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西自然得不到答案, 女人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游西西奇怪，“你想我问你什么？”

    如果有脸, 还能讨论一下化妆品, 她又没脸, 除了夸茂密的长发还能聊什么？

    难不成……游西西恍然大悟, 看向女人, “确实有。”

    女人像是松了口气, 她就, 九死一生从一楼上来的, 见到一个“友善”的、不主动攻击的“人”，怎么可能不问关于生路呢？

    就算不问生路，也该问一问这个楼里的故事。

    “你要问什么？”

    她已经准备好怎么回答了，无论对方什么, 她都有足够的经验进行反驳。

    “你要买衣服吗？”

    游西西自信满满问道，对方身上衣服看起来非常简朴, 而她这个模样, 定然也不好意思去买衣服。

    那么问题就解决了,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询问, 必然是想要换新衣服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游西西自信满满，只觉得自己看破真相。

    然后走廊里升起层层迷雾, 迷雾里杀机显露，游西西跟楼七退回楼道里。

    游西西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突然撵人了？”

    楼七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雾气, 平静道，“或许有什么急事吧。”

    “有道理。”游西西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继续往上走, “四楼要到了。”

    之前种种都可以不去，4404却是他们的目的地，不能不去。

    楼七等着她的后文，然后就听到她，“哎，咱们上门没拿礼物，是不是有点失礼？”

    楼道里只能听到两人交替的脚步声，楼七沉默片刻回道，“我们带了他孩子的照片。”

    这是指游西西在坟场里拍得那三个瓮。

    游西西：“？”

    她回头看着他，似乎难以想象这种话是从楼七嘴里吐出来的。

    片刻后倏地大笑起来，指着他竖起大拇指，笑着调侃道，“副会长，倒也不必事事向会长靠齐。”

    这话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楼七也觉得荒谬，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了那话，直到游西西本人将那句话定义为向她学习，他才新奇发现，这确实是游西西才能得出来，做得出来的。

    而且，更有可能，在她出那句“失礼”的话，就已经准备把照片当继续了。

    他才跟她认识多久？

    竟被影响至此？

    但……楼七看着她失笑，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楼七沉默着捏着袖口，不知是像她没有什么不好，还是跟她一起没有什么不好。

    又或者，两者皆有。

    游西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完了就完了，扭头进了四楼。

    四楼跟一楼一样，门前都贴着黄符纸，不同的是，这里显得非常普通。

    没错，就是普通。

    一楼站在楼梯口，就能感受到里面森森阴气，二楼看起来明亮，但也能感受到隐藏在底下的阴寒，更不用被游西西发现的虚假破绽。

    而这层楼，虽然看起来跟一楼一样贴满了各种符纸，但是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气息，如果非要就是久不见阳光的阴潮。

    她回头看向尽头的窗户，一层楼一共三个“口”，一个楼道口，两个窗口。

    窗口在走廊两端，白日阳光如果想要进走廊来，只能靠两边都窗户。

    而现在窗口被木板封死了，一丝一毫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走廊上的灯泡上覆盖着黑色斑点，幽幽散发着灰暗的黄光。

    如果灯泡爆裂，四楼彻底陷入黑暗，楼道口会成为唯一光源，因为楼道里开了窗。

    游西西在楼七耳边压低了问，“有手电吗？”

    她有火机，有手机不怕没有光，楼七又有什么呢？

    “没有。”

    果不其然。

    “很紧我。”游西西道。

    大概是之前楼七那话，让游西西觉得对方还不赖，才会多管一句。

    楼七没有回答，游西西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径直走到了4401门前，带着手套，在符纸上敲了敲门。

    屋里穿出响动，好像是人惊慌失措下闹出的动静。

    “有人吗？”游西西道，“我是李可真的同学，她今天没来上课，老师让我来看看。”

    拙劣的谎话。

    大学生谁会因为一个学生没上课派学生去学生家找人呢？

    可没怎么上过学的人不知道，而这里游西西看过资料，基本上都应该是不知道的。

    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她锲而不舍敲门，来来回回就是那句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她再一次准备开口的时候，屋里传来压低声音的嘶哑人声，“别敲了，你要找得是四号。”

    游西西仔细辩解这人的情绪，恼怒、不安，恼怒自然是对她的，不安大概率就是黄符纸的来源。

    “谢谢，谢谢。”

    游西西带着歉意道谢。

    她往旁边去，在走两步之后，猛地撞到房门上，直接撞了进去。

    里面人听到她离开的脚步，本想来个缝隙偷看，谁知道会被突然袭击，一时不察直接被撞倒在地。

    这人还没爬起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那人抬头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他迷茫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警惕地双脚一蹬，人都没起来，就要先跑路。

    游西西帮人可不管对面需不需要帮助，她见状出手将人强行拉拽起来，然后扔到全是衣物纸乱七八糟东西的沙发上。

    “哥，帮个忙呗。”

    游西西过间帮他把眼镜扶正了。

    井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先拒绝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游西西懂了，“原来你都知道啊。”

    井南：“……”

    楼七贴心关上门，戴上手套给两人收拾出能坐下的地方，然后跟游西西并排坐着。

    “四楼都住着谁？”

    井南还想不知道，就看到楼七拿出一把菜刀，平静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刀脏了。”

    井南：“……在那。”

    他看不出哪里脏了，但是他感觉如果他不开口，马上他就会弄脏那把刀，可能是用他的血。

    “401是我，402没人，403顾宽，404是李家，405纪冉冉，406没人，407贾仁，408单肖。”

    游西西想了一下布局，单号一列，双号一列，也就是404左右两边都没人。

    “除了李家都是独居？”楼七突然问。

    这个游西西知道，鱼乐生给得资料里就有这点，这层楼除了李家，住户都是独居。

    401的井南，未婚妻去世后搬进来的；

    403的顾宽，妻子去世后搬进来的；

    405的纪冉冉，孩子去世后丈夫离婚，搬进来的；

    407的贾仁，母亲去世后搬进来的；

    408的单肖，父母去世后搬进来的。

    四楼一共也就八个房，两个空房，除了一个李可真，其余五个竟然都是在亲友亡故后搬进来的。

    游西西正是奇怪这点，才会先来到401进行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