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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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那一千万,余瑾真是万万没想到它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

    那天他被叫到公司里面开股东会,那一份造假的文件被堂而皇之的摆到桌面上,余瑾其实就差不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之所以顺水推舟的让盛逸得逞,并不是他真的怕了他,那是余瑾自己的公司,他在公司里的人难道不比盛逸一个外人多?

    余瑾是想让盛逸以及他背后的蒋丽放松警惕心,想着余瑾也不过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保留自己的全力,留到必要的时候用——也就是今天。

    第二个原因自然就是为了顾南渊,他想和顾南渊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顾南渊之前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他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余瑾怕错过了就真的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还是非常正确的。

    但谁知道一千万包养情人的谣言会愈传愈烈?以至于闹到了今天这么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现在大概整个B市商业圈里都知道余瑾的这件风流韵事了,这场生日宴回去之后,恐怕也会流传出很多个不同的版本。

    想到这里,余瑾略有点头疼。

    顾南渊配合道:“嗯,没笑。”

    话虽如此,可他上扬的唇角,以及眼底浸润的笑无一不透露出了他的愉悦。

    余瑾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张开双臂:“过来抱一下。”

    顾南渊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有着微风,空气既不干燥也不湿润,阳台上有些凉,但视野却极佳,放眼远眺,远处连绵着星海般的彩灯,浩瀚无比,将大片的草坪映得透亮一片,远远看去,像是倒灌的银河。

    那里也有很多人,觥筹交错者有之,翩翩起舞者有之,时而有穿着制服的侍者穿梭在人群里。

    余瑾攥紧了顾南渊背后的衣服,眼神在瞬间变得有些悠长空茫,他定了定神:“今晚一切心,不要受伤。”

    顾南渊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好。”

    余瑾深吸了一口气,刚松开他,便立刻有人开了阳台的门,在门上面敲了两下:“余少。”

    余瑾抬眸看去,只见一名侍者站在落地窗旁,看向这边:“夫人可以开始了,四位少爷都要到场,其他三位都已经到了。”

    余瑾淡淡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

    侍者弯腰,了声扰了,然后便退了出去。

    余瑾看向顾南渊:“那我先走了。”

    顾南渊微微一笑:“好。”

    余瑾最后再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阳台。

    走到大厅中间,果然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了,蒋丽身穿着一条亮片长裙,长发挽起,保养得体的脸在精致的妆容下看不出一点皱纹,仿佛年轻极了,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她脸上的笑容是那般明亮。

    “感谢各位能够拨冗前来参加家夫的寿辰,今年对于他来并不是容易的一年,但幸运的是,有很多人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悉心照顾着他,帮助他,并对他的病症报以深切的同情和问候。在此,我代他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感谢。”完这段话之后,蒋丽深深的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整个大厅都寂静无声,专注的听着她的讲话。

    余瑾站在她身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实际上他也的确如此。

    他频繁地低头看着手表,在他身边的盛逸见状,笑道:“你有事?”

    余瑾什么也没,仅仅只是淡笑了一下。

    蒋丽这人不得不,真的很有表演天赋,当初她如果没有嫁给盛禹做豪门太太,而是考中戏北影,那去娱乐圈大展宏图也绝对没问题,连余瑾都对她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番煽情而又虚伪的话要是换了别人来,听客肯定早就不耐烦了,但是她起来却动情到了极点,让人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情绪全都被她牵着走。

    良久,蒋丽终于发言完毕,她轻轻拭去眼角的莹光,然后再次向台下弯腰致意,示意现在生日宴可以正式开始了。

    而身为盛禹的四位少爷之一,余瑾肯定要帮忙接待来宾,然后应酬。

    在忙里偷闲的空隙,余瑾迅速地扫了一遍大厅,没看见顾南渊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余瑾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看见蒋丽正带着几个人朝楼上走去,他心念一动,等到他们上了楼梯之后,也朝楼梯口走去,但是他却没能成功上去,而是被站在楼梯口的侍者拦了下来:“余少,夫人交代过,您还有任务没完成。”

