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少安在行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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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堂叔,你发这么大火干啥,成不成,万事可以商量嘛。一把年纪了,你悠着点。来,您先坐,您坐嘛,润叶妹子是你的宝,也是俄的心尖尖,她还没嫁,我也没娶,现在可不时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一队长俯身拉起椅子,扶着田支书坐下。

    “你少给俄这些,俄不听”

    田润叶的娘听到动静,从门口探身进来,“当家的,咋啦?”

    “你别管,自己忙活去”

    撵走自己婆姨,田支书苦口婆心起来,想做通眼前这混子的思想工作。

    “少安啊,天下好闺女多的是,你何必盯着润叶啊,这样,其他人家的姑娘,不管是谁,你,俄给你办,只求你放过润叶吧”

    “福堂叔,看你的,俄孙少安恶霸一样,在咱们双水村,就是恶霸也不敢登您的门啊。这不是商量嘛,润叶妹子从就和俄一个被窝了,还一起光屁股玩水,怎能嫁给别人,早就是俄孙少安的人了”

    “你、放、屁”

    “事实嘛,你能不是真的?”

    “娃娃时候的事,怎能当真?”

    “能的,书上哩,青梅竹马良缘多,润叶妹子喜欢俄,俺们两人就是这种从好到大的,您可不能当黄世仁啊,政府不愿哩,会给俄做主的”

    “你放屁,俄是她爹”

    “对!只要您答应了,您也是俄的爹”

    “我”

    孙少安觉得,自己现在是马思远附身,嘴皮子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利索过。眼见田福堂吃瘪,心里有些想乐。

    两人就这么逗着嘴,喝着酒,眼看着另一瓶也见了底儿。田福堂也有些多了,他不再发脾气,开始苦口婆心的劝。

    “少安,你是个好娃子,叔也看好你,要是润叶在村里,叔肯定不会拦阻。可润叶现在是吃国家粮食的,你是种地的,这这差距也太大,以后怎么过日子?”

    “叔,俺也给你心里话,俄也觉得有些不配,可是俄太喜欢润叶妹子了,不愿错过哩。再,现在咱村里也不比城里差啥了,俄也想过了,公社以后也会跟着咱们村的事来哩,您,到时候我有没有会去公社”

    田福堂沉默了。

    是啊,公社白主任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会上过,要推广哩。推广肯定要找熟悉的人,要年轻力壮懂行情,双水村还有谁能比的过他孙少安哩?

    看来,事情还真有转。自己已经老了,他们俩要是真成了,以后有闺女守在身边,确实比在外面强上不少,可闺女

    是了,这子前一段刚去过县城,还是住过一晚上,不定已经找过润叶了。哎呀,失算了,别不是他把姑娘给蒙了过去吧,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想到这里,田福堂出了一身冷汗,酒一下子醒了。

    “子,听前时你去了县城,是不是你们见过了”

    “啊,见过了,俄给润叶妹子哩,她没反对”

    孙少安还是有担当的,当然不能是田润叶给自己递了纸条,他爹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妹子还咋做人哩。

    不成,那也是自己妹子,成了,媳妇儿那是更要维护。就当自己追妹子好了,只要媳妇娶到家,怎么也不亏。

    “你当晚没回来”

    “啊是啊住在润叶妹子窑哎呀,福堂叔,你把俄看成什哩,你把自己闺女看成什哩,俄是她哥哩,能干那事?她那天住在她二爸家里”

    孙少安有些愤怒了。

    “坐着,老实一些,年轻人的事,一上头啥都敢干哩,俄不是就问问嘛,你是她哥,俄还是她爹哩”

    田福堂终于放心,不再这个事。

    “这么润叶”

    “哈哈,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让我给赶上了,正好还没吃饭”

    田福堂还没完,就被院子里一个笑声打断,听着那清朗的声音,窑里正喝酒的两人一起起身。

    “俄是谁,马研究员,你外面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刚从县里润叶妹子那里回来,找人算个账”

    孙少安一听,心幸亏反应的早,要不他又要找自己练功夫了。

    “思远哥”少安有些讪讪。

    文昊没有答他,看了他一眼,继续和田福堂话。

    “你见着润叶了?她还好吧”

    “不太好,正伤心哩”

    “咋了?”

