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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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拾安和简常念两个人天快黑了还没回来,外婆放心不下,便一直在院门口的路上等着。

    远远的,乡间路上传来脚步声。

    简常念一眼就看见院里透出灯光来,外婆站在门口,她里还拎着东西,一溜烟跑了过去。

    “外婆,我们回来啦。”

    “回来了就好,旺福呢?”

    “留在宠物医院了,医生要长期治疗。”

    谢拾安也跟在她身后进了院门,把里的箱子放在了地上。

    “这是?”外婆道。

    谢拾安笑笑。

    “电暖器,冬天冷,插上电就可以取暖了。”

    外婆有些心疼,舍不得她花钱。

    “这么好的东西,一定很贵吧,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孩子,拿去退了吧,外婆不冷。”

    谢拾安唇角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已经扔了,退不了了,外婆您就留着用吧。”

    简常念跑进灶房里,揭开锅盖。

    “外婆,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拾安饿了没有?”

    谢拾安点点头,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外婆拉着她的颤颤巍巍进了灶房。

    “走,吃饭去。”

    饭后,农村里娱乐活动不多,也没有电视看,简常念便拉了周沐过来一起打扑克。

    地上开着电暖气,她们三个人坐在床上斗地主,外婆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做针线活。

    谢拾安从一开始的不会玩,到最后的把把赢。

    简常念惨叫一声倒在床上。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看着她们笑闹,外婆脸上也乐开了花,把昨天炒的松子还有今天市集上买的水果都端了进来。

    “来来来,一边玩一边吃。”

    农村的夜晚总是这样静谧而安静的,月亮升上了半空,乡间路上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周沐妈妈来接她回家了。

    简常念送人出去,关上院门,再回到屋里,外婆给拾安轻轻地盖上了被子,示意她噤声。

    简常念蹑蹑脚走到床边一看,声道。

    “睡着了?”

    外婆点点头,打扫着地上的果壳。

    “你也去洗洗脸,早些睡吧。”

    简常念点点头,跑出去打水洗漱,再回来的时候外婆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拿起外婆落在椅子上织了一多半的毛衣一看。

    “这大,不是给我的吧。”

    外婆从她里拿过来,折好,放进袋子里。

    “当然不是给你的了,我昨天给你们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拾安的毛衣都破了洞了,针脚也稀疏,这种穿在里面御寒的衣物,外面买的哪有自己织的好。”

    “要拾安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我要是有个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要她。”

    想到她的身世,老人也有些唉声叹气的。

    简常念心里一软,扑进了外婆怀里。

    “我还不够听话嘛?”

    外婆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常念啊,也是听话的,从到大,除了一个周沐,也没见你带回来过别人,既然认定了是好朋友,就在一起好好玩,互相帮助,可不许欺负人家啊。”

    简常念嘀咕着。

    “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了。”

    外婆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好了,别吵着拾安睡觉,快去睡吧。”

    “好,外婆,您也别熬夜织毛衣,对眼睛不好。”

    “诶,知道了。”

    外婆轻轻替她们掩上了木门,回了自己房间。

    简常念拉灭了墙上的灯绳,摸黑一步步走到了床边,心翼翼地爬上床跨过她,每走一步都惊心动魄,生怕把人吵醒了。

    直到掀开被子躺下来的那一刻,她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少年如玉的侧脸,轻声道。

    “晚安,拾安。”

    第二天。

    她们下午就要回训练基地了。

    谢拾安还是起了个大早,用仅剩不多的钱,去镇上的五金店买了些灯泡,又买了些老人喝的奶粉补品之类的,通通拎了回来。

    简常念关了电闸,给她踩着椅子。

    “你会换吗?”

    谢拾安里拿着灯泡,轻蔑一笑。

    “笑话,我高中物理满分好吧,我家的灯泡坏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换的。”

    话音刚落,她就徒把灯泡严丝合缝地拧了上去。

    谢拾安拍拍跳下来。

    “开灯。”

    简常念把电闸又推了上去。

    白炽灯发出的光线亮的刺眼,整个屋里再也不像从前一样大白天都暗沉沉的了。

    有了这个,外婆做针线活眼睛应该会舒服很多。

    谢拾安很满意,给其他屋里都换上了新灯泡。

    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顺便还修补了一下漏风的门窗,外婆看着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请你来是来玩的,怎么还干上活了呢。”

    谢拾安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这几天脸上的笑容总比平时多些。

    “没事儿,我总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吧。”

    “怎么就白吃白喝了,你这孩子,来了几天给家里买了多少东西了,快快快,别干了,歇会儿,吃中饭了。”

