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做了吗
“你不是要走了吗?”关山月看着自如地坐在矮沙发上的女人,觉得自己好像又中了她的计。
纪苍海,“是,差点就要登机了。没有在骗你。”
“我不电话,你就真的走了是吗?”
纪苍海拉过她,环着她,“那不是你不想见我吗,我怕你越看我越烦。”
老实,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她把主动权交到了关山月手里,一切全得看关山月心情如何。
天知道她等待的时候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关山月瞥了她一眼,“差点登机?可是机场离这里很远呀。”
纪苍海眨了眨眼,“差点登上去机场的车。”
关山月就知道她在守株待兔,“王八蛋!这叫差点登机?”
纪苍海扣着她的手,蹭了蹭她黑亮的长发,只是低低地笑。
她没有再话,垂着眸感受身后女人的温度,纪苍海又问,“你为什么原谅我?”
她回过神来,淡淡地,“因为我念旧、心软,或者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你。”
纪苍海默了一默,“......是吗?”
“嗯,每次看见你都会想起以前不顾一切的自己,我就会被自己感动到,就不会失去对生活的盼头。”
纪苍海:“......”
听起来像在乱,乖乖当个工具人好了。
关山月离她远了些,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她掩了眸中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大得上来,其实我时候就是那种挨死都不会喊疼的,性子倔又不大会话,吃过不少亏,我后来学聪明了,成年之后也懂得世故百态,只是骨子里还是那样不讲道理的非要撞南墙才知道痛。”
关山月听着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因为你像兔子一样,被欺负了也只是红着眼圈又靠过来,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暴露我恶劣的本性。”
纪苍海停了停,拥住关山月急了嗓音,“你先别生气,我混蛋,我忏悔。”
关山月轻嗤一声,“我不生气,这是事实。”
她以前确实软弱可欺,可恨可爱。
纪苍海顿了一顿,随后捻起她落在身前的长发,缓下声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干净不含杂质的爱,可惜我给不了,也怕你看清了我的本质之后对我失望。”
“我想推开你,但是又舍不得,”纪苍海埋进她的脖颈,她黑亮的长发带着好闻的清香,“于是忽冷忽热的我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关山月被她温热的吐息绕着,轻叹一声,“你明明工作起来那么成熟干练,为什么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像个孩子。”
她闷了会儿没话,关山月只是静静地等她开口。
她半天憋出来一句,“对不起,关姐姐,以后多教教我吧。”
关山月微微阖眼,“还要我教?”
她马上反应过来,低头认错,“对不起,关姐姐,我马上就可以学会,保证给你无微不至的体验和实惠良心的售后。”
关山月:......
好的死不认错呢?还有你是什么产品吗?
关山月偏头望了望她,靠近了些,“继续。”
纪苍海在她的目光中安下心,开了口,“当时我太过自我,从来不肯跟你解释交流,许多没有出口的话导致我们的矛盾一点一点积累,终于在那一次事情中失控了,所有积攒下来的矛盾都开始爆发。”
她轻呼一口气,“而我恰恰没有处理好。”
关山月半阖眼眸,想起那天。
她,“是我在迁怒你,那些事情明明与你无关,谁都可以有错,唯独你没有,你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没有照顾好我妈妈,是我的失职,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
“可是我却、我却伤害了你,后来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我总觉得自己从来不会犯错,所以很少直面我的错误,可这一次好像不大一样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更加难以开口,我开始害怕。”
“我怕如果我主动去触碰你,你会毫不犹豫地甩开我,我妄想你消了气还会回来,我想你回来之后我肯定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一直死撑到现在。”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后来纪苍海似是叹息似是低吟,“原来不能直面现实的,是我的懦弱。”
关山月听她缓着声音,胸口带着微微的共振,她一向都防备重重,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
“后来有一天,半夜睡得有些迷糊,起来关窗的时候,瞥见你被吹开的日记本,”她轻咳一声,补充了一句,“哦,你走了以后我都是睡在你的房间。”
“我想起来有一次你硬是我偷看你的日记,我不尊重你的隐私非要惩罚我,其实我没有偷看。”
关山月挑了挑眉,“你敢你没有偷看?”
