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 星空灾害
“我把画面传给你们。”
零。
“我处理过了,没有问题。”
一张图出现在凯撒和楚子航脑海。
那是从更遥远的角度看的天皇墓。
从这个角度看去,天皇墓大的好像一整个宇宙。
宇宙中心是一镜一剑一勾玉。
却有两物在镜剑和勾玉之外。
一者位于无限高处,那是一条盘绕的白龙,零处理过,凯撒二人看不见这白龙本相,只有一个模糊印象,知道这便是白王,却也非真正白王,乃白王一点真灵,也可是残魂。
一者居于无限低处,天皇墓基石般,因其存在,天皇墓正产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这一存在无需处理,楚子航和凯撒看清,那正是上杉越。
白王在上,三贵命传承在中,上杉越在下。
这是诺诺与零所见。
诺诺之所以悲鸣,是因她直视了白王,虽只是真灵残魂,但那也是白王,比初代种更尊贵的存在。
混血种如今解读出的历史表明,黑王是皇帝,白王是祭司,两者共同治理当时的世界。
只是,所谓祭司,肯定是有供奉的偶像,但龙族应该向谁祭奠?他们自己就是神明,哪怕祖先崇拜也不通,黑王和白王也是所有龙族的源头。
学者们想不通,只能暂且将之搁置。
龙族的历史那么久远,很多的未解之谜,这很正常。
“这是”
凯撒。
“白王想复活。”
零。
凯撒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如今是白王篡改了三贵命用以补全自身的矩阵,用以达成白王复活他自己的目的。
本来白王计划还不顺利,现在有了上杉越,这个篡夺了八岐大蛇的后裔,恰好补上了白王复活的最后一块拼图。
于是,仪轨开始了。
这下有危险的不单单是绘梨衣,源稚生和风间稚女也可能沦为白王复活的养料,被白王一口吞掉。
“元素乱流。”
零。
“海啸了。”
这是在上杉越被天皇墓吞入的同时间,发生在海上的变化。
大海发狂了。
天空也是。
从遥远的天际,云层滚滚而来,千军万马般,他们所过之处露出大片大片澄彻星空,无数星辰闪烁光芒,他们是如此近,仿佛触可及。
“妈妈,婆婆!”
东京都,某住宅内,女孩指着窗外喊。
“快看,天亮啦!
老人连忙按下女孩的,藏进袖子里,女孩哇哇大哭,老人捂住女孩嘴巴,女人冲过来抢走女孩。
“您这样会杀死波波的!”
老人凝固的盯着窗外,喃喃的。
妈妈确认波波的安全,松了口气,她叫了几声老人,老人无动于衷,仍喃喃的,痴痴地。
妈妈预感到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了。
她忽然发现,世界好安静。
之前还能零星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开枪,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的叫。
它们都没了。
肯定有什么发生了。
妈妈想。
世界太安静,安静得叫人直想发疯。
妈妈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冷静,什么都别看,千万不能转头。
无论如何,她不想自己变得和老人一样。
我还有波波。
我不能倒下。
妈妈想。
当然,爸爸不在,我必须保护好波波。
这是我的责任。
妈妈对抗着看向窗外的诱惑。
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她的名字。
是去世的外公,一样的慈祥,叫她的名。
不,外公去世了。
乡下的爸爸在外面叫她。
然后是老公。
她都顽强的抗住了。
她告诉自己必须抗住,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波波。
她闭上眼睛,很用力。
但是,她心里有个问题,一直在那里,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不看一眼呢?
只是星空而已啊。
你在害怕什么?
