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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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句话,钟宴的神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钟宴的脸色几乎可以和锅底相媲美了,中的餐具也被他捏得变了形。

    “我知道阿羽一直对我不满,但有问题你可以直,没必要在爷爷面前大肆污蔑我。”

    “污蔑?”钟羽嗤之以鼻,他拿出一份纸质文件在他眼前扬了扬,“是不是污蔑就由爷爷定夺吧。”

    文件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钟宴这些年在公司的所作所为,公司里凡是惹他不快的,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

    严重的当场辞退,一般的调岗降薪,慢慢磋磨,等人受不了后主动提离职。

    这还是其中的一些事,其中还有别的,比如玩忽职守,比如协助人洗钱,从中赚取高额利润

    因为钟宴掩饰得很好,钟老爷子又一向器重他,时常把他是我的继承人挂在嘴边,所以公司里即使有人对钟宴不满,也不敢触犯他的霉头。

    在无人约束的情况下,钟宴越来越胆大,最近甚至挪用了一笔公司资金,金额高达数亿。

    这种情况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市面上许多公司就倒在了这一步,最后破产清算。

    钟家家大业大,虽不至于落到这一步,但钟宴身为公司高层,一点危意识都没有,这样做无疑于是自掘坟墓。

    钟老爷子不生气才怪。

    果然,看到这里时,本就处在吹胡子瞪眼边缘的钟老爷子直接爆发了。

    他一把拿起边的拐杖,使足力气挥到钟宴背上,“你个混账!我当初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拐杖接触到身体时的沉闷声响把佣人们吓得直往后躲,钟宴更是疼得呲牙咧嘴。

    钟老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因情绪太过激动,打完钟宴后,他直接倒在了座椅上,脸色不佳,呼吸困难。

    谁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餐厅立刻乱成一团,佣人们慌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都冷静下来,该拿药的拿药,该喊医生的喊医生!”钟羽立马站出来指挥大局,他可不希望钟老爷子现在就被气死。

    吃完药后,钟老爷子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但怒气却没有随着身体的康复而消失,他戳着纸上的数字质问钟宴钱花去哪儿了?

    “爷爷、我、我”钟宴不知所措,起初他以为钟羽只是而已,毕竟钟羽本人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拿出什么有力证据。

    结果他竟然动真格了。

    因太过震惊,钟宴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对于老爷子的诘问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哑巴了?”老爷子猛地拍桌子。

    钟宴立刻被吓到了,连忙跪下,慌乱间还碰掉了桌上的一件餐具。

    四分五裂的餐具碎片让钟羽联想到了此刻的钟家,他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睛。

    “爷爷,我是有苦衷的!”组织完语言后,钟宴哭着开口了,“那些钱我一分没花,都拿去填母亲的亏空了”

    钟宴的生母姜月一直向钟宴要钱,钟宴为了让她守住秘密,每次也都会给。

    姜月长期沉迷于赌博,从钟宴这里拿去的钱多半都拿去赌了,上次也不例外。

    结果在国外的地下赌场被人下套,欠下了高额赌金。

    如果还不上,只有死路一条。钟宴巴不得她死了,这样他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可她以身世秘密要挟。

    钟宴不想失去优渥的生活,更不想失去自己钟家大少的身份,最终选择掏钱。

    可他中的现金不够,变卖资产的话,一是太慢,二是他有些舍不得,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公司资金。

    事实就是这样,但的时候,钟宴肯定不会这样。

    他故意略去被要挟的部分,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生母安危,不惜一切代价的孝顺儿子形象。

    “爷爷,她是我生母,是我亲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被讨债人打死”

    到最后,钟宴已经泣不成声了。

    钟老爷子看着他,稍稍有所动容,一个成年男人哭成这样,可见他无助到了什么地步。

    毕竟是自己亲教导大的孩子,钱也不是被任意挥霍掉了,他刚想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犯。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突然响起,在此刻的餐厅中显得格外刺耳。

    钟宴猛地向声源处看去,只见钟羽懒洋洋地靠在高背椅上,上银光闪烁。

    仔细一看,那竟是刀锋发出来的。

    原来钟羽正在把玩一把匕首,如臂使指的模样看得钟宴心惊,忍不住缩身子。

    “这是餐厅,不是剧场,你鼓什么掌?”老爷子瞪他。

    “我只是太感动了。”

    钟羽耸耸肩从位置上起来,绕到钟宴身后,“当初发现大哥对我暗地下黑时,我还以为他冷酷无情,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误会他了——”

    “他不惜让公司陷入危也要救生母,怎么会冷酷无情?要我,世上没有比大哥更爱亲人的人了。”

    “你是不是,大哥?”

