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黑衣人转过身,面上无惊无喜。
他看见笼罩在浅淡月光中的楚韶,似乎失神了片刻。
而后黑衣人面无表情地:“你今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和楚韶只见过一面。
奈何对方的眉眼和容怜实在太像,所以他如今才能根据十分久远的回忆,判断出她就是尧国公主楚韶。
楚韶只是抬起眼,望着倒在血泊里的秦雪衣。
她的目光温和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鲜血淋漓的人儿看了半晌,楚韶握住染血的短刃,笑问:“为什么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情报如此。”
听完黑衣人的话,楚韶了然一笑:“所以您的情报大概出了些问题。”
黑衣人的确也考虑过这一点。
他皱紧眉,似乎在回忆血雨楼的情报部究竟是被什么人渗透了,才导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不过就算判断错了,黑衣人也不会太过惊讶。
因为就算楚韶出现了,也无法改变任何局面。
而且他只是负责替雇主杀人,不会蠢到自找麻烦和齐国朝廷作对,愚蠢到杀掉燕王或是燕王妃。
楚韶的目光本来很平和。
不过当她瞧见浮于鲜血中的竹叶时,她愣了愣,蓦地想起了湖上的那条游船。
秦雪衣曾经用竹叶吹过一首曲子。
那些调子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乐曲悠扬时,萧瑾给秦雪衣讲了个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封号为白雪的公主,还有七个矮人。
如今瞧着遍地的血,还有浸在鲜红里的腕,着实有些刺眼。
楚韶的心情算不上愉悦。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轻声对黑衣人:“你杀了她,所以我应该杀了你。”
黑衣人皱眉:“你为了一个陌生女子要杀我?”
他的脸色十分平静,语气里却透出了冷意。
楚韶笑答:“对于我来,比起秦雪衣,您或许更陌生。”
黑衣人并不在意楚韶的话。
他持无名剑,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楚韶的上也握着一把剑。
一把沾了鲜血的短刃。
短刃尖端烁烁如冷月,正坠下一两滴殷红的血珠。
她的唇边扬起微笑,柔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下一刻,短刃应声而至,逼近了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面色淡然,他执起刻有银蓝色花纹的长剑,撞上楚韶的短刃,将剑招挡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叮——”
剑锋相交间,银芒大盛。
不过一息之间,二人已经交数十余招,挽出的剑花皆是凛然有形。
几次都对着彼此的命脉刺去,俨然丝毫不留情面。
瞧着楚韶行云流水般的招式,黑衣人察觉到了不对。
他挡住一记攻势,厉声质问:“你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剑法?”
楚韶握着短刃,姿态十分优雅,不过落下的剑影却招招致命。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笑得更开心了:“我用的是什么剑法,您难道还不清楚么?”
黑衣人当然清楚。
放眼天下能用出飞流剑法的,除了沈家庄的嫡系弟子外,便再无他人了。
在他看来,其中之人显然不包括楚韶。
楚韶虽然是容怜的孩子,但她并不是学剑的料。
就算她突然打通了周身经脉,一跃成为武学奇才,也绝无可能在短短数年间,练就如此高强的剑法。
黑衣人有些惊讶,不过仅仅也只是惊讶罢了。
就算楚韶今日在此,他和沈澜依然会执行任务,只是念及到容怜的情面,不会对楚韶下杀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将屋中二人杀了,不然拖到燕王和太子的增援到来之时,恐怕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许多。
虽然黑衣人并不想杀楚韶,先前几次他都有会狠下杀,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因为容怜,也因为楚韶上有伤,而且她使用的兵器并不称。
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速战速决。
黑衣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
下一瞬,中长剑游曳如练,像是一条跃出水面的白鱼。
十多道剑影扑向了楚韶的面门。
楚韶持短刃,因为吃了兵器的亏,一时之间只来得及躲开大半剑光。
同时她提起短刃,提步飞身掠起。
斩出数道流华般的残影,对抗着那条跃水而出的白鱼。
“铮——”
剑锋再度相交,黑衣人飞快斩下数剑,却仅仅只是割破了楚韶的衣袖。
楚韶的剑势如白虹贯日,若将对换作旁人,恐怕早已被戳出了一千个窟窿。
但此时她的对是黑衣人,所以也只是斩断了对方的几缕发丝。
烟尘四起,而后又散去。
二人对过剑后,同时收剑,立于院中两侧。
看这情况,竟是打成了平。
黑衣人沉默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他是血雨楼数一数二的高,然而在不能对楚韶使出杀招的情况下,要想击败对方,似乎还有些困难。
楚韶如此年轻,所以这完全不合理。
黑衣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时变得这么厉害的。
他想一切或许和容怜有关,也或许与那个疯子国师有关。
沉默良久,黑衣人看着楚韶,缓声道:“楚韶,你果然是容怜的女儿。”
“容怜要帮自己的仇人,你也要帮大尧的仇人,你们真是好得很。”
听闻此言,楚韶摇了摇头:“就算没有齐国,也没有萧瑾,也会有其他国家来伐尧,大尧迟早会灭亡。”
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唇畔扬起浅笑:“更何况,沈大侠如今不也正在为敌国卖命么?血雨楼到底是哪国的组织,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黑衣人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怒了。
片刻后,他冷冷道:“若是不投靠血雨楼,沈家庄早就没了。无论怎么算,你和你娘都是祸害,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选择?”