只是看多了吧。
别忘了时间,这个点,天可是快亮啦。
之前短信不是通知了么,等天亮了,一切就都过去啦。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妈妈心中,她快疯了。
但她没疯。
她一遍遍的和自己。
“为了波波。”
“为了波波。”
“为了波波。”
从前,在她还是中学生,时,对母爱啊母亲啊什么的,总是不屑一顾。
现在她自己是母亲了,她发现,原来母亲为了孩子,真的可以变成超人。
()(e)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妈妈睁开眼,她想看她的女儿,她必须把女儿的样子印入心中。
“妈妈。”
女儿看着星空,定定的,痴痴地。
她。
“看,天亮啦。”
绷!就一下,妈妈听到,什么断了。
她看向星空。
妈妈看到本来是星空的地方。
无数的星辰,或者是星辰的什么东西,他们闪烁着,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它们在眨眼。
不,是他们在眨眼。
不不不,是祂们在眨眼。
对了。
祂们,是祂们!
妈妈望着星空,定定的,痴痴地。
云层浩浩荡荡奔向日本海。
这一幕是如此壮观,仿佛高天之上的伟大意志伸出,拨弄云层,和拉开帷幕一样轻松。
伟大意志轻笑着。
或者祂没笑。
笑或不笑只是人类这种卑微存在对伟大意志的揣度而已。
世界尽头的钟敲响。
时间到了。
不,最后的时间还没到。
似乎什么地方出了意外。
无所谓,早些晚些,都一样。
是啊,都一样。
哈哈,都一样。
于是,遮在人类眼前千年万年的帷幕拉开了。
谎言不在,真相残忍的暴虐的凶狠的蛮不讲理的,展开在人类面前。
“不许看!”
施耐德教授。
弗朗西斯听到这位可敬的长官的话在颤抖。
“带他们出去。”
几个好运的仍保持清醒的参谋,沉默的把他们的战友抱出去,安置在其他房间。
“该死!”
有人对着墙踹了脚。
这真的只能是运气。
那几个参谋在星空灾害爆发的第一时间,正好在看窗外。
总有人喜欢远眺时思考。
于是他么和此时东京都无数居民一样,定定的,痴痴地。
他们的症状被后来人命名为“仰望者效应”。
后人一直争论,仰望者效应因何引起。
一是星空,如龙血对其他生物的强烈污染性一样,真实的星空也存在强烈污染性。
这种污染性作用于精神,具体表现为,所有直视真实星空的人,无论人类还是混血种,全部产生仰望者效应。
自从看到真实性空的那一刻起,他们将一直保持仰望姿势。
参谋们发现,当他们试图移动“仰望者”战友,“仰望者”战友均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耐烦,暴躁,并伴有呼吸急促,出汗,胡言乱语,甚至若长时间无法看到星空,“仰望者”开始出现谵妄。幻觉、癫狂等症状,并随着时间进一步拉长,“仰望者”开始出现强烈的暴力倾向。
他们试图尝试一切办法看到星空。
而当仰望者们看到星空,所有的负面状态暴力倾向,统统消失。
他们恢复平静,定定的,痴痴地,仰望星空。
还有,第二种法。
和星空无关。
是人类和混血种的脆弱。
人类和混血种无法承受真实星空带来的冲击。
他们脆弱的心智在真实星空面前一文不值。
于是崩溃了。
但这一种法,归根到底,还是星空。
“如果那该死的玩意还是星空的话!”
有参谋咒骂。
弗朗西斯械般忠实记录“仰望者”们的状态。
他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的敲了敲。
弗朗西斯回到指挥部。
他低头看地面,这是在“星空灾害”爆发后,所有人的下意识行为。
当然,同样一句话出现在弗朗西斯心头。
如果那玩意还是星空的话。
一个人和弗朗西斯擦肩而过,弗朗西斯看到一双拖在地上的腿,弗朗西斯眨了眨眼,他认识这双靴子,查尔斯,好命的善良的查尔斯。
查尔斯是他的同期生,因为共同的选择,参谋而非正面战场,两人成为朋友。
毕竟在当年培养专业屠龙者的卡塞尔,放弃上战场可是异类,很多人私底下都管弗朗西斯和查尔斯这帮人叫“娘娘腔”。
弗朗西斯坦然处之,查尔斯总是很苦恼。
“我,大校。”
查尔斯。
大校是当时弗朗西斯的外号,这家伙太正经了。
“你就不难过么?”
查尔斯。
“我可忍不了。”
“娘娘腔么?”
