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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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景心微微一愣。

    面对楚砚冬的质问, 她有些尴尬,不明白哪个地方出现纰漏。

    难道是刚才和男孩之间的对话,让楚砚冬起了疑心?

    时景心尽量保持平常心, 微笑着:“砚冬, 这句话你问的有些奇怪, 我是时景心啊?”

    就连身后的保镖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的楚总好端端突然对着太太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太太, 分明还是原先的那个太太。

    无论是五官,外貌,身形,身高, 还是泳衣, 都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吧。

    难道还能被鬼上.身不成?

    保镖们齐刷刷盯着她,好像很想从她的脸上, 她的身上盯出片刻的端倪。

    但是太太就是太太,总之他们没看出什么问题。

    虽然有一些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地方,但是眼前的人,谈吐以及气质, 就连眼神方面,给他的感觉和原来的“时景心”完全不一样。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 但是和时景苏相处久了的楚砚冬, 一眼就能分出其中的区别。

    她是重新回来了,但就像换了一个人来一样。

    也许面前的时景心还没有感觉,其实在她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露出一些微妙的疏离感出来。

    她的确在努力地往他的身旁靠坐, 但她的微表情显露出了片刻的痛苦和犹豫。

    以前的“时景心”也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约莫是怕他把“她”吃了吧, 但那微表情完全不一样,而且也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平时,时景苏会大胆地摸他的肌肉,会调侃他,什么“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这么想,在外人看来的确可笑,也很匪夷所思。

    可是和时景苏相处久了的楚砚冬,仍然坚信眼前的这个人,和曾经的那个“时景心”,完全不一样。

    “你究竟是谁?你不是时景心。”楚砚冬又了一遍。

    时景心的心弦一动,她愣了片刻,尴尬地笑一下:“老公,你在什么,我真的是时景心啊?”

    身后的保镖们也都一一帮着她话:“楚总,这确实是太太,您没看错。”

    他们内心都很忐忑。

    他们家楚总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心里发毛,不会是中了什么魔怔吧?

    可楚砚冬的坚持,让时景心不由得一颤。

    他目光极冷,盯着她的脸时,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时景心被他如此直接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阵发憷。

    互换的过程太过急切,她知道她肯定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像时景苏,她的弟弟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对她来,那些过程都是空白的,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无法去完整的想象,更不可能通过时景苏以外的第三人,去了解他们之间如何相处。

    只能凭借一时的勇气,和对时景苏的认知,来去尽量刻画那个她所熟悉的时景苏。

    因为一般人,也不可能联想到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已经和别人互换了身份,是被掉包的其他人。

    时景心也想坚持,但楚砚冬的目光太过沉静,也太过笃定。

    让她根本没有继续再坚持的机会。

    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楚砚冬已经看出她另有其人。

    不出半个时,也许楚砚冬就能知道这又是一场全新的骗局。

    时景心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微表情,管控的如何。

    她猛地站起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叙述不存在的事:“我感觉我肚子又有点疼了,我先再去上一厕所。”

    楚砚冬阴冷的眸光仍然注视她。

    但他并没有继续步步紧逼,也没有在她肚子疼以后,揭穿她已经有些蹩脚的谎言。

    他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

    身后的保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楚总,您怎么又让太太去了?”

    他不是一向害怕太太逃跑吗?

    好不容易太太终于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回来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太太又又又一次跑了。

    他们很担心太太这一次走,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时候,楚砚冬肯定会悔不当初,让他们将海市翻出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太太重新带回来。

    在事态还没发展到这么麻烦的情况下,有保镖主动请缨:“楚总,要不我现在就到卫生间外面等着?”

    楚砚冬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这一刻,他也微妙地皱起眉,在怀疑自己刚才的直觉是不是也有出现错误的时刻。

    时景心只是好端端的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怎么可能像他想的那样,真的换了一个人?

    如此的不可理喻,也感觉很没道理。

    **

    时景心一路跑出很远,发现身后没有楚砚冬的手下跟着,她才敢停下脚步。

    怎么办?

    现在是该重新回头,坚持自己就是曾经的那个时景心,还是干脆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和以前一样选择离开?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日光像是被剪碎的金色麦穗,在柔波荡漾的海面上,随着波浪翻滚、涌动。它们摇摇曳曳,晃晃荡荡,身姿不断的聚集,又不断的分离。被卷成海浪冲上岸边的那一刻,水花四溅,变成一粒粒闪耀着光辉的透明珍珠。

    她有些茫然。

    现在走,就意味着她的弟弟可能又会回去代她受苦,而她的父母也可能再度遭受牵连。

    时景心忽然就鼓起勇气。

    岸边人的欢笑声,嬉闹声,忽然变得越来越,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只要她继续坚持的话,楚砚冬也不能真的证明她不是曾经的那个她。

    让一个男人装成女人替嫁,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一般人不会联想到。

    除非时景苏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咬紧牙关,时景心回头,沿着海岸边的浪花,准备重新走到楚砚冬的身边。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都是成年了,要为自己的承诺负责。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白皙的脚。

    那腿又长又直,在她面前忽的站定。

    时景心沿着对方的腿慢慢往上看。

    发现居然是——

    时景苏穿回原来的泳装,戴着原来的假发。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从镜子里走出的人物,如同复刻的姐妹花,他们本就生得秾丽惊艳,一起站着时,让人有了双倍的赏心悦目的快乐。

    路过的游客们纷纷侧目,眼睛几乎长在他们的身上,都舍不得移开。

    但只要仔细辨别,就会发现姐妹花里面其中一个人的脚,比另外一个人的脚要大一些。

    时景心当然也看出这样的区别。

    她心中一惊,楚砚冬刚才问她是谁,会不会也是因为看到她的脚?

