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武道和梦想为舵主书友15102919392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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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宫,剑道班。

    路明非身前,学员列了一排。

    他来回扫视两圈。

    几日前还是满满当当。

    此刻却空落落的显出几分凄凉。

    他奇怪的问。

    “怎么就你们几个,别的人呢?”

    无人回答。

    路明非见了他们脸上的神情便是恍然。

    “哦,走了啊。”

    路明非叫出王老师。

    “那些走了的学员,名单你有吧。”

    “嗯。”

    王老师还在想着路明非这是要干嘛,一个个上门去揍人么,以这位前阵子挨个踢馆的架势,别还真有可能。

    不曾想,路明非开口却是。

    “有名单就好,回头你把报名费给人家退了。”

    “退钱?”

    “怎么,很奇怪么?”

    路明非。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既然不学,我也不昧下他这钱。”

    “明白了。”

    “我下午就去办。”

    路明非点点头。

    “别耽误练功,为几个人影响了站桩可不值得。”

    站桩?

    王老师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一句,您教的这什么桩法,真有用么?

    该不是,耍人玩的吧。

    但路明非的战绩有目共睹。

    再如何怀疑,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不得不信。

    “怎么,有问题么?”

    路明非好奇的问。

    “没事。”

    王老师吐了口气。

    他的目光重新坚定下来。

    “我先站桩,下课了再给他们退钱。”

    “嗯,交给你了。”

    “哦,还有。”

    路明非叮嘱了句。

    “这些名单你抄一份,给我留着。”

    “记住啊,以后,凡是名单上的人,想要再入我门,一律不准。”

    路明非又轻笑着,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三心二意,还修什么武,也好,就当筛选了。”

    王老师一头雾水。

    无数的疑惑涌上他的心头。

    什么叫日后“再入我门”?

    这话的好像他们肯定会回来一样。

    可凭什么啊。

    而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设门槛。

    没见学员都快跑光了么?

    剩下的人若非真对武道抱有热情和梦想。

    且在那一日见过您老的风采。

    怕是早也跟着跑了。

    没准今天您老过来,班上一个人都是见不着。

    还什么走了就别想回来,真是莫名其妙。

    当然,这么是有些偏颇。

    至少有一人肯定不会走。

    那就是圆圆。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

    路明非吩咐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站桩也就算了。

    还成日里抱着一把竹剑是要感应剑的呼吸。

    你们这,一个是真敢教,一个也真敢学啊。

    回头精神出毛病了咋整。

    王老师无奈的看了眼道场角落抱着把竹剑静坐的圆圆。

    算了,随她去吧。

    事实上王老师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他是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桩法。

    不休肌肉,不练筋膜。

    什么气血劲力,玄之又玄。

    搞得跟武侠一样。

    若非路明非上真有本事。

    他们早就不赔这中二疯子过家家了。

    路明非查了查剩余学员这些日子的进度。

    越看眉头越是皱起。

    越看脸色越是铁青。

    除了圆圆陈平安和王老师三人外。

    剩下没一个不偷懒的。

    别每日固定的五时站桩了,怕是连一时也没站成。

    路明非沉着脸。

    他忽然就能理解师傅当年的心情了。

    也亏得头没柳条。

    否则就眼前这些个懒虫,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能给他站着回家,路明非就算愧对了龙蛇密录的历代祖师。

    他站在众人面前。

    背负双,面沉如水。

    本来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几个学员。

    渐渐的,只觉心头压了座大山,竟是大气也不敢喘。

    “很好,很好。”

    路明非缓缓。

    “很好。”

    “你们一个个的。”

    “给我开了眼啊。”

    他忽的暴喝。

    “还习什么武!”

    “趁早回家种地得了!”

    众人身子都是一抖。

    他们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的课堂。

    暑假作业没写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于是一排人在教室后面罚站了一个上午。

    吃了午饭,回来接着站。

    班主任还来挨个的骂。

    真是度秒如年。

    训斥了两句,路明非摇摇头。

    “来,也不怪你们。”

    他。

    “但是,给我听好了。”

    “自今日后,都给我好好练功,好好站桩。”

    “要是哪个再敢偷懒。”

    “就永远别进我路某这扇门!”

