会。”赵山不死心。

    老于跟娃娃脸两个对绘画一点都不会的，负责压制赵山。为了避免赵山影响其他两人的发挥，他们甚至捂住了赵山的嘴巴。

    赵山：“唔唔唔！”

    游西西先下笔，她先画得是红灯笼，这个最熟悉，一笔画出框架。刚要填充颜色，画纸就像吸色一样将画出的框架吸入纸张里，眨眼的工夫画纸洁白如雪，之前的笔墨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游西西沉默片刻，走到第一幅《闺中屏风》上，画了一笔。

    相同的，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是顺序的问题吗？我们定下来的顺序是按照找到画的顺序，但是不一定会是这个？”

    游西西没是不是，只是勾着下巴道，“试试就知道了。”

    六幅画试了一遍，没有一幅画上能够留下痕迹。

    “不是顺序问题，”老于突然到王宝珠面前，“冒犯了。”

    在王宝珠忍耐下，撕下一块带着血的布料，这是之前梅刀疤被送进画里前溅在王宝珠身上的。

    老于将布料放进水桶里，很快染红了水桶里的清水，接过游西西递过来的画笔，沾了染红的清水，而后还给游西西。

    游西西在纸上画了一笔，画笔上原本是黑色颜料，水多颜料稀，按理只能在纸上留下带点黑色的水痕迹，红色根本都不会有。

    但事实相反，画纸上黑色消失的很快，只留下很浅淡的红色。

    “果然是‘颜料’问题，怪不得这层楼不需要工作人员。”老于冷笑。

    用血液作画，玩家起来最好，工作人员在反而还有些碍事。

    “你是用工作人员来当颜料？”游西西突然道。

    老于：“？”

    我是这个意思吗？

    其他玩家：“？”

    他是这个意思吗？

    赵山：“哇塞，你好变态哦。”

    游西西一副沉思的模样，沉重道，“老于大哥，一直都是咱们的领袖人物，既然他这么，我们也只能照办。”

    “？不，我……”老于刚要什么就听到游西西继续道，“我知道你也不想，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是他们欺人太甚。”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吐起。

    老于有话难言，“……问题是，也没有工作人员。”

    游西西大义凛然道，“这点事哪里能让领袖操心呢？”

    只见她熟练地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按照之前胡乱跳的步伐，又围着圈跳了一次。

    老于最先反应过来，之前游西西特意停下来拍了厮的肩膀，难不成那时候她就猜到了现在的情况？

    其实也差不多，之前游西西一听到没有工作人员，就多了个心眼。

    填画嘛，要么真画画，要么像之前那样进入画里进行填充。

    前者需要材料，身为区的成员，厮肯定有材料，所以有备无患。

    后者还是梅棺材给了她新的做题思路，有一就有二，用工作人员先走一遍岂不是更好。

    刚刚到楼下的厮，如果知道自己突然的一句补充，得到这么个结局，恐怕会气死。

    现在也差不多了，他身上被放了传单又以一句模棱两可的“应该的”被动接受了传单。

    瞬间被传送到了游西西面前。

    “又见面了。”游西西笑容和善。

    厮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脑子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僵硬地转头对上了另外几张和善的面孔。

    他安详地闭上眼睛，依稀能听到嘴里喃喃自语，“这都是梦。”

    再睁开——

    “嗨喽。”游西西。

    操！怎么还是这张脸！

    “是这样的，这一层楼需要的颜料比较特殊。”游西西道。

    厮僵硬听着，这层楼颜料是玩家的血，当然特殊。

    “所以呢，我们的领头想要找您帮一点忙，”游西西靠近一步，笑容非常之善良，“相信作为我们的好朋友，您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厮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猛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王宝珠五花大绑了。

    “等等，等等，我的血不一定管用！”他惊悚地看着磨刀霍霍向他的玩家，尖叫想要阻止。

    似乎因为游西西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指向老于是幕后主使，所以厮对着老于尖叫，“真的！肯定不是我！我不是人，没有用啊！”