    钟羽双插兜,笑盈盈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钟宴,钟宴眼皮一跳,连哭都忘了。

    “你阿宴对你下黑?”钟老爷子眉头皱成川字。

    钟羽把文件翻到后面,“爷爷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文件的后面清清楚楚地写了钟宴是如何指使人在上黑钟羽的,他才是当初惹钟老爷子生气的罪魁祸首。

    等老爷子消化完这些信息后,钟羽状似不解地道:

    “大哥明明知道爷爷爱面子、气我不争气给家族丢脸,他还故意在上抹黑我,然后把事情捅到爷爷面前,这不是故意惹爷爷你生气吗?”

    “我真不明白,我和爷爷不也是大哥的亲人吗?为什么大哥忍心伤害我们?难道——”

    钟羽的目光瞬间尖锐了起来,“我们加起来的分量都没有大哥的另一个亲人重?”

    “又或者,大哥想一石二鸟?知道爷爷身体不如从前了,想利用我故意气爷爷,等爷爷被气出了事,你就可以坐到钟氏总裁的位置上了。”

    话一出口,整个餐厅静极了,连根针掉地上估计都能听见,除了钟羽,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钟宴。

    豪门水深,尤其是涉及到家产问题时,亲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敌人。

    但钟宴迫不及待要除掉钟老爷子的行为实在让人心寒,那可是一直在亲自教导他的他亲爷爷啊。

    佣人们悄悄交换眼神,钟老爷子更是怒不可遏,眼神几乎能杀人。

    钟宴后背冒汗,恍然间以为自己处在绞刑架上,马上就要被施以绞刑。

    “哎呀,我怎么能这样想!”

    钟羽一拍脑门又否认了,“大哥可是爷爷的好孙子,我的亲大哥,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样,爷爷,你就当我什么都没。”

    都完了还让人当什么都没?你怎么比白莲还白莲?钟宴快气坏了。

    在钟宴的记忆中,钟羽一直是个冲动的人,比起言语更喜欢用拳头。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钟羽竟然也有白莲的一面,比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话歹话都让他一个人了,而且还很有心地把自己和老爷子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钟宴抹黑钟羽的目的是毁掉他,让他无缘继承人的位置,受害人只有一个。

    结果钟羽的一番话后,他直接成了妄想借钟羽之除掉老爷子上位的不肖子孙,受害人瞬间变成了两位。

    这颠倒是非的能力如果不是用在了他身上,钟宴都想为他鼓掌叫好。

    餐厅内仍是死了一般的寂静,佣人们看钟宴的眼神已经愈发不对了。

    别钟老爷子这个当事人了,他脸色阴沉,嘴角紧绷,放在桌上的紧紧握成拳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任你使出千方百计也难以根除,钟宴对此很明白。

    他抱着钟老爷子的腿,慌乱地为自己辩解,“爷爷,你不要听钟羽瞎,他在故意骗你,我没想过要害你。”

    “若大哥觉得书面证据不够,我还有录音、视频,里面有不少当事人出来作证,如果大哥想看,我现在就可以放。”

    一旦视频、录音被放出来,岂不是更加证实了钟羽的话,钟宴脸色变了。

    钟老爷子注意他的变化,脸上阴云密布,比刚才更阴沉了,“来人,上家法!”

    时隔多日,曾打过钟羽的棍棒再次被拿了出来。

    但这次被打的人换成了钟宴,他的惨叫声、求饶声在整个钟家回荡。

    佣人们看着在棍棒下瑟瑟发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钟宴,不由得想起了钟羽。

    当初同样被上家法,二少表现得可比大少有骨气多了,钟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老爷子不打算再看下去了,他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上楼。

    佣人们注意到他微微佝偻的背,瞬间觉得他在一刻间好像老了许多。

    钟宴瘫在地上,声嘶力竭,“爷爷,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钟羽在挑拨离间!你别让他们打了。”

    闻言,钟老爷子缓缓转身,钟宴立刻生出希望。

    但这希望随着老爷子的话语彻底湮灭,他:“你最近不要去公司了,就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许去!”

    完,钟老爷子不顾钟宴的哀嚎,径直离去。

    钟羽在钟宴绝望的泣声中,满意地叉起一块羊排放嘴里,“嗯,味道不错”

    若别人听到这似鬼哭又似狼嚎的声音,估计连口水都不敢喝,只想赶快离开,生怕那棍棒下一刻就打在自己身上。

    而钟羽却笑眯眯地吃完了整顿饭。

    佣人们一时不知道是棍棒可怕,还是容颜堪比神灵的钟羽更可怕。

    但仔细一想,深入老爷子的宠爱的大少爷之所以会挨棍棒,完全是这位二少爷一推动的。

    一瞬间,所有佣人冷汗直下,他们以前都看二少爷了。

    临走前,钟羽特地去了一趟钟宴的房间。

    看到他进来,钟宴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谁知刚撑起胳膊,脸就疼得煞白。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他被打狠了,气力不足,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才完。

    “对!”钟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钟宴面目狰狞,“你不要脸!”