对于“祸害”一词,楚韶并不陌生,故而只是微微一笑,未曾回答对方的话。
衣袖拂动,她在黑衣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近。
黑衣人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左却是握紧了无名剑。
出乎黑衣人的意料。
楚韶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和他擦肩而过,兀自行至了秦雪衣的面前。
而后楚韶伸出了。
她取下披在身上的素色斗篷,轻轻地盖在了女孩的身体上。
楚韶脸上的表情依然柔和,是一种无缘由的、几乎有些淡漠的温柔。
瞧见素色斗篷盖住了那片血色,她才转过身,笑着对黑衣人:“如今是三月,天还很凉,她这样的姑娘在庭院里睡着了,会染上风寒。”
黑衣人沉默不语。
楚韶看着黑衣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指责你的选择,也不在意你究竟要做出什么选择。你要杀谁,本来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为什么要杀秦雪衣呢?”
“你杀了她,王爷会很难过的。如果王爷难过了,我会觉得很为难。”
楚韶面上含笑,认真地对黑衣人:“我会想杀了你。”
黑衣人听完了楚韶一连串的话,才意识到此人之所以要跟他交,而且扬言要杀了他——
居然只是因为燕王萧瑾。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黑衣人信服,所以他漠然地问:“如若只是为了齐国的燕王,你为何要给那位姑娘的尸身盖上斗篷?”
黑衣人宁愿相信楚韶是动了恻隐之心,也不愿相信对方是真的心悦燕王,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楚韶蹙起了眉:“我先前已经的这么清楚了,您难道还不明白么?”
“如果萧瑾知道这个姑娘死了,她会难过。如果看到了姑娘的尸体,萧瑾也会难过,所以我才会用斗篷盖住她。”
饶是出了这样的言语,楚韶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从容的微笑。
因为楚韶的思维有意无意停留在了这一层。
她并不会觉得自己的种种行为,究其本源其实就是不想让萧瑾难过。
楚韶认为自己的行为很正常,没有丝毫错处。
然而黑衣人已经怒了。
他本应该恨容怜,但他又实在恨不起来。
但他对楚韶很失望。
因为楚韶,容怜选择留在了皇宫里,所以没有跟他一起逃走,最终才死在了宫中。
楚韶是容怜拼死护下来的孩子。
如今她怎能如此愚蠢,一心向着灭国的仇人。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对楚韶:“既然你心系仇敌,那我今日再无理由留你。”
语罢,他飞身而起,执起中的剑刺向楚韶。
不得不,黑衣人已经完全被楚韶给带跑了。
他几乎快忘了此行的任务是暗杀那三人。
此时他只想除掉楚韶,做不做任务都无所谓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韶很满意。
满意到心情极为愉悦,连带着挥斩出的剑招都比平日里更为迅疾。
更何况,掌中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涂药。
劈下招式的同时,剑柄不断碰擦着伤痕,还未凝固的伤口再度撕裂,渗出浓稠温热的鲜血。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开心到明知以自己目前的状态,绝对打不过用尽全部实力的黑衣人。
但楚韶的剑仍然越来越快,她用剑刃割破对方肘的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脖颈上也留下了划痕。
奈何中短刃确着实有些不称。
交百招之后,黑衣人虽然也有些吃力,但还是比处于强弩之末的楚韶要好上许多。
剑影来往之间,黑衣人找到了楚韶的破绽,用剑挑飞了那柄短刃。
察觉到中短刃被黑衣人给挑飞了,楚韶面带微笑,似乎并不意外。
她也并不害怕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死亡。
看着对方向她刺来的那一剑。
楚韶的心脏甚至在剧烈地跳动,她站在原地,无比期待地等候着痛楚的降临。
只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因为一柄翎羽箭划破了夜色。
那支箭速度极快,骇人到如同一道雷电,携着恐怖的力量射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微微皱眉。
此时已经来不及躲了,他只能强行收剑,调转方向和这强悍的一箭进行对抗。
如若换作是全盛时期,对上这一箭,黑衣人倒不会担心什么。
只是和楚韶打了如此之久,他的内力也被对方消耗得差不多了。
若想接下这飞来一箭,终究还是有些吃力。
剑尖凝聚着飞流剑法的真意,黑衣人挑开了那支裹挟着杀意的翎羽箭。
正当他缓了一口气,准备再度出招时,又一柄翎羽箭向他飞来了。
居然还有第二箭!
