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待宰的小肥羊。
王真如笑得很和蔼可亲, 可她看着时景苏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头随时可以待宰的肥羊。
嫁给楚砚冬好啊,楚砚冬那么有钱, 谁不知道他就是和经济大权挂钩呢?
能嫁给楚砚冬, 想必后半生的生活也吃喝不愁了。
也就表示他们时家欠她的那笔钱, 能够提上日程立马还上了。
王真如笑了笑:“心心, 你看王阿姨和你们家的交情, 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你和你弟弟还没出生呢。”
只要听到“你弟弟”三个字,时景苏的心脏就开始乱颤。
他真想上前捂住王真如的嘴巴, 求求这个好阿姨别了。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他怕他力气太大, 不心把王真如捂晕过去。
到时候有理也不清。
只能不断地用眼神偷瞄四面八方,以防突然从角落里跳出一个楚砚冬来。
“我真是伤心啊, 你结婚那天,居然没收到任何的通知,”王真如假装感慨,“这多年的友情, 还真是来的脆弱啊。”
她本想故意感慨感慨,然后引入正题。
谁想到时景苏脱口而出:“王阿姨, 您不知道塑料姐妹花这个热词吗?”
王真如:……
好孩子, 你就别给我雪上加霜了。
你当阿姨我都不上网的吗?
王真如对时景心的印象很深,记得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独立女孩。
每回去时家,时家的弟弟时景苏都会一脸腼腆害羞地招待她,而时景心则冷冰冰的, 不怎么爱开口。
但今天, “时景心”给她的感觉和以前判若两人, 应该,“她”之前在宴会厅做的那些事,都不像是时景心会做出来的事。
王真如不敢置信的同时,又在给“时景心”找借口。
因为没几个人会将面前的“女孩儿”往男人的方向上联想。
就连王真如也不例外。
她根本不可能想到,站在她面前的人其实是时景苏假扮的。
王真如仔细量他。
“她”还是那么的漂亮,即使脸上的妆容晕开了,显得有点狼狈,也依然掩盖不了“她”五官的精致。
“她”的表情好像有点恐慌。
目光总是在躲躲闪闪,四处徘徊。
像是在怕她一样。
想想也是,毕竟家里欠了她这么一笔钱,虽数目并不多,但对于原先已经破产的时家人来,确实捉襟见肘,根本还不上。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王真如抿唇一笑。
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时景心竟然是楚砚冬的妻子。
那问题好解决多了。
如果愿意早点告诉她,这笔钱不是早就还完了吗?
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
王真如单刀直入,:“心心,既然都开天窗亮话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是楚砚冬的妻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也太见外了。我是你王阿姨啊。从我就见着你和你弟弟从娘胎里出来。我怎么会害你呢,只是叫你还个钱罢了。”
她望着他,满脸喜气:“对楚砚冬来,帮你们还个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你们欠的钱,他几分钟就能赚回来了。”
“你还怕他不肯帮忙?”
王真如之前就觉得奇怪,怎么破产的时家不仅没有落魄到卖房卖车等的地步,还有钱继续经营公司?
原来是这样。
肯定是楚砚冬在背后没少出力。
“听王阿姨一句话,你去和楚砚冬,你是他的妻子,他不会拒绝你的请求。让他帮忙承担一下你们家的债务,将你们家欠我的五千万一次还清。”
五、五千万?
时景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王真如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换个人就变成了五千万。
他的身价是根据“嫁”的人来水涨船高吗?
一个真敢。
但一个绝对不会信。
毕竟当初王真如在他和林菁月的面前可是过,只欠她一千万而已。
“王阿姨,”时景苏皮笑肉不笑,“我听我妈他们,不是只欠一千万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五千万?”
他上哪去给王真如变出五千万?
指望楚砚冬帮助他?
他压根没想过让楚砚冬帮忙!
王真如深深望着他:“心心,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区区五千万而已,你老公那么有钱,他会掏不出来?”
“这么多年你们家都没还钱,我要是当年拿着这笔钱去做投资,那少,也得翻一倍的利益回家了,当然是要涨点利息。”
“还是,”王真如变了副脸,再也不是之前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你们就是老赖,就是不想还钱!”
原先看着时家可能连一千万都掏不出来,能顺利还上就谢天谢地了,王真如根本没想过再多整点利息。
现在不一样了,有楚砚冬这么一个老公,能不抓紧机会多要点吗?
王真如叹气,苦口婆心:“本来呢,按照这么多年来的通货膨胀等等来算,我应该收你们家一个亿,可我现在只收一千万,也就在原来你们真正欠的八百万上面多加了两百万而已,我这亏损的钱,我上哪去理去?”