    吃完晌午饭,她们就该回训练基地了。

    外婆拿着熬夜织好的毛衣走了出来,给她塞进书包里。

    “这次你来的不巧,家里的粮食蔬菜都卖完了,不然还能给你带点儿土特产回去尝尝鲜,外婆看你身上的毛衣破了,就给你重新织了件新的,大应该是合适的,你回去试试,别嫌弃。”

    谢拾安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给她买过新衣服了,更何况是亲织的毛衣。

    礼轻,情意重。

    少年鼻头一酸,重重点了点头。

    “不嫌弃,我回去就穿上。”

    “诶,好。”外婆站在院门口跟她们挥道别。

    “常念,拾安,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比赛加油,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

    简常念回头挥了挥,看她还站在门口不肯走,高喊道。

    “知道了,外婆,您快回去吧。”

    两个人要到镇上去坐长途车,坐着牛车经过村口的大榕树的时候,正值傍晚,夕阳西下,几个孩童在树下嬉戏玩闹。

    简常念看着他们,眼底有些怀念,伸一指。

    “你看见树上吊着的那个羽毛球了吗?”

    一颗孤零零、破旧的羽毛球,被一根尼龙绳吊着,风一吹就飘来荡去,没有根基。

    “从前周沐不在的时候,村里没人和我打球,我就是在那里,一个人练球。”

    谢拾安定睛往过去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挂上去的,树上又多了一个羽毛球,被风吹过来,和从前那个,缠绕在了一起,在暮色里微微晃动着。

    少年轻声道。

    “现在她好像有伙伴了。”

    两个人回到市里,叫上乔语初先去看了旺福,乔语初看着保温箱里的一只狗狗,也叹道。

    “好可爱,你们从哪捡回来的啊?”

    “乡下的田埂上,找到它的时候,一窝里只活了它一个,我们就把它带回来了。”谢拾安道。

    乔语初伸出指轻轻戳了戳保温箱,旺福听见动静,爬起来,月份太还不会走路,又脸朝下,扑通摔了下去,惹得三个人都笑起来。

    “旺福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好多诶。”

    简常念话音刚落,护士走过来催缴住院费了。

    两个人一起眨巴着眼睛看向了乔语初。

    乔语初脑中警铃大作,一把捂紧了自己的钱包。

    “干嘛?干嘛?”

    “语初姐”简常念撒着娇就扑了过去。

    见她这样,谢拾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倒没她那么夸张,只是用她那双会话的眼睛望着乔语初,直看的人心软成一片。

    “为了赎爷爷的玉,我和豆芽菜身上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能不能请你先垫付一点儿,等工资发了我再还给你。”

    乔语初:“”

    谁让是自己认的妹妹呢,那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行行行,我去付,真拿你们没办法。”

    付完钱后医生又嘱咐了两句。

    “家伙生命力很顽强啊,目前来肺部感染已经初步控制住了,如果情况良好,下个礼拜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再电话联系你们。”

    谢拾安点点头。

    “那就好,麻烦大夫了。”

    出了宠物医院,乔语初一左一右揽上她们的肩头,还在为赎玉那事愤愤不平呢。

    “我跟你们,对付这种恶人,你们就不要跟他讲理,还给他那么多钱”

    “毕竟玉在他里,我这也是怕他不还就算了,万一故意损坏了可怎么办。”简常念道。

    谢拾安:“好在是拿回来了。”

    乔语初想了想,岔开话题。

    “诶,你俩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简常念眼前一亮。

    “语初姐请?”

    乔语初无奈,搭着她俩的肩膀往前走。

    “我请就我请呗,谁让某两个人现在是穷光蛋了呢。”

    回到宿舍后。

    谢拾安把失而复得的玉坠子和奶奶的那只镯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她凝视良久,然后把它们放进了储物柜里,轻轻关上了柜门,拔下了钥匙。

    一周的时间倥偬而过。

    宠物医生按时打来了电话。

    谢拾安听完后,唇角扬起一丝笑容。

    “好,我今晚就去接它。”

    到了傍晚,一天的训练结束后。

    谢拾安没去食堂吃饭,悄悄摸到了墙边,踩着砖头,爬了上去。

    简常念在底下看着她。

    “你快下来,没放假,严教练不让我们出去啊,改天去接行不行啊?”

    谢拾安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罢,少年就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了墙那边。

    简常念咬咬牙,左看右看没人,索性也爬了上去,算了算了,快去快回严教练应该也不会发现的。

    巧就巧在,她们刚走没多久,严新远心血来潮,吹起了集合哨,要进行夜间训练。

    他站在训练室里清点人数,数来数去,也少了那么两个,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严新远一指。

    “语初,你来,人去哪了?”

    乔语初嗫嚅着,半天也没吐出个所以然来。

    严新远气的一挥教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她们隐瞒!不知道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吗?!大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到时候连选拔赛都打不进去,那才叫丢人现眼!”