关山月揪着她这个,让她防不胜防,避重就轻,“没有啊,是你自己摆在桌面上的,我碰都没碰,只是匆匆略过一眼,不心看见了你写的心里话而已。”
关山月轻哼一声,没有追究,“然后呢。”
“我问你要怎么惩罚我,你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一定把我所有文字写下来的东西都偷看一遍。”
纪苍海声音低了些,“那时我又想,你现在就已经是二十五岁了,怎么还不来看我写的文字?是不是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看着你写过的试卷,你穿过的衣服,你用过的水杯,你的一切一切痕迹都要销声匿迹了,我站着看了一夜。我很难过。”
“你很难过,哭了吗?”
纪苍海闻言一顿,偏了目光道,“没有啊。”
这可不行,出来会很没面子。
关山月带了揶揄道,“也是,刀枪不入的纪总怎么会哭呢?”
纪苍海:......
关山月笑了笑,“所以你才决定来找我。”
纪苍海低了声音道,“我来得太晚了。”
关山月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做的坏事太多了,还常常冷落你,缺少沟通与交流,还有......嗯......”
纪苍海望着她,欲言又止。
关山月了然,“我知道,还有地位上的不平等,我那时过于依附、依赖你,以至于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和我谈恋爱。”
纪苍海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对不起,是我太过傲慢。”
她撩了撩被纪苍海捋顺的长发,,“现在不一样了纪苍海,没有你我也能好好活下去,我确实还爱你,但跟你谈恋爱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而我想睡你。”
纪苍海噎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如果你哪里对我不满意......”
“随时把我丢开就好。”
关山月笑起来,摸摸她的头,“哟,和以前反过来了?我高高在上的纪总呢?”
“没有高高在上的纪总了,只有负责接送你的纪师傅。”纪苍海乖顺地任她揉乱自己的长发。
关山月沉吟片刻,,“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我工作了,可以养家了?混蛋纪苍海,该死的资本家。”
纪苍海吻了吻她的耳垂,“……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只是以前你在读书,怕扰你。”
“别在这儿装,现在就不怕扰我了?”
“你已经进入社会了,不被我扰也会被别人扰。”
关山月制住她乱动的手,“整整五年,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纪苍海顿了顿,下颌支在她肩上,环着她的手更紧,“谁的,只要闲下来我就开始想你。”
关山月低低“唔”了一声,往后靠了靠,两人的体温隔着层衬衣,“骗人。”
纪苍海似是带了些委屈,“好多次我去你学校偷偷看你,可是你看见了我就像没看见一样,让我很没面子。”
关山月偏头望她,,“你什么时候来过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10月25号那天,我去了你学校,你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跟你的同学有有笑,我突然觉得没有我你好像更开心,就想着算了,放过你,可是后来真的忍不住了。”
关山月一时语塞,“......我没看见你。”
“……那就是你的问题。”
“纪苍海。”
“嗯?”
“你幼稚死了。”
纪苍海一脸“你好大的胆子”,又埋进她的脖颈,她被弄得有些痒,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再次撩完就走,去浴室洗了澡。
纪苍海带着些幽怨的深色眼瞳望着她洗完澡出来,关山月暗笑,靠着她坐在她怀中,开了电视,问,“想看什么?放给你看。”
像在哄孩。
怀中的女人似是隐隐蒸腾着热意,身上的味道更加好闻,她微微偏过头,露出半张清纯无辜的面容,暖色灯光印的她红润的唇泛着光,那双眼中满是诱人的水色。
纪苍海禁不住呼吸放缓,心跳一阵缓一阵急,“随意,都行。”
她轻轻点了点头,稍微离开了些,黑发下的耳垂因为热气蒸得有些泛红,调到了电影频道。
电视不大,远看有些模糊,纪苍海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关山月清灵的嗓音带着笑意,突然,
“纪苍海,我感觉你心率不齐了。”
“叫姐姐。”
“纪苍海,姐姐感觉你心率不齐了。”
纪苍海笑,温热的吐息绕着她的脖颈,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她再次推开她,“去洗澡。”
纪苍海:“......女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关山月眯起眼睛笑了笑,“纪总,给你五百万,赶紧离开我。”
纪苍海,“关医生你拿的出来吗?”