    “钟宴,对付你这种人,就得不要脸才行。”钟羽一脸坦诚,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倒是钟宴被气得不行,还按铃让佣人进来教训钟羽。

    佣人们现在谁敢得罪钟羽,他们看到钟羽,一个个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二少爷,您找我们有事?”

    “你们这些贱人,是我叫你们来的!”钟宴在一旁大喊大叫,佣人们充耳不闻,目光真诚地看着钟羽,一副听人吩咐的模样。

    钟羽摆,“没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佣人们走后,他转身看向钟宴,笑问,“被人忽视的滋味如何,我亲爱的大哥?”

    “我不会放过你!”钟宴五官扭曲,牙齿咬得咔咔响。

    “这句话从你嘴里出来没有丝毫服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钟宴?”

    钟羽凑近他,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就像一只被人剁去四肢,打碎了所有牙齿的狗!我只要用刀刃在你的脖子上轻轻划一下,你就一命呜呼了。”

    着,钟羽还真拿出了一把匕首在他脖子间比量,“你猜我敢不敢?”

    钟宴这下是真被吓怕了,拖着身体往后躲。

    但受伤的身体怎么比得上钟羽的快,无论他怎么躲,匕首的刀刃都稳稳地停在距离他脖子一线的位置。

    几次命悬一线,钟宴神经绷得紧紧啊。

    在又一次差点被刀刃割破脖子后,他崩溃了,直接抛弃尊严,向钟羽求饶,求钟羽不要杀他。

    “放心,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

    欣赏完钟宴的丑态后,钟羽收回匕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钟宴虚脱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

    已经下午了,钟羽原本打算直接驱车回公寓。

    经过某家甜品店时,他停了下来。

    前几天阿姨买了抹茶慕斯,他觉得味道不错就问了名字和店址,正是眼前这家店。

    想着可以买些带回去,钟羽戴上墨镜口罩下车排队去了。

    这家甜品店相当有名,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排队,此刻,钟羽前面就不下二十个人。

    等待的时间太长,人就容易无聊,就在他不知道第几次从数到00时,身后一句抓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往后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指着一个奔跑中的黑衣男人,神情无助,声音中带着哭腔。

    “抓偷,他抢了我的钱包,里面是我卖菜挣的钱”

    连老人的钱都抢,良心被狗吃了,钟羽拔腿就追,一些热心群众也连忙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偷越跑越快。

    大家也使足了劲追,就在要追上偷时,偷突然转身,“谁敢过来,我就捅死谁!”

    定睛一看,他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发怵,不知道该怎么办,偷趁此时,扭头就跑。

    眼看要被他跑掉了,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路前方,直接挡住了偷的去路。

    “马上滚开,不然捅死你!”

    钟羽一动不动,“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妈的,找死!”偷气急,亮出匕首向钟羽胸膛部位捅去。钟羽轻松挡了下来。

    偷一击不成,立刻调转方向,刀尖直指钟羽脸颊。

    在刀刃马上要碰到口罩时,钟羽侧身闪开,反客为主,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偷摔倒在地。

    身体与冰冷的地面接触的瞬间,偷疼得嗷嗷直叫,连掉地上的匕首都顾不上了。

    “钱包呢?”钟羽问他。

    “在上衣口袋,我疼,动不了,你自己来拿。”

    钟羽俯身的刹那,偷目露精光,猛地跳起来向他挥拳。

    钟羽笑了,“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这次钟羽没再留情,两三下就把人打趴了,“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抢劫,监狱欢迎你。”

    “钟羽!”

    有人喊,正揪着偷衣领的钟羽下意识回头。

    陆洵川站在他身后,目光冷冽,神色冰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瞬间,钟羽如坠冰窟。

    他看了看神色冷冽的陆洵川,又看了看被他揍得没有还之力的偷,记忆瞬间想到了在喻家的夜晚。

    这一切,仿佛是喻家夜晚的重现。

    “陆洵川,你听我解释——”钟羽的第一个的念头是要解释,但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了。

    “算了,了你也不一定会信。”

    沉浸在苦涩情绪中的钟羽,没注意到陆洵川微微颤抖的指。

    钟羽强打起精神,“让我猜猜陆总这次会什么,是不是疯狗上身?”

    话一落地,陆洵川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