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止疼
出租车平稳的飞驶着,的车窗将外面的世界与车内的分割开来,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倒退着,化成一片虚影。
而车内的世界无比的安静。
余瑾的那句话就像是一滴浓墨,融入了白水般的空气中,逐渐消散,变浅变淡。
最后彻底融入空气中,看不出它存在过的痕迹。
顾南渊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神情冰冷,俊美的脸庞如同一块经过雕刻的大理石,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
余瑾靠在他的怀里,他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顾南渊的手,顾南渊依旧没有反应。
余瑾于是伸开掌心,握了上去,温热的触感在两人掌间传递,暖融融的,像是要一路暖进他的心底,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来到医院后,顾南渊把余瑾从车上抱下来,余瑾看了一眼医院门口那么多的人,只扶住了顾南渊的手,低声道:“我自己能走。”
顾南渊冷眼看着他。
余瑾握着顾南渊的手从出租车走出来,但是脚一沾地他的脸色就白了一下,钻骨的疼痛像是针扎一样从大腿一路蔓延到腿,因为发生车祸的时候他没有多大的感觉,之后又是一路被顾南渊抱到车上的,坐久了便也麻木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哪里没受伤。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什么都没,脸色苍白的对他笑了一下:“我没事。”
然后便向前走了两步,红色的液体顺着他他裤腿滴到了地上,他却恍若不觉,步履平稳,神情淡定。
顾南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抑制住想要把余瑾逮住一顿的冲动,大步上前,二话不直接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余瑾有点错愕,反应过来后低斥道:“你干什么呢?我又不是个姑娘,我可以自己走。”
顾南渊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的道:“那你就当我犯贱。”
余瑾瞬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沉默的被他抱进了医院。
办手续,找医生,最后紧急处理,全都是顾南渊在忙。
医生在看了余瑾的伤之后,直接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把他的裤子剪开了,只见余瑾的大腿到腿,全都有因为在地上摩擦过的瘀痕,皮肤组织破了大片,正在慢慢的往外渗血,而手臂上的伤痕就要严重得多了。
身上其他的伤口不提。
医生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着要注意的事项。
余瑾本来是不怕疼的,但是耐不住处理伤口的过程漫长,而且用的药药劲很大,刚一涂上他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实际上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顾南渊的身上,心神都由他牢牢的牵着,根本没在意医生的动作。
最后顾南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您能不能轻一点?”
医生抬起头来,哟了一声,一脸狭促:“怕疼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的。
顾南渊没话。
余瑾就像是吃了一口蜜一样,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他伸手拉了顾南渊的衣袖一下,示意他靠近过来一点。
顾南渊轻轻啧了一声,但还是冷着一张脸凑近了:“想干什么?”
余瑾尽量不动自己那边被伤到的身体,缓慢的移到他的耳朵旁边,低声道:“其实不疼,我不怕疼。”
顾南渊偏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出来,余瑾却又断了他:“只是有点难受,我想做点能够转移我注意力的事情,可以吗?”
顾南渊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他这两个字刚完,还没等顾南渊反应过来,余瑾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那个,只是很简单的四唇相贴而已,只要顾南渊轻轻往后一退,就能够躲开他。
但是顾南渊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身体僵硬无比,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原地。
医生又哟了一声,脸上含笑,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现在的年轻真是……
到了后期可能是真的有点疼,余瑾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顾南渊的嘴唇,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似的。
不过顾南渊也的确可以起到止疼药的作用。
余瑾见好就收,怕顾南渊推开自己,吻了几分钟之后就放开了他,还一脸淡定的道:“谢谢。”
顾南渊:“……”
他冷着脸攥紧了拳头。
终于处理完伤口,余瑾还要挂两瓶水,在挂水之前,顾南渊帮他把身体擦干净,然后又给他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余瑾挂水的时候,顾南渊就坐在他的旁边,一直低头玩手机。
电视上正在放电视剧,余瑾却没心思看,时不时的就要往顾南渊那里瞟两眼。
过了一会儿,顾南渊把手机一收,然后站了起来:“你就在这里针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余瑾赶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我想问你一件事,就一件。”
顾南渊看着他。
余瑾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那个唐云,是假的吧?”
顾南渊挑了一下眉,冷冷的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余瑾的语气非常平静,“我刚才仔细的想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妻的话,不会在看见我们俩接吻的时候还无动于衷,以为我们是朋友,甚至还那么热情的邀请我上门坐坐,而且你们之间相处的很多细节都能明问题。”
顾南渊对待唐云也太冷淡了,回家后根本什么都不干,也不管。
三年前他和余瑾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而且最大的破绽是……玄关处的鞋柜里根本就没有女鞋。
顾南渊没有话。
余瑾没有松开他的手,自顾自的继续道:“而且我们还没离婚,在法律上我们是合法的,你再结婚就是犯了重婚罪。”
顾南渊的眼神在他的话里面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余瑾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声音很坚定:“我想好了,顾南渊,我不会松手的。”
顾南渊忽然重重的甩开了他的手,那动作是那样的粗鲁,余瑾一下子就被他甩开了。
他后退一步,直直的看着余瑾,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失望和冰冷:“余瑾,你他妈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还没等余瑾有所反应,顾南渊就嗤笑了一声,他指着他,气得似乎连手都在颤抖:“我真是犯贱,三年前才会把你这种垃圾当成宝贝一样宠着。是,我是没结婚,我还在等你,因为我还爱着你,我想等你的一个解释,我等这个已经等了三年,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没有过任何的只言片语,你知道我看着那张纸条看了多长时间吗?
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那三年的?
这些你都没有想过是不是?呵呵,我今天总算是明白这三年里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了,你觉得有一本结婚证就能牢牢的绑住我,我他妈在你眼里就是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三年了,什么话都没有,我再度出现你觉得只要示一下弱,然后卖个惨,拉着我虚伪的一句不会放手,我就会死心塌地的待在你身边,把之前的那些事情全都当成没发生过是吗?”
余瑾一脸空白,他反驳道:“不是这样,我没有……”
“三年了,直到这一刻,我对你才真正的失望透顶。”顾南渊的唇边扯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他的眼神满是愤怒,痛苦,嘲讽,还有毫不掩饰的失望,那情绪是那样的鲜明,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他看着余瑾,“你把我到底当成什么?我在你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吧。”
余瑾:“顾南渊……”
顾南渊:“余瑾,世界上没有绝对付出不求回报的一方,我是商人,商人重利,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那么三年前的所有,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我会及时止损,亡羊补牢。”
余瑾的呼吸一下子放得极轻,他的手用力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顾南渊走到他身边,微微矮身,伸手抚过他的脸,动作轻柔,但是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寒冰,他最后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世上唯一能让我再三放低底线的人也只有你,但是放低底线并不代表毫无原则,我是爱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的筹码,别做让我恶心的事,一辈子那么长,我不是非你不可,犯贱只犯一次就够了。
你想好再来找我,半个月后我会离开B市,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做好决定,那我们以后就别见了。”
余瑾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徒劳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顾南渊已经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他什么都没抓到。
而顾南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底,几乎要把那些暗无天日的黑暗记忆再度掀开,冲破理智枷锁的桎梏,然后叫嚣般的占据他所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