关山月很实在的摇摇头,“拿不出来,我还欠着你钱呢。”
“那就好,没有五百万,别想让我离开你。”纪苍海搂回她,又,“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
“学费啊,这就忘了?”
“嗯......”纪苍海沉吟着。
“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让你怎么还。”
“转账啊,还能怎么还?”
纪苍海捏了捏她的手,“怎么,想和我两清?”
关山月轻笑一声,“亲兄弟明算账。”
“亲姐妹就不用明算帐了。”她垂着眸,细细地轻抚她的手指。
关山月觑了她一眼,“真的,你以前把我当妹妹?”
纪苍海似是有些嫌弃,抬起眼,“你?妹妹?”
“我要有这样的妹妹早就扔了,既不听话也不乖,还没继承我的聪明才智。”
关山月笑,“怎么以前没发现纪总这么自恋呢。”
纪苍海轻咳一声,,“最恋的还是你。”
关山月起一身恶寒,嫌弃地朝浴室眼神示意,纪苍海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关山月正看着电视,又旧浴室里传来纪苍海朦胧的声音,“怎么没水了?”
关山月让她开门,大致看了一眼情况,“水闸好像漏了。”
随后去抽屉里翻找出防水胶布和扳手,叮叮当当捣鼓一阵,纪苍海觉得自己是独守空闺的主妇,关山月活像上门修水管的。
她拧了拧开关,热水流了出来,“好了。”
纪苍海笑了笑,“师傅,多少钱。”
关山月瞥她一眼,看见她保养得当的肌肤,上手摸了一把,“啧啧啧。不用钱了。”
“怎么了?”
“没事,突然不怕变老了。”
“我不老。”她还委屈上了。
“好,你三十一枝花。”
她一把拉过她,淋上了些水,关山月推她,“你干嘛?”
“给我的花浇水。”
“幼稚。”她白她一眼。
水气开始在的浴室弥漫,温度渐渐升高。
关山月正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回头,倚在门边,笑眯眯地望着她。
她半脱着衣服的手顿了顿,又把衣服放下了,问,“怎么了?”
关山月在雾气弥漫的浴室中软着声音,“没事,纪总,洗干净一点。”
随后撩完又离开了,房间里依然是原来那样,但现在已经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那封信被她好好地收了起来。
被子里冰凉凉的,一旁的衣柜里有纪苍海的衣服,挤占着空间沾染上她的气味。
她的烙印。
房间的门被开,她的身影背着光,姣好的高挑身子迈步进来。
雪松的味道带着暖意压上来,床吱呀作响,纪苍海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洗好了。”
关山月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她愣了一愣。
“哦,等等。”她紧急发了个消息,匆匆忙忙下楼去拿邵行之送来的日用品。
也就没一会儿,关山月已经整理好衣物,脸上带着不沾染世俗欲.望的淡然,靠在床头看书。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委屈地问,“不做了吗?”
关山月笑出声,“嗯,不做了。”
纪苍海那双眼瞳又带着幽怨,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她,闷着声音问她,“在看什么?”
关山月露出封面给她看,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纪苍海靠过来和她一起看,,“如果是你,你选择清醒的痛苦,还是懵懂的快乐?”
“你觉得我会选择什么?”关山月偏头看她,灯光泛暖,她的长睫像金线。
“不知道,”纪苍海没有正面回答,对她一笑,“反正我选择你。”
关山月,“你这是在弥补以前少的甜言蜜语吗?”
“是啊,你要开始习惯了。”纪苍海回答她。
关山月笑,“你没有必要硬是挤出些奇怪的话,原来那样就好。”
纪苍海闷了会儿没话,“那样你也喜欢吗?”
关山月关了灯,房间里暗下来,,“嗯?不做混蛋事的话我可能会喜欢。”
“不会了,真的。”纪苍海特严肃地。
关山月轻声应她,“嗯,暂且相信你,睡吧。”
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感觉到身旁的纪苍海靠了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谢谢你选择原谅我。”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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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不好,要考试了,开始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