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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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王只有一个正妃,位高权重,权势比王爷还大。

    自是不敢再娶侧妃纳宠妾,独宠一人,后宅安宁。

    王妃本是算没有大事,不让王爷上朝。

    他俩破镜重圆,别胜新婚,这段时日一定得在家里饱食终日,过上人间权贵的奢靡日子。

    他此前是个软饭硬吃的白脸,如今地位崇高,依然难改旧日习性。

    可虽然不用后宅争宠,前厅之事却络绎不绝找上门来。

    还都是一些看不顺眼又得罪不起的亲戚。

    这一日他正在餐六气饮沆瀣,却听门外有人来禀。

    若非重要之事,侍从不敢扰二人,可此刻是禁军督统来了。

    迟肆无可奈何,怏怏不乐放跑了吃到一半的珍馐玉食。

    他懒散穿好衣服,一步三摇走入天武堂时,齐孟已经和杨闻拓开始议事。

    周围还站着文娴,柳烟烟,还有凌陆舟。

    禁军督统虽有自己的府邸,但她和临渊王是血亲,王府也是她家,来去自如。

    而另外三个,早已在临渊王府入住多时,来的时间比王妃还早。

    文娴和凌陆舟心知自己借宿,自告奋勇接了王府亲卫的差事,不领俸禄。

    柳烟烟更是负责帮忙理了一部分府中内务。

    似乎都比除了暖床什么活都不做,饱食终日的王妃有用。

    即便有很深的过节,临渊王不下御令,王妃也没权利轰人走。

    往后似乎也只能待在后宅少出来,减少相看两厌的次数。

    齐孟凤目微挑,斜瞥了一眼迟肆,视若无物般继续和杨闻拓议事。

    迟肆从中途开始听,大概听出齐孟在他们离京城这段时日,隐逸阁密探暗中监视的一些朝廷官员和江湖门派的私下动向。

    其中又有一桩朝廷官员和江湖人士的争斗。

    ——一个达官显贵家的纨绔少爷,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被路过的江湖侠士至重伤。

    如今这位权贵派私兵到处寻人,要为儿子报一箭之仇。

    还算扭曲事实上报朝廷,将那江湖侠士指谪为瑶山逆党。

    杨闻拓只勾了勾嘴,冷笑:“不用理会。”

    谢观柏死后,瑶山想和解,他即刻答应。这些江湖人不能赶尽杀绝。

    也有一些时候,朝中显贵们出了问题,官官相护,还得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时就需要行侠仗义的江湖豪侠递一把刀,让权力相互制衡的王侯将相们借刀杀人。

    几桩事情完,齐孟忽然道:“新来的那个,我暂且他把安排在禁军里。他武艺高强,这几日和不少督校比试过,服了不少人。据杨辉羽那边不少武官,也服他的武艺。”

    “但他初来乍到,只能安排个从五品,职位高了其他人不服。”

    迟肆心中一凛,知道她的是谢观河。

    朝中第一高手杨辉羽,也是花了数年时间,立了不少功劳才升到三品大员的位置。

    谢观河不可能一入朝就封一个高官。

    这时凌陆舟见缝插针,含沙射影:“要在朝廷中当上大官儿也真不容易。本来我有一个可立从龙之功,平步青云直接封侯拜相的机会,可惜被人搅黄了。”

    文娴没听懂,左顾右晃不知所谓。

    其余几人静默了片刻,齐孟这时终于像是才看见一直立在旁边的迟肆,开口朝他道:“国师,听闻去岁你和谢观河同去摧雷山庄时,在枪刀险难之中结为生死之交。”

    “他如今入朝,你不以权谋私,给他安排个高官厚禄?”

    啊?迟肆一脸茫然。这么突然扯到他身上?

    又不是他叫老谢入朝为官,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不知为何,却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齐孟丽音冷冽,平淡无波的语调中隐含几分讥讽:“无论是阿季,我,还是杨辉羽,此时想要给他安排个好官职,都会遭人诟病。但你不一样,只要国师一句话,就算封他个一品,也没人敢半个不字。”

    迟肆:“……”

    齐孟的话总是让他无言以对。

    如今所有权势显赫的朝臣权贵,在他面前俯首帖耳,卑躬屈膝。

    但在那群充满江湖气的人眼中,无论他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市井民,人多势众的摧雷山庄少主,还是权倾朝野的大衍朝国师,他们对他的态度都自始至终,依然如故。

    他得罪不起这个亲戚,只能置若罔闻不做言语。

    齐孟冷哼了一声,也没再理会他,转头继续同杨闻拓道:“他目前住在杨辉羽府上,但他同我,想像老六这样借住王府。我料你这几天顾不过来,让他过几天自己来同你。你先想想要如何回复。”

    “杨念远派人去接触过他,应该是有拉拢的心思,以后要注意一些。”

    交代完一切正事,她又再次走到迟肆旁边,从袖兜里拿出一张请柬:“杨念远托我带给你的,估计又是请你去看什么楼的头牌唱歌跳舞。”

    她挑着眼角斜了一眼对方:“你们明日最好是上个朝,即便是你的一言堂,也不要带头坏了朝纲。”

    迟肆讪讪答了一声“哦”。

    等人走后,他迫不及待拉起杨闻拓,算继续方才没吃完的那顿宴席。

    “老四,”杨闻拓嘴角轻抿,淡然中闪过一缕细微为难神色,“方才孟姐,谢观河……”

    “不,行!”迟肆话都没让对方完,拒绝得决绝果断。

    他毫不留情在伤痕淋漓的苍白颈窝上再添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

    “老谢要是不想住杨辉羽家,我叫人给他准备一个大宅子,或者住皇宫,另外修一座王府都成。”

    就是不能住到临渊王府里来。

    “你不是……”

    “我,不,介,意。”

    口口声声着不介意的清朗嗓音,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阴狠劲。

    “老四……”杨闻拓哑然失笑。

    沙哑的魅惑嗓音故意在耳边挑拨燎火:“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才平息了一场狂风巨浪的醋海翻腾。

    他确实过不介意。

    临渊王想要招揽人才,无论是何人,即便和他有过节,他也会看在阿季的面上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谁让他这么好哄呢。

    ——但有些事,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