    罢,便算揭过了这段。

    路明非给几人讲了站桩的要点。

    又纠正了一些错漏。

    便放他们自个去打长拳热身,好活动开筋骨,方便站桩。

    路明非叫上韩野,去找了圆圆。

    陈平安一板一眼打着长拳。

    “喂,平安。”

    “平安啊。”

    他身旁的阿梁叫了两声。

    陈平安投去了目光,也未言语。

    阿梁也知道他的脾气,不以为意,见引来了陈平安的注意,便自顾自往下去。

    “你,老师那什么混元桩,还有劲力啊气血啊这些。”

    “都真的假的啊。”

    阿梁一边比划拳脚,一边嘟嘟囔囔。

    “我怎么,总觉得不靠谱呢。”

    “你看啊,老师圆圆大师姐很厉害对吧。”

    “好像还剑剑什么的。”

    阿梁笑了下。

    “就跟里吹的那样。”

    “天赋异禀啊之类的。”

    “我们几个嘛不聪明,学的慢,也就认了。”

    “大师姐那可是老师亲口的天赋异禀。”

    阿梁道这,声音也了下去。

    “怎么这些天下来,她也跟我们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别修出什么劲力了。”

    “就连这劲力的影子都没见着。”

    阿梁沉默了许久。

    他茫然的问陈平安。

    也像是在问自己。

    “这站桩,真的有意义么?”

    “有。”

    阿梁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回头,就见陈平安已打完了长拳。

    正用毛巾擦着汗。

    陈平安一开始了习武,就全神贯注。

    也只有在他停下后,才开口回答。

    他认真的看着阿梁。

    那眼神是如此清澈,如此坚定。

    暖阳下冰消雪化般,阿梁眼中的迟疑与动摇,遇着了陈平安的坚定,也渐渐的消散开来。

    就听陈平安沉稳的声音。

    “我想习武。”

    是的。

    他想习武。

    哪怕为此,丢了工作。

    也要习武。

    这是梦想啊。

    一个人总得在现实和梦想两者间。

    为了梦想拼一次吧。

    哪怕。

    只拼一次也好。

    要不然等你老了。

    回首往事。

    该多遗憾呐。

    事实上,陈平安压根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个臭习武的。

    脑子不够聪明,也不够灵光。

    时候师傅叫他们站三时马步。

    他就站三时马步。

    贾师兄带着几个师兄弟满山的疯玩。

    打兔子,桌螃蟹,掏鸟窝,上树下河,好不热闹。

    陈平安还在站桩。

    贾师兄就笑他榆木脑袋。

    可后来就陈平安这榆木脑袋,得了师傅全部的真传。

    谷/pn  至于贾师兄,早早被师傅打发了出去,自谋生路。

    但人和人还是不同的。

    陈平安出了社会,别无所长,也就一身苦练的武艺,便做了个武馆教练,一个月四千多,他也知足,留一半自己花销,一半给家中的老母寄去。

    贾师兄却是不同。

    他脑子灵光,办法也多,没几年就自己开了家武馆,生意也蒸蒸日上,好几次还想拉陈平安过去,只是陈平安念着馆主对他的好,一直没松口。

    可今天,馆主找到陈平安。

    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

    馆主一个三十来岁近四十的男人。

    哭的像个孩子。

    他反复的。

    “我对不起你啊平安。”

    陈平安就回答。

    “没事的,馆主

    “生活嘛。”

    “都能理解。”

    陈平安知道馆主也不好受。

    他们都是武人,见过彼此功夫,也晓得彼此脾气。

    馆主这人吧,虽功夫一般,花头也多,还老是新时代团建之类奇怪的词。

    有些不像是个武者了。

    但陈平安能看得出。

    他还是爱着武道的。

    眼神骗不了人。

    就算眼神能骗人。

    那拳脚的功夫,也骗不了人。

    这是他们武人的规矩。

    所以了,今晚馆主是真难受。

    他要辞退了陈平安。

    也是没法的事。

    家里那么大一个武馆。

    招来的教练不在武馆里带学生。

    成天跑去少年宫学武。

    发出去的工资算谁的?

    慈善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实在,馆主最开始也跟着路明非学了两天。

    但家里还有个武馆。

    且他也看不到站桩能站出什么个名堂。

    孩子学费,新衣裳,买辅导书,鞋子还有文具,学习的材料。

    回到家,老婆问你今天武馆生意怎么样,有新学员么,孩子的学校那边要交钱了,还有爸妈得体检,先拿个两千吧。

    再大的豪情壮志,再大的武道梦想。

    就被现实的针轻轻的这么一刺啊。

    砰的一声,炸了。

    梦想。

    武道。

    呵。

    武道值几个钱。

    能给孩子交学费么?

    还是能给双亲买营养品?

