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正文完
关山月没有回南壄,纪苍海也没有去燕都。
纪苍海开完会回来,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四周很安静,落地窗前是深深浅浅的夜景。
席芮今天早早地离开了,是今天过节,要出去玩儿,纪苍海倒是觉得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纪苍海透过写字楼的玻璃窗,看见勾在夜空中的月牙儿,蓝紫色的银河只剩下三两星光围在月亮身边。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今晚和明天是调休,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忽然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被文件埋在下面,屏幕上露出一个“月”字。
纪苍海心中一跳,拨开纸张,看见那个名字。
关山月从飘雪的北方来到南方,她的声音有些空旷,问纪苍海,“喂?纪总,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纪苍海翻了翻剩下的文件,靠在椅背上,又,“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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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起来,隐隐有铃儿响叮当的歌声,她听见关山月,“看窗外。”
纪苍海一怔,失笑,“你也给我来这套?我的楼多高,你的楼多高?”
“给你两分钟。”关山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纪苍海直起身子,,“诶,电话的时间不算吧?”
“一分五十八秒。”
纪苍海披上外套,“要是来晚了怎么办?”
关山月仰起头望了望夜空,明月如钩,“嗯......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啊。”
“那怎么行,”纪苍海离开办公室,拿腔拿调地,“必须建立合理的奖惩机制,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公司楼下卡下班的员工来来往往,关山月逆着人群,笑着,“别跟我讲这些,我又不是你员工。”
纪苍海从电梯走出来,朝其他人点头示意,继续,“是是,看见你了,关老板,不多不少,一分四十秒。”
关山月挂了电话,在不远处等着她。
星点昏黄的灯光绕在树上,映得一旁的关山月清澈的面容半明半暗,越发精致的面容衬得她更加清韵动人。
纪苍海满眼都是她纤细的身影,两人的距离一点一点靠近,纪苍海在她身前站定,伸手拿出她上衣口袋里插着的一枝花,故意,“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啊。”
关山月微微踮起脚,环住她的脖颈,闻见她身上的味道,满足地叹了口气,她的长发蹭在纪苍海的脖颈,带着些痒意,温热的身子紧紧贴着,“喜欢吗?”
纪苍海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压平她支起的发丝,“当然。”
又问,“今晚不走吧?”
关山月笑了一声,在她怀中,“你又在想什么。”
“没事,没在想什么。”她面不改色地。
当街拥抱的两人吸引了众多目光,有些惊异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纪苍海动了动,关山月不满地按住她,“让我抱会儿。”
纪苍海轻咳一声,“这么多人呢。”
她笑,“不好意思了?”
“是的,我面皮很薄。”
关山月马上开始演起来,一把推开她,装作被甩的女配角色,“纪总,你好狠的心!”
纪苍海扣住她的手,,“别闹。”
又,“回去再控诉我。”
她们并肩走着,南壄很少下雪,今天也没有下,红绿灯“噔噔噔”的在响,今天不算很冷,卫衣加衬衫就足够,只是她从飘雪的北方回来,裹得严严实实。
关山月从迎面走来的情侣之间穿了过去,引来不大满意的目光,其实她不是故意的,谁让纪苍海没有牵住她呢。
纪苍海是因为忽然想起什么,松了手拿出什么东西,,“听年轻人过圣诞节都是送苹果。”
她把手机递给她,关山月,“谐音梗不好玩。”
她低下头摆弄着开了机,耳边垂下几缕发丝,屏幕的微光印在她的脸上,界面被设置过,她问,“密码是什么?”
“你的生日。”
“不对。”
“啊,那就是六个八。”
关山月白她一眼,土大款才爱这么干,翻了翻发现没什么特别的,纪苍海拥住她,“别玩了,好好走路。”
关山月一边应她一边点开了wecat,问,“怎么是你的帐号啊,还是个人的。”
纪苍海,“当然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关山月轻哼一声,“我不是那样的人。”
纪苍海看她一眼,“嗯?上次不是你在偷看吗?”
“你知道?还不跟我解释一下?”
“我不是抱住你了吗……”
“生气了,”关山月瞪她,“你的嘴只能用来吃饭是吗?”
“不是,”纪苍海微微低下头,在圣诞树下吻了吻她的唇角,“用处可多了。”
关山月瞥她一眼,随手开了语音备忘录,竟然满满当当都是录音,名称是“睡前故事”加序号,纪苍海连忙阻止她,“回去,回去再听,不,我不在的时候再听。”
纪苍海已经开始觉得尴尬了,关山月笑起来,“纪总童心未眠,真是可爱得紧。”
纪苍海有点儿恼,“不许再了。”
“好好好。”关山月顺着她,这条中山路人来人往,许多女孩子头上戴着发光的鹿角。
吵吵嚷嚷的街道上混着歌声,关山月很久都没有出来逛过街了,以前要么是在医院忙,要么是没心情,现在纪苍海在她身边,她于是觉得世界又鲜活起来。
不过她一直忘记问了,“沈见欢是谁啊?”
“很久以前的朋友。”纪苍海回答她,补了一句,“普通朋友。”
关山月,“还有特殊朋友?”
她挑了挑眉,“你不就是?”
“我们不是朋友。”
“那是什么?”
“炮.友吧。”关山月刻意气她。
但她听了并不生气,只是牵起她的手,“那么文明约.炮,应该约法三章。”
“哪三章?”关山月好奇。
“第一章,一对一约。”纪苍海牵着她穿过人群,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咬开甜脆的糖壳,山楂酸得她颤了一颤。
关山月缓了缓,觉得这不过分,含含糊糊地,“行。”
“第二章,我跟你约。”纪苍海继续,为她戴上不会发光的鹿角。
关山月低了头,笑,“第三章呢?”
