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薛公子这样的朋友,怕不是我们随便就能高攀得起的呢!”陈常乐着,已经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
眼看东西就要到手了,这时候陈常乐却突然闯进来,浮生有一点心虚,结结巴巴道:“爹!你…你…你来…干什么?”
陈常乐一愣,道:“干什么?当然是英雄救美了!还不赶紧过来,是不是要等着别人留你吃了晚饭才肯走?你不是刚刚才吃了两大碗!”
虽然两个人从表面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父女,但他们一个翻窗,一个破门,这不请自来的行事风格,还真有点像是一家人!
于是薛瑾笑道:“要留下来吃顿饭,也不紧,我命人去招呼一声即可。只是凭空多出来两张嘴,多吃了两碗饭,这赵夫人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呢?毕竟,我也是客!”
陈常乐转身一抬眼,目光却落到榻上之人身侧的辋川手里,道:“咦,这物什好生眼熟啊!可否给我瞧一瞧?”
话还没完,陈常乐就已经走到辋川面前将手伸了过来。辋川也不答话,只一个侧身,手腕一翻掌心朝下,便让陈常乐抓了个空。
陈常乐咦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继续上前来夺。
赵府的客房虽然比不得王城薛府的宽敞,但两个人若是真的想要现在就一架,这间屋子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两个人却都只是手上较劲,并未真正出招,几个来回,浮生也没看出来究竟谁占了上风。
啪嗒一声,那物什终究还是掉到了地上。
“罢了罢了!”薛瑾从榻上站起来,对着辋川道:“今日若不是这位客人手下留情,你的手恐怕早就废了!”
辋川松了陈常乐,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物什,走到浮生面前将它递了过来。
陈常乐却一个闪身将那物什拿到手里,道:“现在它是我的!”
浮生这才明白过来,没事陈常乐来凑什么热闹?那自然是有利可图有便宜可占他才会挺身而出替她出头!可这位薛公子刚才分明已经有了归还之意,于是怒道:“陈常乐你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她在这赵府里来来回回连陈常乐影子都没见着,他陈常乐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连吃了几碗汤饭都数得清清楚楚!
陈常乐两手一摊,道:“英雄救美啊没看到嘛?顺便把酬劳拿了!”着还把那个物什拿在手里抛了抛。
浮生道:“陈常乐,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人家也是要还给我,怎么就成你的酬劳了?”
陈常乐道:“我刚刚都跟别人起来了,这可是为了你!难道拿点酬劳不应该吗?”
浮生撩起袖子就要上前跟陈常乐开干,听得薛瑾在一旁咳了两声,辋川便道:“二位要吵可否移步到外面去?我家公子还有伤在身,需要静养!”
别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况且东西也到手了人也领了,陈常乐也没理由赖着不走,装模作样拜了拜,便跟浮生拉拉扯扯的出了房门。
见这二人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薛瑾摇了摇头,又招过辋川同他耳语了几句,辋川也便点头跟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赵府,浮生仍然没有将那物什要回来。一赌气,便往街边一蹲,又要耍赖皮。这时朝花夕拾的老板娘于念从一辆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唤了声:“浮生!”
车一停稳,也不等老板娘招呼,浮生便头也不回的跳了上去。
见陈常乐摆了摆手,没有要跟来的意思,老板娘也就放下车帘,对车夫了句:“走吧!”
马车在一处偏门停下,老板娘于念带着浮生直接到了朝花夕拾的后院。
这里此刻正是热闹得很。大花魁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几个嘴馋的,还在往肚子里塞东西,一边塞,还一边相互趣:“你看你还吃!待会脸都弄花了!”
“唉唉唉,你给我留点!”
“快,这儿还有一个!快点儿快点儿!一会来不及了!”
“够了够了!再吃等会转两圈非得吐出来不可!”
“放心,不会!”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便陆陆续续往前院去了。
浮生抓了条鸡腿在手里,一边啃一边溜达着便上了二楼,可老板娘却不在,房门也落着锁。听得前院传来阵阵喝彩,浮生便往前院去了。
一个花魁被高高的吊在大厅中央,腰上缠着厚厚一圈红绸,底下的客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蓄势待发,等着要在看到精彩节目之后第一个送上最热烈的喝彩。
可过了好一会,却仍不见那花魁有什么动作,底下的客人们似乎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甚至开始声嘀咕,这是不是刚来的学徒,顶了哪个花魁的包,想要一鸣惊人,可临了又给吓着不敢动弹了。
这时上面那花魁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了声:“孟浪!救我!”
大厅里的人彻底炸了锅,纷纷对着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的人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坐的与那高台离得近的,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远远的躲到了一旁,似乎已经预见了那血肉横飞的一幕,此刻正避之不及。
孟浪早先已经看出一点端倪,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查看一番,听得那花魁一开口,她便直接从二楼围栏上一跃而起要去救人,却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根红菱,一下将她裹住,结结实实的扔到了对面。
孟浪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那根红菱已经悄然收回,飘到了三楼一个角落里。
一个柔美至极的女人款步走到围栏前,两只纤纤玉手玩|弄着那条红菱,笑意吟吟的道:“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不经,我下手应该轻一点才是!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嘛!呵呵呵~”
浮生躲在二楼的一根柱子后面偷偷朝上面望去,那话的女人生的是好生丰腴娇媚,除了手臂上戴着一对金色护腕,她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轻纱。若不是胸前及胯上多裹了几层,连浮生都要羞得不敢正面多瞧她几眼。
孟浪几个翻身便飞到三楼,与那红衣女郎隔空喊话:“你莫不是对面妓馆里来的吧!?”