    老于的锅背都背了，也不在乎了，“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果然没用。

    厮根本没有血，他居然是个纸人，划开之后里面是纸浆。

    就离谱。

    游西西也没发现这个，有些兴致盎然地凑在厮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刀对着他比上比下的，似乎在想从哪边划开比较合适。

    “我，我能帮你们！”厮快被吓晕了，利索表示自己可以放水。

    游西西倒是有些意外，实际上她的第二个方案是将梅刀疤放出来，梅刀疤，虽然变成人体椅子被困在了画里，但是他的血还在呀。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画画要求相似度是多少？”游西西突然问。

    厮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闻言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老实实道，“没有要求，填充的血量足够就可以。”

    这样的话，难度其实差不多。

    毕竟六幅画需要的血量，恐怕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供应起的。

    游西西的问题问完了，她大概知道厮会将送上来什么人，后退一步将场地交给老于。

    “你有什么办法？”老于接着问。

    厮动了动身上，谄媚问道，“尊贵的客人，能，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好把人带上来。”

    “不好意思啊。”老于委婉道。

    厮还想什么，手臂上就划了一道，再也不敢多什么，立刻闭着眼睛。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楼层开始轻微地晃动，大概过去了三四秒钟的时间，天花板裂开一个口子。

    游西西立刻拉着王宝珠后退，王宝珠也在第一时间将游西西揽在身后。

    “快退开！”游西西道。

    十来个人像饺子一样，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在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厮趁乱化成一片薄薄的纸人，从裂口逃了出去。

    王宝珠想追，被游西西拦了下来。

    “没必要，他没什么用了，”完还多余地问老于，“领头您是不是？”

    老于沉默片刻，诚恳问，“我没有得罪您吧？”怎么话里话外竟挤兑他呢？赵山那个大傻子，都没这待遇。

    再不济还有娃娃脸这个拉基前保护人啊。

    “没有啊！”游西西惊愕道，“您怎么会这么想？再了，我是个菩萨，就算您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也得包容，您是不是？”

    感情因为嘴贱。

    老于不再吭声，其他人没听懂，赵山还问，“啥意思？什么菩萨？你信佛啊？”

    游西西笑如弥勒佛，“信仰在我心。”

    也没信没信。

    “这些人都死了。”魏达亿断他们，地上这些人正是之前被困在一楼那些。

    之前郭彤一他们被游西西转移到二楼的时候，没管他们。

    “我们把船留给他们了，看起来没能自救成功。”魏达亿脸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异常。

    就连赵山脸上都没有露出同情之类的表情，反而一副出了气的模样，“游姐，你不知道，他们太不是人了，我们出东西又出力气。他们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不，到了船上之后还试图偷偷将一些玩家扔进水里。”

    “被发现了还什么船人多，我们厉害应该让他们。”赵山咬牙切齿地看起来恨得不行。

    魏达亿低声告诉游西西，“赵国强。”

    游西西露出了然的神态，被偷袭的人里有他亲爹，未遂的杀父仇人。

    “取血的事情？”游西西问。

    “我来。”话的确实王宝珠，她目标明确地走到一个玩家身前，蹲下去，手又稳又狠地割开那人的脖颈。

    一看就是私仇。

    游西西掏出躺椅往那一歪，其他玩家试图帮忙，被王宝珠拒绝，他们只能看着王宝珠一人包揽所有的活。

    赵山凑到游西西身侧，“游姐，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吧？”还特意问了一句完成度。

    “我知道什么？”游西西瞥了他一眼，“让开点，挡着我了。”

    赵山：“？”他委屈地让开。

    下一秒，刚跑了的厮摔在赵山挪开的位置上。

    赵山：“……幸好我跑得快。”

    厮茫然地抬头，看到周围环境的瞬间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如他本质，尤其是这时候耳边传来游西西的魔鬼一般的声音。

    “你跑吧，古有七擒孟获，今我也可以让你七进七出。”