    乔语初把眼一闭,和盘托出,在心底道。

    对不住了,拾安,常念。

    严新远把教棍扔给了梁教练。

    “其他人继续训练,老梁,你看着她们。”

    “诶,你干嘛去啊?”

    “干嘛,我逮人去我。”

    两个人出了宠物医院,简常念把书包抱在怀里。

    “拾安,我们把旺福放哪儿啊?严教练肯定不同意我们养狗的。”

    谢拾安想了想,放她家太冷了没人照顾,不合适,放乔语初家那肯定不行了,会被打死吧。

    “要不先在宿舍里藏几天,等放假的时候,再带回外婆家吧。”

    简常念眸中一亮,痛快答应了下来。

    “行,外婆肯定也很喜欢狗的。”

    两个人坐上回训练基地的末班车,一路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墙边。

    简常念先爬了上去,往底下瞅了一眼。

    没人。

    她冲谢拾安招了招。

    谢拾安把书包给她递了上去,然后自己后撤了几步,腿一蹬,蹭地一下就爬上了墙头。

    “我先跳下去,你再把旺福递给我。”

    简常念点了点头,看着她平安落地,然后把书包也轻轻放了下去。

    谢拾安把旺福抱在怀里,轻声道。

    “你快下来。”

    “好。”

    她扒在了墙头上,正要跳下去。

    一束电筒光唰地一下照了过来。

    谢拾安用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

    严新远厉声道。

    “大半夜的,干嘛呢!”

    “哎呀!”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简常念就头皮一炸,上的力道一松,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

    她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头发上还沾着草根。

    “严严教练”

    “我你们最近训练怎么都心不在焉的,就这个样子还想打进世锦赛,做梦去吧,东西拿来!”

    “严教练”谢拾安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人把书包劈夺了过去。

    旺福在里面地呜咽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严新远一把拉开了书包的拉链,狗探出头来,爪子扒拉着他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严新远:“?”

    简常念看他神色莫辩,声道。

    “严教练,严教练?”

    严新远轻咳了一声,又把拉链拉上了。

    “玩物丧志!”

    罢,瞪了她们一眼,拎着书包转身就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不好的预感,追了上去。

    “严教练,严教练,我们知道错了,不该缺勤,偷偷跑出去,可是,可是狗是无辜的啊,求求您,不要扔了它,冰天雪地的,它会冻死的!”

    严新远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横眉怒目的。

    “谁我要扔了?!这玩意儿养在你们宿舍,你们还有心思训练吗?再了宿舍那么冷,连个空调都没有,给我放办公室,训练不出成绩,谁都不许碰!”

    简常念喜出望外,跟在他身边拍着马屁。

    “哎呀我就知道,严教练最好了,肯定不会扔掉旺福的。”

    严新远眉头一皱。

    “旺福?它叫旺福,谁取的名字,真够土的。”

    谢拾安转过头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简常念铛地一下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连严教练您也吐槽我啊。”

    “行了行了,别贫,你们两个,翻墙,缺勤,还带宠物回训练基地,我不开除你们就是好的了,现在给我去操场跑五公里,跑不完不许睡觉!”

    简常念仰天惨叫。

    “啊!!!严教练减两公里吧!我不活了!!”

    谢拾安木着一张脸,把人拖走。

    “别嚎了,我有预感,他会再加两公里的。”

    严新远回到办公室,找了个纸箱,把一个旧沙发垫子放了进去,然后再抱起旺福轻轻放了进去,又从保温杯里倒了点温水,拿了个碗,放在旁边。

    旺福扒拉着碗,喝的欢快。

    梁教练也往纸箱里瞅了一眼。

    “嚯,从哪弄回来的啊?”

    严新远摇摇头,拢了拢大衣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来整理选拔赛的报名表。

    “还不是常念和拾安捡回来的祸害,一天天的,净不让我省心。”

    “我看你也蛮喜欢的嘛,又是给它拿垫子,又是倒水喝的,我看啊咱们基地也缺一条看门狗,留下来也挺好的,养大了还能看家护院。”

    梁教练着,去摸了摸旺福的脑袋,家伙抬起头来,蹭了蹭他的背,尾巴摇的欢快。

    “嚯,挺好,还不认生。”

    他这厢着话,严新远一边填表整理资料,一边不住声地咳嗽着。

    梁教练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冬天都快过完了,你这咽炎还没好呢,我都让你少抽点烟了。”

    严新远端起保温杯润润喉,好半天才把嗓子眼里的痒意压下去。

    “嗐,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喜欢这东西你看着啊,我可不管。”

    “早了让你去医院看看,你不去,毛病早晚让你拖成大问题。”

    “我哪有那个时间啊,这不马上又要打世锦赛了吗?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严新远把人送走,又回到了桌前,伏案工作,不时咳嗽着。

    办公室里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