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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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石头旁边接了个吻,然后顾南渊继续带着余瑾转了下去,走过鸳鸯路,绕了个弯就是图书馆,顾南渊还记得自己就在这里为了余瑾跟人过架,原因是那人总是约余瑾去图书馆,还总是故意跟他有各种「偶然」的肢体接触,余瑾觉得那是正常的直男距离,有一次被顾南渊撞见了,当天晚上就把人从图书馆逮出来揍了一顿,不过余瑾至今都还不知道这事。

    再紧接着转到宿舍楼底下,两人的宿舍是在二楼,高度不高,有一次顾南渊跟朋友在外面喝多了酒,过了门禁时间,不敢吵醒宿管阿姨,怕被记过。

    于是就三下五除二的顺着水管爬了上去,从外面敲宿舍的窗户,余瑾等了他半晚上,给他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接,现在看见他烂醉如泥的从楼下爬上来,更是气不一处来,把他拉进来后,把人推进厕所让他洗干净,不洗干净不准出来。

    顾南渊大概也知道余瑾生气了,洗完后,趁着酒劲,又一声不吭的翻窗户出去倒挂着,余瑾本来都已经准备睡觉了,见状被吓了个半死,跑到窗户旁边让他进来,顾南渊就嚷嚷上了,让他原谅他,不然他就跳下去。

    大半夜的,这人的声音硬是喊出了大喇叭的效果。

    余瑾简直要疯,只能哄着他,让他进来,他没生气。

    顾南渊乘胜追击,坐地起价:“那你今晚让我抱着睡觉,睡前让我亲一下。”

    余瑾:“……”

    一见他沉默,顾南渊松开手,开始耍无赖:“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肯定心里有了别人!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跳下去死了算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开窗户往这边望了,余瑾怕明天上学校论坛,一夜之间爆红,只好一边拽住他的手,一边咬牙切齿的道:“摔死你算我的。”

    ——二楼这个高度摔下去连骨折都有困难,遑论摔死。

    然后那天晚上顾南渊「成功」的抱得了美人归,紧接着第二天得到了余瑾整整三天的冷战这份大礼。

    如今再次站在宿舍楼底下,顾南渊想起往事,忍俊不禁,抱着余瑾问:“哎,你,你上学那会儿怎么就这么爱跟我冷战?”

    你自己欠的。

    这句话余瑾没出来。

    至今他都觉得大学那会儿没被顾南渊气死是他脾气太好了的缘故。

    校园里的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留下来的回忆,顾南渊带着他慢慢的逛,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学校旁边的厨房吃饭,那里的老板居然还认得他们,很高兴的送了他们一些礼品。

    吃完饭后来到了操场上,不知道是不是学生们都放假了的缘故,操场上都没什么人,顾南渊怕余瑾冷,一直都把他的手揣在口袋里帮他取暖。

    两人慢慢着话,走路的速度也不快,俨然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余瑾今晚好像有什么心事,话都不怎么多,顾南渊忽然停下了脚步,微笑着看着他:“余瑾,你有后悔过跟我在一起吗?”

    余瑾眨了眨眼睛,因为在外面待得有点久的缘故,脸被风吹得微微发白,他扬起了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就算先开始并不是很情愿,但是后来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顾南渊了。

    “那……”顾南渊的语气听上去居然有一丝的忐忑,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的脸,眼底流露出期待,慎重,还有爱混合在一起的情绪——

    这种情绪其实在他的身上并不太常见,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顿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了,“你愿意接下来的路都由我们一起走下去吗?”

    余瑾一愣。

    顾南渊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当着他的面屈起一条腿,缓缓地跪了下去,寒风中他的眼睛亮得就像是璀璨的钻石,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坚定的响了起来:“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我们都将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你愿意答应我吗?”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操场上响起了音调轻柔的I-love-you-forever,歌声久久环绕着整个操场。

    操场中间的草坪上亮起了一排灯,从南到北跨距了整片绿色,那灯组成了一句话:余瑾,你愿意嫁给我吗?