    语气包容到有一丝和蔼可亲的地步，内容比鬼还不是人。

    他转头扑通就要跪下去，被一股鬼气拖着膝盖，厮僵硬地感受着这股鬼气，惊恐地抬头看向游西西，“你，你，你……”你特码真不是人啊。

    游西西“嗯？”了一声，“我怎么了？”

    “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论是通道还是我们老大，只要你问，我都！”

    游西西露出笑容，“那行，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制作的？”

    “通道就在……嗯？”

    “嗯？！”他是不是耳朵受潮不好用了？听错了吗？

    “我想学一学，不过分吧？”游西西给了肯定回答。

    厮：“……就这？”

    “就这呀。”游西西道。

    厮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111111也麻了。

    对于有的区来，技能绝不外传，但是他们区不是啊！你看他们区有多少幅画，就有多少个区的技能，随便学啊。

    不仅如此，他们偶尔还会发出邀请函，邀请其他区的人，进行技能交流。

    交流手段就是画画，用他们区特有的技能，将各大区技能画在画里，阁楼里这么多幅，一部分就是交流会上留下来的。

    “您如果是这么想，”厮不解道，“为什么不直接呢？”

    为什么还隐藏身份装玩家？直接，他们难道会不教吗？啊？

    游西西不知道他想什么，她个刚从山区出来，对其他区了解仅限于长辈口述以及书上的封闭人，自然也不知道还有交流大会这种东西。

    “你既然同意了，就开始吧。”游西西坐起来，目光专注盯着厮。

    那边的王宝珠在抽血画画，这边游西西在学习新技能。

    其他玩家左看右看，最后选择坐下来嗑瓜子，顺便思考游西西跟通道的事情。

    “游西西看起来不太对。”娃娃脸跟老于低声道。

    老于能看不出来吗？

    “大佬都是这样吧？”魏达亿道。

    娃娃脸觉得不对，大佬他们也见过不少，高中课堂上还会播放一些大佬在模拟副本里模拟通关模样，但是没有一个像游西西这样的。

    “她好像对鬼怪的了解多余对我们的了解。”

    “这不正常吗？”赵山大大咧咧道，“她一看就是贫困生，可能成年后就开始在副本里奔波。”

    老于一直没吭声，他觉得游西西可能是能够听到的，“所以通道会在哪？”

    玩家们换了话题，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头绪。

    “会不会在哪幅画里？”

    “对。”厮示范了一遍，见游西西上手模仿，抽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走廊的画，随便挑一幅进去，通到开启的时候一到，就能离开了。”

    倒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111111联系他，让他让他们赶紧滚。

    玩家们：“……你能听到？！”

    厮：“？你们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玩家们僵硬地抬头，就看到游西西手里纸人成型，鼓起来的瞬间如同被放进去了生命，从游西西手里跳下去，跑到娃娃脸身边。

    娃娃脸一开始很恐怖，直到这个不到巴掌大的人，吭哧吭哧地从他的袖子往上爬。

    还，还挺可爱。

    然后可爱的人爬到他头顶坐下，抱着几根头发，晃荡脚，趁着他不注意，猛地拔了他的头发。

    “嗷！！”

    在娃娃脸的惨叫声中，一次性人化为纸片落下，而王宝珠的工作也完成了。

    玩家们被厮送下了阁楼。

    在二楼跟其他人集合，又一起被送到走廊某幅画前。

    玩家们有所顾忌，面面相觑：“会不会有诈？”

    老于几人当机立断进去，他们如果是副本，也会着急将这批玩家送走，太糟心了。

    游西西不知道干嘛去了，别人也拦不住，等她过来的时候，画前只剩下王宝珠跟楼七。

    游西西有些兴奋，“走吧。”

    厮见状赶紧将人送走，就在游西西进去的瞬间，宅子里传来管家尖锐的叫声，“土匪扫荡了！！！”

    厮：“……再也别来了。”