那女郎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妓馆?这位姐姐,你让我怎么你才好!虽然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确是可以靠脸吃饭,但是…”红衣女郎收住笑意,身子往前一倾,道:“可我却更喜欢用强的。”
红衣女郎一手托腮一手搭在胸前,身子往前一倾便倚靠在围栏边上,一双凤眼媚态百生,直勾勾的盯着孟浪。那片丰润饱满呼之欲出的旖旎风光,一层似有似无欲拒还迎的轻薄红纱,还有那柔若无骨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这般摄魂夺魄,连浮生这样的女孩子都快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楼下的那群大老爷们儿。此刻他们早已忘却了之前的惊恐,纷纷往前凑了凑,似乎多看几眼就能吃的更香睡得更好,甚至还能多活几年一般。
孟浪对她的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直接视而不见,哼笑一声,道:“总之是个来砸场子的!若要真起来,你可别指望我会怜香惜玉手下留情!”着,孟浪朝底下的人群瞧了一眼,接着道:“这里人多碍手碍脚,要不我们去外面?”
那女郎摇了摇头,道:“你不过我的!况且我今天也不想把你们这里拆了,你看,这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多好!”
女郎一招手,那根红菱便从三楼飞了下去,在人群里起了转,整个朝花夕拾顿时香气四溢。
楼下那群发疯的男人们已经急不可耐,纷纷上前去抓,想要将这条红菱据为己有。奈何这红菱如泥鳅一般,在每个人手里一滑便溜掉了。最后红衣女郎只低低的吹了一声口哨,它便乖乖又飞回到她手里。
浮生嗅了嗅,觉得这香气很好闻,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个什么味道,正在抠脑门,这时旁边一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公子却道:“腊梅。”
对对对!就是腊梅的香气!
可这阳春三月,哪里来的腊梅呢?
不容浮生多想,孟浪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但是要先把人放下来!”
红衣女郎掩面而笑,道:“就是嘛,直接讲条件多好!我喜欢!”顿了顿,她又道:“可是,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可是你一个人了能算的?”
“我了能算!”
老板娘于念从后院走了进来,只身一人踩着楼梯噔噔噔就上了三楼。
三楼本是大十二花魁的地盘,招待的客人也与一二楼的有些不同。早先听到门外的动静,那十二位客人连同十二位花魁,已经从东南西北十二间屋子内里相连的一道暗门移步到后院去了,并未出来看热闹。
此时三人成了犄角之态,老板娘于念站在中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眼生得很,不知你我可有过节?”
红衣女郎道:“我不认识你,也跟你无冤无仇。”
于念又道:“可是我底下的人早前得罪了你?”
红衣女郎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的仇家蛮多的。”
于念再次道:“那你今日来此,必是有求于人。可是,你这做派可不像是有求于人!”
红衣女郎拍手笑道:“果然是能了算的!不错,我今天来也可以算是有求于人!”
孟浪抬手指着红衣女郎道:“什么有求于人,分明是想来个下马威!”
于念看了一眼孟浪,然后对着红衣女郎道:“吧,想要什么?”
红衣女郎收住笑容,道:“妃子笑。”
这妃子笑便是朝花夕拾第二个镇店之宝。据是一坛绝世佳酿,浮生对它早已垂涎三尺,可翻遍朝花夕拾两个院子百十来间屋子,还是不知道它被藏在哪里了。
偷也偷不到,求也求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公开来抢了!
于念却道:“没有。”
红衣女郎似是没听清,于念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红衣女郎终于听明白,怒道:“不愿给就是不愿给,什么没有!难道一坛酒还不值她一条命嘛?我再问一遍,给,还是不给?”
于念道:“你就是再问一百遍,答案也只有一个:妃子笑,没有!”
红衣女郎却突然掩面而笑,娇滴滴的道:“不要这样嘛!当着楼上楼下这么多人的面,逼着我动手杀人,这样多不好!”
于念面不改色道:“你要别的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妃子笑。”
红衣女郎收住了笑,道:“你这就是明摆着不合作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等我先要了她的命,再杀光这里所有人,我可以自己找!”
着,红衣女郎五指嵌入面前的那条围栏,当即抠下一条尖尖的木刺,抬手就朝着被吊在中间的那个花魁咽喉刺去。
楼下那群流着鼻血凑热闹的人一看要开了,生怕遭殃,都赶紧找地方躲,只有一个人还立在原地。
只见他一身黑衣,发髻高束,脑门上系着一条二指宽的黑色抹额,单眼皮,高鼻梁,眉宇之间的飒爽英姿把浮生都看呆了。
不等孟浪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抬手从身旁的一张桌子上抓过一颗果子扔了过来,那根尖尖的木刺将果子扎了个对穿,贴着花魁的衣领就飞了过去。
浮生不由得拍手叫好,怎料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岂知,大家也只是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具体有没有看到她,她也不知道,然后大家就又把目光投向了大厅中间。
那红衣女郎当即站直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趣道:“哟,是你呀!怎么,毒都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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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写的慢热,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