黑衣人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看这两发飞箭,便知是五石左右的弓才能发挥出的威力。
就算是正值壮年的将军,能拉开五石弓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连发两箭。
他如此作想着,堪堪避开了第二箭,结果第三箭转瞬而至。
这一箭黑衣人避无可避,只能侧身护住关键命脉。
他闷哼一声,任由箭镞狠狠刺进胳膊。
黑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听见又一道拉弓声时,面色近乎煞白。
再中一箭,就算不死,他也得成残废。
然而那一箭却迟迟没有到来。
萧瑾已经将弓拉到了一半。
眼看就要射出时,却蓦地被身侧的太子给按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望向太子,眸中尽是森然冷意。
太子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态度却意外的强硬:“三弟,你上拿的可是五石弓,再发一箭你的就得废了。”
他的是实话。
萧瑾中所持的弓箭,是太子的近身护卫近来训练时用的。
其人的箭法十分精准,然而平日里也不敢拉成满月,更遑论射三发连珠了。
毕竟如果将臂上的肌肉给拉伤了,着实得不偿失。
用五石弓射一连四发箭,对于身上有疾的萧瑾来,肯定是要废臂的。
奈何萧瑾方才对黑衣人的杀意太过强烈。
以至于和太子对视片刻,缓缓放下中的弓箭时,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双臂经脉撕裂的痛楚。
她的臂顿时僵住了。
双臂的肌肉如同被蛊虫啃噬一样,又酸又痛,从深处传来的麻痹感险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在敌人面前维持形象,萧瑾依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半分痛楚。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白,并且随之掉落在地的长弓,砸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咚——”
萧瑾本以为,这样的意外不足以让她颜面尽失。
然而当她抬起头,望向楚韶所处的位置时,发现对方正愣愣地看着她。
朦胧的月光下,楚韶上身上都是血,唯有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情绪很是纯粹。
也极为耐人寻味。
对上那道怔愣的视线,萧瑾本就疼痛的臂瞬间更痛了。
萧瑾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早知道太子的护卫用的居然是五石弓,她也就不会脑抽到一把夺过弓,弯弓搭箭开始作死了。
强行装逼的后果很严重。
这意味着,萧瑾的格局会迅速打开。
以后她就不只是双腿有疾的残废了,还能够顺便叠加双臂残疾的增益。
太绝了。
楚韶并不知晓萧瑾内心的想法。
只是当她听见翎羽箭划破夜空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转过身了。
回过头,她望见轮椅上的那张冷淡面容。
一拉弓,一搭箭。
白皙修长的指将翎羽箭拉至满月,而后干脆利落地射出了一连三发羽箭。
冷酷如斯,凌厉如斯。
虽然生得一副神仙般寡情的容颜,但却并不像神仙。
因为对方不是悲悯世人的仙人。
而是战场上的修罗。
那一瞬,楚韶觉得鲜血和痛楚带给她的快感,突然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对于死亡的期盼,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如果活着就能看见这样的人,那她真心实意地想活下去。
死亡的魅力消减了。
存活于世,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楚韶的心跳很快,却是第一次因为被他人拯救而加快。
以至于当黑衣人捂住伤口,紧皱着眉遁走时,她都并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萧瑾倒是注意到了。
然而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只是弹指挥间便不见踪影,消失在了夜色深深中。
瞧见对方已经离开,她不由得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萧瑾看见了黑衣人上拿的剑。
通体雪白,剑身刻有冰菱花的纹路——这明对方很有可能是沈琅。
之所以只是有可能,而并非一定是,主要是因为这次来的刺客是血雨楼的人。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沈琅,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毕竟沈琅是尧国第一剑客,怎会为血雨楼效力呢?原著里虽然没有挑明血雨楼的幕后之主究竟是谁,但血雨楼之主似乎是齐国人。