    “被人给气的”着,文昊扫了一眼旁边的孙少安,这子身上一寒,马上一脸讨好。

    挨打立正,能屈能伸。这是以前的孙少安没怎么学会的本事。

    “她出了什事?”

    文昊心,有毒还是一块儿拔了才好,省的放在那里,一不心再弄出点啥。

    “她二妈给她一亲事”

    文昊一五一十的,把李家请吃饭的事儿了,然后看着田福堂,又道:“您老别乱动心思,我已经给福军叔哩,让他回绝了这事儿。李家那子我也警告过了”

    “那咋成哩,研究员,孩子一生的大事,你可不能这么轻定”

    “福堂叔,我给你吧,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婚事,是联姻。那李家又是个喂不熟的,会白白耽误了润叶妹子,咱们农村人,跟他们牵涉个啥这李家啊”

    文昊再次一五一十的把李登云、冯世宽、田福军的事儿了一遍。又了润叶看不上李向前,两人没有共同语言的事。

    “所以啊,官场的归官场,爱情的归爱情,婚姻的归婚姻,咱们不能跟他们掺合”

    “这样啊”田福堂听了这些,才真的去了心思,他一个乡下人,虽然没那么宽的眼界,但他知道官面的事儿没简单的,他确实掺合不起。

    喝了一会儿酒,他当做不知道什么情况,像突然发现似的,惊异的问道:“少安,你穿的这周吴郑王的,像办什么事儿似的。福堂叔,你们这是”

    “咳”

    田福堂叹气不话,孙少安马上明白了,这是思远哥在给自己创造会呀。

    “思远哥,是这样,俄在和福堂叔商量,要娶润叶妹子做婆姨哩”

    “哟呵,你子还真敢想,润叶妹子同意吗?”

    “同意哩,同意哩,就是福堂叔还有一些看法”

    “有看法那是必须的,老丈人挑女婿嘛,哪能轻易让你得?有什么要求都先应下来,慢慢办,总会有办法的。”

    “是,是哩,应下来,俄都应下来”

    田福堂在旁边看两人一唱一和的,早就忍不住了。这一会儿见两人还没完没了的演上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们行了,别再演了,谁不知道你俩好的一个人似的。俄要是不同意,你马思远是不是还要搬出来你那个没过的承诺啊”

    “啊,是啊,你不我还真的忘了。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你吧,到底同不同意?”

    “福堂叔,同意吧,你同意吧,人真的不能失信”孙少安打蛇随棍上,趁要挟。

    “要俄同意也行,两个条件”

    文昊立马看向孙少安,少安这时候肯定不会怂,啥他都敢先应下,事有商量就好办。

    “福堂叔,您,俄都应了!”

    “一是必须要润叶同意”

    孙少安心,你闺女的信还在身上哩,这个条件给白送的一样。

    “没问题,润叶妹子不同意,俄再也不提,您第二”

    “第二,你要到了公社才能算事成!”

    文昊和孙少安对视了一下,应下了。

    “福堂叔不爸,俄应下了!”

    “停!你叫早了”

    “不早,先练习一下嘛”文昊赶忙接口。

    然后,兄弟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用文昊带过来的酒,彻底的把田福堂灌趴下才结束这场求亲宴。

    从田福堂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比较晚了,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应该都吃完饭,开始准备歇息了。

    “思远哥,你咋突然回来了?”

    “还没你呢,我要是不回来,差点让你给坏了事儿。胡思乱想那么多,你有没有想过润叶的感受?你这样扭扭捏捏的,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前跑后,求着你似的,你让她的脸往哪里搁?你孙少安就那么金贵?”

    “不是,我还有我家里这情况”

    “你家怎么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孙少安就这么没志气?还真别,在这一点上,你还真的配不上人家润叶,你记住:作为男人,没什么都不能没担当!姑娘爱你,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你也喜欢人家姑娘,作为男人,姑娘松之前,你就不能先退缩!”

    文昊教育着孙少安,也教育着自己。是啊,他也不能退!

    这时的村里,没有其它什么声音,只有河道里蛐蛐的合唱和村庄那里传来的一两声懒洋洋的鸡的啼鸣

    村外山梁上,飘来了一个庄稼汉悠扬的信天游,是村里的红火人田万有在唱。

    “下个日子呀你不来,硷畔上跑烂我的十眼鞋。墙头上骑马呀还嫌低,面对面坐下还想你。山丹丹花儿背洼洼开,有什么心事慢慢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