“第三章……”她倒是想了想,“还没想好,先欠着。”
关山月逗她,“第三章不是我跟你约?”
纪苍海一本正经地,“我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那我岂不是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她偏了偏头,像林间鹿。
“我愿意被你限制。”纪苍海。
关山月不话了。
她突然开口,“你真的很讨厌。”
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会话。”
“现在知道了?”纪苍海。
“知道了,“关山月拧了她一把。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不知不觉远离了人群,来到荔枝渡口,大冬天的基本没几个人来到江边吹冷风。
关山月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看消息。
季语棠:王八蛋,跑哪儿潇洒去了
关山月:回家一趟
季语棠:哟,以为我不知道你?
关山月:嘻嘻嘻
千里之外的季语棠咬着棒棒糖,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忽然门铃响了,她慢悠悠地去开了门,姜澄站在门口,“我姐让我来送点儿东西。”
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诶,今天关关不在吗?”
季语棠,“她呀,快活着呢。”
她让开位置让姜澄进来,阳台外的雪花悠悠荡荡,姜澄看着外面,“今天雪挺大的。”
季语棠“嗯”了一声,忽然见城郊那边升起一条光迹,五六秒之后在空中炸开,光点四下而散,绚丽非常。
姜澄,“又不是过年,放什么烟花啊。”
季语棠,“这一放,罚款就是好几百啊,且看且珍惜。”
她们笑起来,碰了个杯。
荔枝渡口没有烟花,关山月,“时间过得真快啊。”
阮秋迟最近已经回了南壄,好几年过去变化还是很大的。
阮秋迟:和叮当去十四中看了看
阮秋迟:校服又变丑了
关山月:幸好早就毕业了
阮秋迟:你在哪里呢
关山月:在南壄,明天找你们玩
阮秋迟放下手机,笑了笑,问一旁的祁铃儿,“明天有时间吗?”
祁铃儿刚执完勤,警裤都还没换,套了件大衣就出来了,眨了眨眼,“阮教授需要我有时间吗?”
阮秋迟沉吟片刻,“既然祁警官有要事在身,就不劳烦......”
“姐姐姐姐,买束花吧!”阮秋迟还没完,她们身后追上来一个卖花的孩儿,脸冻得通红,捧着的花蔫巴巴的不大好看。
祁铃儿笑,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得孩一阵脸红,她弯下腰,指了指自己,“姐姐。”
孩乖乖地叫她,“姐姐。”
祁铃儿指了指阮秋迟,“姐夫。”
孩愣愣地吸了吸鼻子:“姐夫???”
原本在关山月上衣中的花到了纪苍海的手中,纪苍海回答她,“是啊,时间会改变很多。”
大家开始回忆往昔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惆怅,今夜考研的在考研,工作的在工作,休息的在休息,什么都不一样,头顶弯弯的月亮是一样的。
成缺月调高了空调温度,还是觉得有点儿冷,洛满阳擦着头发上的水,成缺月朝她招手,让她坐在一边,拿了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李一村刚从工地下来,并且跟哥哥发誓下辈子再不学土木工程。
陈文斌守着电视机,烟灰落了一茬又一茬,忽然大门“哐哐哐”地被敲响,他一瘸一拐地开了门,只是谁也不在。
哪家倒霉孩子又来捣乱?他正要关门,却突然发现地上躺了个盒子,上面写着“陈哥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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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面部抽搐的问题一直存在着,他孙女不乐意跟他玩,却很喜欢他光滑的脑袋顶。
滕主任正骂完新带的实习医生,喝了口水差点儿被呛到。
许晏在公司群抢了席董事长发的红包,在下面跟了一串“谢谢老板”。
关简照例做完每日分配的劳作,在铁床上坐着沉思。
纪苍海继续,“但时间改变的是原本就不坚定的东西。”
关山月转过身,背对着一片沉静的江水,“我记得以前语文写作文,还会讨论要不要过洋节,现在没人想这个问题了。”
纪苍海,“以前的电话还要手摇呢。”
现在关山月不怀疑她真的会做煤油灯了,“啊,时候电话总要听一段音乐,我还以为专门有人在转线的时候唱歌呢。”
她笑了笑,又,“起彩铃,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纪苍海似是认同的点点头,“嗯,那时苏联还没解体。”
关山月笑,靠在她挺直的肩,南方冬天的夜晚又湿又冷,纪苍海,“你爸快出狱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关山月,“其实我去看过他。”
“他老了很多,他对不起我。”
“其实还好,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做呢?”
关山月话时眼睛望着夜空,觉得自己也像是悠悠荡荡的一颗星子,“后来我好像想明白,人有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一件事,手上做的是一件事。”
她有些忧愁地摸出烟盒,纪苍海,“你再抽我就抽你了。”
她只好放了回去,轻哼一声,“你很嚣张啊。”
纪苍海伸手摸进她的口袋,把烟扔了,“是的,怎么样?”
关山月任她在自己身上摸索,勾住她脖颈笑了笑,还没话,纪苍海便低下头吻住了她。
带着热意的唇就是所有言语,关山月闭上眼睛,与她唇齿相接,两人交缠的呼吸被冷风吹散,不时溢出轻吟。
“祝你今天节日快乐。”纪苍海缓了缓呼吸,偏过头,晚风带着水气,吹起她的长发。
“今天?”关山月环着她望她的眼睛,就像望着天上的星星。
“你明天的快乐我留着明天再祝。”
“你以为我没看过王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吗?”
纪苍海笑,“那你看过另一本吗?”
“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纪苍海学着她以前的样子朗诵起来,“我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
纪苍海牵起她的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枚戒指,轻轻穿过她纤细的指节,郑重其事地,“在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你,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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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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