弗朗西斯。
查尔斯张大嘴巴抱住头。
“别瞪我。”
弗朗西斯。
“抱歉。”
()(e) 查尔斯结结巴巴。
“可可是,你竟然你怎么”
“我怎么把娘娘腔出来了是么?”
弗朗西斯合上书,他正在读远东的古书,孙子兵法,虽然这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背的下来,倒过来背也不是不行,只是弗朗西斯没兴趣玩这种无聊把戏只为了证明他的脑子比别人的好使。
但背归背,弗朗西斯还是习惯于拿孙子兵法在上看,这样更能叫他思考。
只是,现在他得关心一下自己这位朋友了。
“查尔斯,我很早就和你过。”
“你自己也知道你自己最大的问题。”
“你太软弱了。”
弗朗西斯。
查尔斯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我们是参谋,是指挥官,查尔斯,告诉我,难道你以为坐在空调房端着咖啡点点鼠标批准发射导弹的绅士,就和死在导弹火光里的亡魂,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么?”
“别天真了,查尔斯。”
“作为参谋作为指挥官的我们,上的血,不会比任何一个战士少。”
“以你这样的心态可上不了战场。”
“查尔斯,实话,我不能把我的后背放心的交给你。”
弗朗西斯。
“你居然会在意娘娘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查尔斯想反驳,他想,可这是“娘娘腔”啊。
但他对上弗朗西斯那双坚定的眼睛,查尔斯就什么话都不出了。
“回答我,查尔斯。”
弗朗西斯。
“为了胜利,你吃屎么?”
查尔斯傻傻的沉默,他似乎被弗朗西斯这句话给惊呆了。
“嗯。”
弗朗西斯认真记住查尔斯这张表情。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很遗憾。”
弗朗西斯走了。
“我想以后我们很难并肩作战。”
在那之后十年,弗朗西斯接受施耐德教授的召唤,参与这战争。
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查尔斯。
弗朗西斯和查尔斯深深拥抱。
他们发现彼此都变了,哪怕是混血种,岁月都在彼此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弗朗西斯不再锋芒毕露,他收敛了,查尔斯也变得沉稳,弗朗西斯欣慰的看到发生在他好友身上的喜人的变化,岁月洗去查尔斯的青色和毛躁,他已是一个足够沉稳的参谋。
但是,现在,星空灾害爆发后的现在。
弗朗西斯悲哀的发现,查尔斯还是当年的查尔斯,岁月赠与的坚强,只是假象。
查尔斯不是第一批仰望者。
但他现在变成了仰望者。
也就是,查尔斯主动看星空。
是投降么?
弗朗西斯痛苦的想。
混血种比人类更有抗性,人类会产生呼唤的幻觉,混血种不会。
这是诺玛得出的结论。
很庆幸,他们还有诺玛。
在指挥部几乎瘫痪的现在,诺玛仍忠诚的执行她的工作。
诺玛收集东京都各地的消息,分析处理,暂时总结出几条星空灾害的特征。
“弗朗西斯。”
施耐德教授。
“你看看。”
诺玛分发特征给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浏览完毕,他点头。
“比我的详细。”
弗朗西斯合上笔记本。
“给我。”
施耐德教授。
他翻看弗朗西斯刚才的发现。
是弗朗西斯对几个“仰望者”的总结。
弗朗西斯的发现和诺玛的一样。
“都是一些无异议的工作。”
弗朗西斯。
“诺玛比我好。”
“嗯。”
施耐德教授。
“至少诺玛不会绝望。”
弗朗西斯深呼吸,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星空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
“你在恐惧。”
施耐德教授。
“抱抱歉。”
弗朗西斯。
“孩子。”
施耐德教授把放在弗朗西斯的头上。
弗朗西斯安宁下来。
真神奇,这是婴儿一样的感觉,弗朗西斯仿佛想起他受洗的时刻。
“恐惧吧。”
“这很好。”
“谁都会恐惧。”
施耐德教授。
“我也恐惧。”
“所以。”
“杀掉叫我们恐惧的家伙。”
“是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