    *

    游西西一进去，发现在一个峭壁上，从峭壁往下，能看到下方有一栋宛若涡状纯白银河的建筑。

    建筑上空有一层黑压压的乌云，正淅淅沥沥地下雨，而玩家都在那边。

    “是他们下去太快了？还是咱们被传错地方了？”游西西奇怪道，不过她也没有纠结，“走吧，咱们也下去。”

    “我有话想跟你，”王宝珠突然拦下来游西西，目光看向楼七。

    楼七往后退开几步，给她们留下空间。

    游西西看着王宝珠紧张的手，温和道，“怎么啦？有什么悄悄话要单独跟我？”

    王宝珠鼓足了勇气，“你要我付出什么？”

    游西西愣了一下，忽地笑了起来，“你已经接受了。”她指向王宝珠的口袋。

    王宝珠摸出传单，“他们都有这张传单，我想问我还能做什么？”

    “这倒是实诚，”游西西看向她，“从来只有讨价还价，你却还嫌弃给得不够多？”

    “我没给什么，我只有这条命，我想跟着你。”王宝珠抬头望着她，“我没有亲人朋友了，我可以跟着你。”

    游西西呆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开口，“你知道你在什么吗？”她不等王宝珠开口，伸手揉了揉王宝珠头发，“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下次见面，如果你还是这么想的话……”

    游西西笑着将手落在王宝珠脸侧，将一缕头发勾到她的耳后，温柔而又没那么正经地承诺，“那我只好接受了。”

    “毕竟，没人会放下送到嘴边的肉，是不是？”

    王宝珠深深看向游西西，对她鞠了一躬，随机转身快步离开。

    游西西看着王宝珠离开的背影，自顾自道，“你，外来者是不是很奇怪？”

    楼七走到她身后，“我没有听你们的聊天内容，无法给出答案。”

    游西西听到这话笑得发抖，回头看向楼七，“你可真可爱。”

    楼七不明白她的意思，道，“你跟外来者走得太近了。”

    “哦。”游西西随口应了一声，“下去吧，通道好像……”话没完，她的胳膊被拉拽过去，脖颈上被扣着一只手。

    游西西笑容微敛，“这是做什么？楼大执法者？我应该没有违法吧？”

    “没有。”楼七回答，他的手掌缓慢摩挲着游西西脖颈。

    游西西脖颈上残留着上次的牙印，泛着淡淡的红，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突出。

    游西西微微仰着头，垂眸睨望着他，“你在想什么？”

    “我想，”楼七睫毛颤抖着，摩挲着脖颈的手指微颤，他专注而认真地望着有游西西，犹豫很久，才慎重开口，“拥有你。”

    游西西听此言论，诧异地挑了下眉头，倏地大笑起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不能自已，若不是脖子被控着，兴许人已经笑瘫了。

    楼七茫然地看着她笑。

    过了好一会儿，游西西才停下来，眼角泛着泪花，气音还有些不稳，“你可真是……可爱。”

    楼七皱着眉，“这是何意？”

    “我以为你是个装逼大佬，”游西西声音还带着消散不开的笑，调侃道，“原来是个弟弟。”

    “可惜啊，”她伸手拍了拍楼七的脸，像个流氓，“你这样的，姐姐可不喜欢。”

    “你想吃我。”楼七皱眉否认游西西的话。

    游西西没有否认，反而笑了一声，问他，“弟弟，分得清食欲跟爱/欲吗？”

    楼七倏地感受到危险，理智告诉他，应当撤退。

    香甜如密织的网将他层层束缚，游西西作为织网人，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

    她脖子上禁锢着对方的手，却漫不经心地笑，手指在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上敲点，他像化成了水，手背上轻柔一下敲击，引起阵阵涟漪。

    “你叫楼红？”她漫不经心地问，眼睛却一眨不眨望着他，眼睛里只有他。

    楼七喉结微动，眼里亦是只有她，危险的警告从大脑沿着神经传达周身，理智告诉他要快速撤离，但是——

    “嗯。”

    鼓跳的心脏拦截了大脑传达的警告。

    “那，”游西西歪着头，“我能叫你……红红吗？”