    余瑾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眼神有点冷。

    顶着巨大的眼神压力,侍者硬着头皮道:“您是盛老最疼的孩子,今年是他的寿辰,不定过了这个就没下一个了,所以今年的生日宴上每个细节都要面面俱到,尽量做到完美。

    今年的生日蛋糕由您来切,蛋糕在茶点室已经准备好了,您把它推出来,然后分给众人即可。”

    余瑾站着没动,脸上的笑容阴沉下来:“那要是我现在只想上楼呢?”

    侍者没话,但额头上的汗珠却顿如雨下。

    余瑾厉声问道:“这是你家还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余瑾平日里温和惯了,就算是再不喜欢的人,无论对谁他都是一副极有礼貌的样子,鲜少有拉下脸的时候,也正因如此,当他陡然冷冰冰的看着某个人的时候,那压迫力简直是呈几何级别的。

    侍者几乎就要支撑不住,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始终什么话都不出来,险些直接后退。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然后拍了拍侍者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侍者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离远了一些。

    盛逸脸上带着点微不可察的笑,站在台阶上看着余瑾:“怎么了余瑾?不是让你去拿蛋糕吗?这可能是父亲最后一个生日了,你连为他拿个蛋糕都不愿意?真是枉费他平日里那么疼你了。”

    他这话声音有点大,刚好让附近一圈人都能刚好听见,闻言,那些人纷纷朝他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余瑾微微咬紧了牙齿:“我去拿蛋糕?那你和其他人呢?我看见蒋姨上楼了,是不是父亲的身体不舒服?蛋糕什么时候切都不要紧,要是父亲现在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这话非常巧妙地扭转了局势。

    但是盛逸却一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漫不经心道:“还真让你猜着了,可不就是父亲现在感觉不舒服?但现在我妈已经带家庭医生上去看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还能不告诉你?

    再了,你又不是医生,你上去了能有什么用?

    怎么我瞧你的样子像是盼着父亲不舒服呢?

    为人子女的,还是要先读读孝经吧,父亲养了你三年,你结果你连切个蛋糕都推三阻四的,如果现在父亲还有意识,怕是会骂你白眼狼,不识好歹!”

    周围一圈形形色色的眼神顿时更多了,密密麻麻的,刺得余瑾如芒在背。

    他握紧了拳头,脸上化开一抹笑:“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担心父亲的状况罢了,不就是一块蛋糕吗?我现在立刻就去准备。”

    盛逸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他对着余瑾摆了摆手,掌心朝外:“既然是这样,那你去吧,家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别让他们等久了。”

    余瑾转身便朝茶点室去了。

    茶点室在别墅靠后的位置,一般只有厨师侍者他们进进出出,没什么宾客。

    余瑾穿过长廊,一边疾步向前行进,一边拿出手机着电话,低声而快速的着什么。

    当来到茶点室门口的时候,他刚好结束完电话,看着眼前沉重的红色实木门,余瑾面无表情的拉开了门把手。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悄无声息的蔓延着。

    房间里面的灯是大开着的,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五层蛋糕,蛋糕放在手推车上面,方便人推着它移动,它十分漂亮,周身尽是鲜美的奶油,缀以鲜花,巧克力。

    余瑾往前缓缓的走动了一步。这时,忽然从他身后横空劈来了一记掌风,那力道极大,极其的凌厉,势在一击必中。

    ……

    而与此同时,在别墅的二楼,蒋丽正伏在盛禹的尸身旁,泣不成声,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穿着一条居家的长裙,看上去楚楚动人,她的手里是一条已经湿了的手帕,而眼泪还源源不断的从眼中滑落,仿佛怎么都流不干净似的。

    她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悲恸气息,那情绪是如此的真情实意,没有一丝作伪。

    而家庭医生对着她遗憾的摇了摇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蒋丽失魂落魄的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口,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