想到这里,萧瑾依然有些后怕。
让掌受伤的楚韶独自去面对沈琅,而且她的武器只有一把短刃,这项决定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不过人命关天,为了救夏三娘和秦家姐妹,最好的人选就只有轻功上乘的楚韶。
唯有楚韶赶往那间别院,她们才有一线生。
片刻后,萧瑾才回过神来。
她先是歉然地对身侧的太子了几句话,向太子告过罪后,再让守备军护送对方离开宅院。
而后萧瑾吩咐银朱推着轮椅上前,去瞧瞧楚韶的伤势,也正好问一问夏三娘和秦家姐妹的情况。
所以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太子垂眸望着掉落在地的弓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远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身影。
临行前,他嘱咐萧瑾好好保重身体,才含着笑离去。
此时萧瑾瞧见楚韶身上的伤,不由得皱起了眉。
虽然对方的衣服本就是赭色的,不太能看得出鲜血的颜色,但她依然能够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萧瑾眉峰紧皱,让子苓去找民间大夫。
又执起楚韶的,将对方掌中的血污给擦拭干净了,才缓声问:“夏三娘和秦家两姐妹还好么?旁的也就罢了,只是秦雪衣年纪尚,还是个姑娘,经此一劫怕是被吓坏了”
着着,萧瑾蓦地止住了声。
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楚韶唇畔的微笑似乎消减了几分。
一些很可怕的念头,缓缓从她心底升起。
萧瑾的臂很痛,脸色也很白,此时此刻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她很想问楚韶一些话。
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所以她才笑了笑。
只是笑意很淡、也很假。
萧瑾还没来得及装出几分真实,就被一道尖叫声给打消了念头。
虽然声音很响亮,但她知道这就是夏三娘的嗓音。
夏三娘是个羞怯的人,与人讲话时向来细如蚊呐,唯恐高声话惊扰到了他人。
那些个调皮的侍女常常打趣她,她也只是羞涩地笑一笑:“奴家原不过是习惯了,就算现在想改,想把话得大声些,只怕也不像姑娘们的声音那么好听。”
院中回荡着夏三娘的尖叫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紧接着又响起了秦雪庭的啜泣声。
听着耳畔的哭喊声,萧瑾根本不必去看,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指很凉,连带着全身似乎都变得好冷。
萧瑾靠在轮椅上,闭上眼。
片刻后她又睁开了眼,对楚韶:“王妃,推本王去看看。”
楚韶凝视着萧瑾,而后点点头,如实照做了。
轮椅缓缓行进。
最终停在了在声音最喧哗的那一处。
萧瑾坐在轮椅上,她没有去看蹲在一旁哭喊的夏三娘和秦雪庭。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那片流淌开的血泊,注视着那件染上鲜血的素色斗篷。
心里觉得斗篷披在秦雪衣的身上,好像有些大。
干净的斗篷覆盖在那具的、柔软的身体上,其间点缀的艳红,像是梅花落满了山涧。
萧瑾的神情有些恍惚,怎么看都是血,都是刺目的鲜红。
直到她看见了那片翠绿的竹叶。
薄如纸片的叶子,正漂浮在鲜血里。
冰凉的尸体上,的姑娘将眼睛睁得眼睛很大。
萧瑾想起了一只游船。
还有一些飘荡在游船上的话。
女孩,这种叶子可以吹曲子,是爹爹教她用竹叶吹曲子的。
她问,大姐姐,你也想吹吗?
但是大姐姐吹得好难听啊。但是没关系,因为大姐姐和爹爹吹得一样难听。
的姑娘会伤心地抹眼泪,也会咯咯地笑。
的姑娘有时候很难过,她她想听爹爹吹曲子,想让娘亲和阿姐抱她去摘柳树上垂落的枝桠。
的姑娘,的姑娘还没长大。
然后十岁那年。
的姑娘死了。
萧瑾取下香囊。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竹叶。
那是秦雪衣送给她的。
萧瑾静静地看着姑娘,为她吹奏了一首曲子。
吹完后,放下了竹叶。
俯身摸了摸秦雪衣的头发,然后伸出,缓缓替她阖上了双眼。
末了,萧瑾温柔地对秦雪衣笑了笑。
她似乎想出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
转过头时,萧瑾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她轻声对楚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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