    “什么都做不到!”

    馆主已是醉了。

    他对陈平安。

    “我就是个废物!”

    “我什么都做不到!”

    陈平安默默的喝酒。

    “馆主。”

    他。

    “再等等,再等等。”

    “没准,你多坚持坚持。”

    “武道就成了呢。”

    “劲力”

    陈平安张了张嘴。

    他看到馆主那痛苦的眼神。

    便什么都不出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见鬼的生活。”

    陈平安和馆主碰了杯,一饮而尽。

    “好!”

    馆主来了精神。

    他振作着,摇摇晃晃给自己到了酒。将之举起。

    “平安!”

    他。

    “哥哥我对不住你!”

    “但哥哥我知道。”

    “你!”

    “你陈平安是好样的!”

    他比出个大拇指。

    “你陈平安是这个!”

    “别的不了!”

    “好好习武。”

    他一口气喝尽了杯中酒。

    又将之倒悬,给陈平安看空空的杯底。

    馆主熏红着脸,直勾勾盯着陈平安。

    他大声。

    “我祝你”

    “祝你陈平安!”

    “他日一朝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两人饮酒。

    又一饮而尽。

    但酒总有喝完的时候。

    正如天总会亮的。

    生活再怎么该死。

    他还是得继续。

    陈平安开始找新的工作。

    他没什么学历。

    像样的单位都不要他。

    进工厂又耽误站桩。

    一天五个时。

    白天还得去少年宫。

    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凑在一起,把他就业选择的范畴压缩的越来越是狭窄。

    陈平安一家家超市卖铺的问。

    “你们这招人么?”

    他也去饭店餐馆里打听。

    “你们这招人么?”

    偶尔能有缺人的。

    工资也不合适。

    尽管陈平安言明他愿意上晚班。

    通宵也可以。

    但工资最高也不过两千五。

    往家寄两千,剩下五百根本不够他花销用度。

    从武馆辞职这事,陈平安瞒着家里,没给。

    成年人都这样的。

    辞职了,被客户骂了,被领导训了。

    那么多的不顺心,那么多的难。

    一拿起给家里的电话,听到老母老父的声音。

    就患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跟电话那边。

    “我一切都好,别担心,吃的饱,穿的暖。”

    放下电话,继续喝泡面的汤。

    更何况,这还是陈平安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那个成语怎么来着。

    自作自受。

    陈平安很清楚的。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馆主也是问了好几遍。

    是陈平安自己,一定要习武,哪怕丢了教练的工作,也要跟着老师习武。

    “馆主你那天也看见了。”

    陈平安。

    “老师他那么厉害。”

    “我也想,像他一样。”

    他眼中有光。

    他。

    “我想习武。”

    之后,陈平安去了工地。

    就上很多人调侃的那种。

    搬红砖头,拎水泥桶。

    累是真的累。

    一天下来下了工,就只想躺在那一动不动。

    但赚钱也多。

    半天功夫能有两三百。

    加上陈平安上的都是晚班。

    还有通宵的补贴。

    他很满足了。

    这几天老师似乎生病了,请假没来。

    陈平安就换成了白班。

    多点时间,站桩,也休息。

    “陈,外面有个开轿车的老板叫你!”

    “哦。”

    陈平安摘了套,喝了两口水,往外跑。

    就见一辆叫不出牌子的车停在路旁。

    见了陈平安,那车上下来个胖子,堆起章大大的笑脸就迎上来。

    “贾师兄。”

    陈平安叫他。

    “诶!”

    胖子,贾师兄大大的答应声。

    “陈师弟,好久不见,你怎么跑这来了呀!”

    他嫌弃的看了眼尘土飞扬的工地。

    以及陈平安身上的灰。

    “走走走,吃饭去,前几天师兄听你丢了工作还不信,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他招呼着。

    “我还有”

    “有什么啊。”

    贾师兄大大咧咧的。

    “你们这工头我熟,等着,吃顿饭嘛,我打声招呼就行。”

    果然,就见贾师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那个平日威风八面的工头跑着出来,热情的和贾师兄握,又大声了两句这个总那个经理什么的,孤零零站在一边的陈平安也没听懂。

    就记得最后工头诧异的。

    “什么,陈是贾总的师弟啊!”

    “你看看我,这事情办的!”

    着,工头热情的去握陈平安的。

    脸上是令陈平安陌生的笑。

    他还记得同样这张脸。

    一时前骂着自己就是个懒虫活该穷一辈子。

    变的叫人怎么也认不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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