    “可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游西西噗嗤笑出来，她突然将手搭在楼七肩膀上，微微低头。

    她的眼里不再有他，楼七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心脏莫名升起些许烦躁，像是猫爪在挠。

    “我比你年龄大，”他像是得不到关注，只好绞尽脑汁地想一些话题吸引关注。

    游西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在楼七想不到其他话题的时候，他的烦躁被另一种感受取代。

    游西西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从他的手背缓慢轻抚往上，她的目光追随着手指的动作，最后到达楼七的脖颈上。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息，楼七却逐渐僵硬，一种玄妙的感觉冲击着他，明明他衣衫一丝不苟扣到顶端。

    而后，游西西双手环上着他的脖颈，眼睛再次望着他，全神贯注地望着他，轻声问，“我好看吗？”

    楼七空白的大脑倏地炸开了烟花，他扣着游西西脖颈的手，猛地下按，拉开两人上半身的距离。

    游西西顺从地往后仰倒，脸上带着笑。

    他们从峭壁高处坠下。

    游西西在下，楼七在上。

    游西西两只纤细柔软的胳膊，环抱着楼七的脖颈，微昂着头，眼睛始终望着身上人。

    楼七一手揽着游西西的后腰，一手捏攥着她的脖颈，愈发用力，几乎要掐断她的脖子。

    在即将坠落的时候，游西西双腿夹在他的腰腹上，猛地用力调转了位置。

    长发飘散，鬼气从游西西身体里爆发，军绿色的外套承载不了鬼气肆虐，连碎片都不曾留下。

    她脸上是灿烂的笑，风裹杂着她戏谑的声音，“拥我入怀，感觉如何？”那双倒映着楼七的眼里，却没有笑意。

    楼七迷惘地望着她，似乎不知答案。

    游西西亦是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环抱着楼七的双手微微用力，将唇送到楼七脖颈间，仿佛依偎在他怀抱里。

    鼻尖自主找到大动脉，牙齿毫不留情地渗入。

    而楼七，本就被禁锢大半鬼气的他，此时被游西西的鬼气压制的动都不能动。

    只能任由血液跟鬼气从他体内渐渐流出，成为另一个人的所有物。

    他砸在地上的瞬间，身上人毫不留情地起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用手帕帮他止血，也没有计算次数。

    楼七躺在地上，人没死，但骨头碎了不少，本就禁锢大半十不留二的鬼气，现已经没了多少。

    游西西站在楼七身侧，身后长发垂在脚踝，黑发白肤红唇，宛如鬼魅。

    “又见面了。”她没看脚下楼七，笑盈盈对着前方来人招呼。

    哑蓝跟橙黄青三色头发的人，站在一起，面色严肃，如临大敌地将手中武器对准了她。

    “好吧好吧，别紧张，”游西西无奈地缓缓举起双手，见四人依旧像是炸了毛的猫，“我投降？”

    四人不为所动。

    游西西嗤笑一声，垂眸居高临下望着楼七，顿了顿，脸上重新扬起笑意，语气一如往常，“大人，礼尚往来，学术交流，也违法吗？”

    “游西西，你涉嫌……”哑蓝话没完，楼七猛地咳嗽一声，口中淤血被他吐出来，气若悬丝，给出了肯定答案：

    “没有，违法。”

    游西西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奇怪他居然还能开口，还是奇怪他开口的内容。

    下一秒，她不再看他，抬头看向哑蓝，含笑撒娇道，“哑蓝姐姐，你听到了嘛，我又没违法，别对着我嘛，会害怕的。”

    哑蓝太/阳/穴突突地疼，偏偏这时候赵山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游——姐！快来！通道开了！”

    楼七又在咳，哑蓝只能让游西西赶紧走。

    游西西笑盈盈道谢，转身离开之前，低头看着楼七，看起来已经没一口气了，可他在看她。

    游西西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感叹，“真可怜呀，”随后伸出舌尖擦过唇上的血迹，“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