    就连用来放大电影的幕布上,都在瞬间亮起,开始闪现两人从认识到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温情而浪漫。

    余瑾在这一刻不出任何的话来,只觉得心头开出一簇簇的花,热烈而芬芳,嘴角也控制不住上扬。

    顾南渊深深的凝视着他:“这里是我们认识的地方,我想让这个地方成为我们的见证,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余瑾伸手将他拉起来,耳根泛红:“你……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我们证也领了,之前在B市的时候你也给我戴过戒指了。”

    顾南渊偏偏不肯起来:“那是订婚,现在是正式的求婚,这个你答应了,我们是要办婚礼的。”

    余瑾笑起来:“好。”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停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真实。

    但是顾南渊没看出来,他之前生怕余瑾出来“算了,婚礼没什么好办的,咱们不要注重外在的形式,结婚不是结给别人看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这种话,所以这会儿余瑾一答应,他就立刻松了口气。

    于是两人交换戒指,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牧师走了过来,手持圣经,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捧火红的玫瑰,他笑容可掬的走过来,将花递给了余瑾,然后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又重复了一遍结婚誓词。

    两人都慎重的做出了承诺。

    音乐,鲜花,彩灯,还有大幕布,一切都仿佛定格,停留在了最美好的瞬间。

    那天晚上回去后,余瑾格外主动和热情,两人过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夜晚。

    但是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余瑾却悄悄地起了床,在顾南渊的额头上留了一个吻,然后将信放到了桌面上压好。

    他什么都没带,就这么离开了。

    这些天他伪装得很好,表面上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实际上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症靠药压不住了。

    每天晚上躺下后,他都会爬起来整夜整夜的守着顾南渊睡不着觉,也不想睡,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顾南渊就不见了,等到白天的时候又会想要时时刻刻的跟他待在一块,特别的想……

    在他的身上装上实时定位,好能够随时随地的掌握他的行踪,这样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很病态了,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

    不然他还能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前段时间盛禹给他电话详谈过,问他什么时候愿意过来,自从知道余瑾因为顾南渊受伤这件事情非常生气后,盛禹就对他那三个儿子管得更加多了一些,这段时间才让他们没在余瑾面前闹腾。

    盛禹的本意是既然现在马上要过年了,大家就要吃团圆饭了,那余瑾最好是能够过来跟他一起,他好把他介绍给他的朋友,或者是生意上面的伙伴,让余瑾在他们眼前混个眼熟,这样以后权力交接的时候,能够完全发展成为余瑾自己的人脉。

    余瑾跟他了自己的病况,然后盛禹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医生,幸好之前在帮余格找的时候就已经找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联系起来也不费事,余瑾需要一个完全封闭的,安静的,专业的环境,治疗地点就选在了国外的一家疗养院里面。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余瑾还是不想让顾南渊知道自己是个精神病这件事,光是想一想他就受不了。

    他知道自己在顾南渊的心里有多完美,所以不能接受这个形象染上分毫的瑕疵。

    余瑾在留给他的字条上面他只写了自己会外出看一段时间的病,等到治好了就会回来,让他在家等着他。

    他觉得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多长,最多三个月。

    最后再看了一眼顾南渊,余瑾忍住想要再次最后轻轻吻一下他的冲动,带上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么一分开,比他预估的最多三个月的时间要长得多得多。

    以至于他很多年后都在不由自主的假想,要是当年他选择坦然面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是不是最后的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永远都没有。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缓缓的转动,将两人推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将之前那些缱绻的情意一点一点慢慢的碾碎,然后全都浸入了深渊。

    一个时之后,顾南渊迷迷糊糊的醒来,习惯性的往身边一捞,想把余瑾抱进怀里揉两把,但是这一次他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到。

    难不成是在给他做早餐?

    不错,越来越体贴了。

    顾南渊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了个哈欠,然后去洗手间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他直接往门口走去,下到了一楼,桌子上却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顾南渊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