“我想想啊,人也不能做的太贪心,大家都是朋友一场,我和你母亲那么多年的交情,总不能因为这一点钱闹僵是吧。”
时景苏心里叫骂着:你还不贪,一千万险些滚成一个亿,现在对半让利成五百万,还得我们感谢你不是?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时景苏面上不显,甚至低垂着眉眼,努力想着那些让他肉痛的画面。
比如每天都要他生不如死地穿戴着假胸。
又比如每天都要面对楚砚冬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
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替嫁的婚姻生活。
以及很可能在掉马以后被楚砚冬一声令下八方将领都要看着他捡垃圾为生的痛楚……
一双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
时景苏的内心痛啊,是真的痛啊。
生活太操.蛋了,就像腹背受敌,被两面夹击。
他感觉他的眼眶好像泛滥的大堤坝,眼泪充沛到汩汩流出。
止都止不住。
效果太好,王真如都看呆了。
时景苏嘴唇哆嗦,下巴颤抖,一双鸦睫也轻轻颤。
他声音抖得极其厉害:“王阿姨,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不是我不想还钱,我当然也想王阿姨能不要那么辛苦,毕竟当年,愿意借我们家钱,还是这么多钱的人并不多,您是其中之一。我们家一直对您很感恩,可是……”
他哽咽了一下,才慢慢继续:“您也看见了,刚才砚冬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嫁入楚家是不错,可我在楚家,根本就没有地位。”
“大家都以为我风光,嫁了这么有钱的男人,实则不然。”
“我在家里,根本就不受宠。”
“甚至……”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终于潸然落下。
“甚至,根本不受待见。”
“楚砚冬他不爱我,都是我单方面缠着他。”
抿了抿下唇,时景苏凄风苦雨地看着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离婚已经算好事了,我还有什么奢求呢?还想着他会愿意帮忙替我们还钱吗?”
“之前那十个亿,他也只是大发慈悲,先借给我们罢了。迟早还是要还的。”
“王阿姨……”
时景苏早已哭成了泪人,像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婚姻,甚至不能理解,人为什么要结婚。
时景苏将替嫁这件事的酸楚,彻底融入到此刻的情景中。
是真的痛,特别的痛。
他内心如钝刀子割肉,属于真情实感演出,王真如半点没看出表演痕迹。
时景苏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也不想的,真的也不想。为什么感情的事这么难,不是我喜欢他,他就一定会喜欢我。”
“王阿姨,你是我的前辈,你已经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么多年了,你比我要更有经验,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人为什么必须要结婚才行?”
“一个人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
“结婚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
“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只感觉自己的生活一团糟。”
看到他哭得“花枝乱颤”的地步,王真如也傻眼了。
瞧把孩子逼的。
这个婚姻生活也太酸楚了吧。
看着时景苏哭成这样,还得在别人面前强颜欢笑。
她心中也一时酸楚。
仿佛被他的眼泪所感染,也想起了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啊。
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婚姻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变化?
是变得更好了吗?
还是更糟了?
如果一个人活得更快乐,更逍遥自在。
又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只会让自己沉溺在痛苦之中啊。
“呜”的一声,原本正在痛哭流涕的时景苏忽然怔住。
他听到了不属于他的哭泣声。
是王真如发出来的。
转瞬间,这位刚才还有点不知所措的阿姨,突然间就成了泪人。
“我也想知道啊,人为什么要结婚,结婚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难怪人们总,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那该死的老公早就把我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这心里……苦啊……”
时景苏懵了。
他怔了怔,很想,阿姨,您先别哭。
你还有过爱情呢,我却只有坟墓。
被安慰的人,反而变成了安慰对方的人。
一时不知所措的时景苏,只能试着安慰:“王阿姨,我这没带纸巾,我这手臂先借你?”
王真如一把鼻涕一把泪,都顾不及形象了,毕竟在她的面前,同病相怜的时景苏也早已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只有两个都受了情伤的人在互相慰藉。
王真如很快抱住时景苏。
可能是很久没找到机会发泄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王真如在他肩头惨痛大哭。
“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人结婚以后,不都是凑合着过吗?哪有那么多浪漫故事,那么多情情爱爱呀。你王阿姨我……别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家也……”
到了令人感伤的话题,王真如开启了竹筒倒豆子模式。
好几次,时景苏都想找个借口开溜,又被王真如一把拉了回去,两人随便找了块台阶坐着。
王真如边哭边:“心心,你,我家这男人是不是不是个东西?当年,钱,我努力挣,房,贷我努力还,工作,我努力做,孩子,我全心全意地带。可以,我为了这个家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可他却是拿什么来回报我的呢?有钱了以后,直接找了个三上门,是要气死我?”
“都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有钱了以后的现状,也是考验夫妻感情的炼金石。”
她恨得牙痒痒,似乎那三就在她的面前:“那三可嚣张了,还挺着个大肚子到我的门上和我耀武扬威。我呸,我看她就是个狐狸精,就是靠她骚,靠她年轻……”
时景苏尴尬:“那个,王阿姨,我看时候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
王真如停不下来:“他妈的,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还敢夺我家产,当着我的面叫嚣我老公不喜欢我,逼我老公和我离婚。
是不离婚,就要把她肚子里的野种给了。
我看她有这本事就去。她还不是要靠那肚子里的野种来赚钱?不然我老公怎么可能还去她身边?就凭她那长相?老娘当年那么美,比她好看一百倍,追我的人可以排成几条长龙,就是瞎了才看上我老公那种贱男人!”
时景苏:“……”
他一个头两个大。
是真的不擅长调解家庭内部的感情纷争。
只求滔滔不绝的王真如,赶紧的发泄完毕就放他回去。
夜风习习,覆在时景苏的脸上,将他轻软的假发轻柔地带了起来。
发丝挠着脸颊,有点微痒,时景苏伸手抓了抓,涂着艳丽颜色的指甲,在娇嫩细白的肌肤上一不心留下了红色的抓痕。
王真如不经意一瞥,更伤心了:“看看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姑娘,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我呢,我呢……”
时景苏:“……”
感觉再下去,王真如可能就要“啊呜”一声大哭出来了。
他毫不怀疑王真如很可能在认出他之前,喝了不少酒。
他真的没想过现在会变成这样啊!
那只怪他是不是演技太好了一点?
时景苏正想办法劝王真如如何回去,大厅内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人。
不知不觉间,居然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