    觉得她的脚型突然变得不太对劲?

    他们两人外形上面没有什么出入,但到底时景苏是个男人,他的体格,他的骨架,肯定要略比她大那么一点点。

    然而,不论怎么,重点都不在这里。

    时景心忙拉住他的手腕,声音放得极低:“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又穿回去了,还不快走吗?”

    不管楚砚冬是不是根据她的脚型看出他们之间已经掉包了。

    她都要坚持到底。

    哪怕后果很惨,她也绝对不会供出时景苏。

    自己的老婆一直都是男人装扮的,对任何一个男人来,都是毁灭性的羞辱。

    时景心拉着他的手腕,扯了半天,他却纹丝不动。

    迎着海风,天光从云层里钻出脑袋,像是簌簌地落下来。

    他的眼睫都沾着金色的光芒,时景苏忽然笑着:“我们的脚码都不一样,楚砚冬肯定会看出区别,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很有道理,楚砚冬已经看出端倪,并没有是通过哪个细节。

    但脚码的问题,迟早会产生惊人的影响。

    时景心神情微愕:“可是……”

    时景苏断她:“没关系,我都扮演你那么久了,就算哪一天真的被楚砚冬识穿真身,也只好识穿了。没准他会看在曾经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的份上,对我不会下死手呢?”

    “如果你继续回去,他也一样会察觉出不对劲,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脚码变的事情?”

    时景心没法解决。

    这和胖瘦不一样,没法用减肥增肥这种理由搪塞过去。

    “快走吧,”时景苏催促她,“我刚才见到霍司宇了,他还在原地等你。”

    他提醒她:“记得看V博。”笑得那么的耀眼,有一瞬间,比钻出云层的日光还要耀眼,“我可不想做拆散他人的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时景心的双眼蓦然睁大。

    眼泪忽然从眼眶涌出,比翻卷的海浪还要汹涌。

    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出她的心情。

    一片模糊的视线中,她看着这个弟弟白净的脸,轻声了一句:“谢谢。”

    然后笑着:“我刚走过去不到三分钟,楚砚冬已经认出我不是你了,一直问我我究竟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是她无法介入的紧密。

    要知道,最开始连霍司宇都没能认出时景苏不是她。

    时景苏微微愣了一下。

    远处好像有一道身影在等着她。

    时景心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时景苏踏着浪花,用脚将海水往半空中挑起,飞溅的浪花中含着细碎的金芒与细沙。

    时景苏低低地笑了笑,有些无奈:“笨蛋老姐,才不是完全为了你一个人。”

    也是为了他。

    时景心根本不需要感谢他。

    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对楚砚冬的心意。

    他不会再躲,也不会再逃。

    哪怕是露水情缘的“夫妻”,在秘密被戳穿之前,他也想守在楚砚冬的身边,多一些时间。

    **

    眼看着太太已经离开他们的身边足足有二十分钟,就连楚砚冬都有一些坐不住。

    保镖一:“太太不会跑了吧?”

    保镖二:“要追吗?”

    保镖三:“从哪个方向追?”

    保镖四:“是啊,从哪个方向追?我们现在连太太的踪迹都不知道。”

    保镖一:“要不,还是先去那边的卫生间碰碰运气吧?”

    保镖二:“但是楚总都还没什么,我们这么干着急是不是有点不太像话?”

    毕竟跑掉老婆的人是楚砚冬,不是他们。

    他们表现的太过急切,没准酷爱吃醋的楚砚冬,还以为他们也在觊觎太太的美貌。

    那可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

    四名保镖七嘴八舌讲了很多话。

    饶是他们将声音尽量压得很低,坐在前面岿然不动,一脸写着平静,似乎对这种事根本不足为惧的楚砚冬也听到了。

    他皱起眉,霍地站起身,清冷的眉眼一下扫向众人。

    四名保镖立马噤若寒蝉。

    楚砚冬没来由的心里有点烦躁,又烦又闷,让他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

    他刚才在豪赌,赌这段日子以来,他做出的那些努力,和时景苏之间的点点滴滴的相处,有没有真的让时景苏动容。

    仅仅是那么一刻也好,有没有让“她”有那么一点点不舍,那么一点点不想离开的想法诞生?

    现在看来,是他赌输了。

    “她”可能还是走了。

    走的毫无留恋,走的那么肆意、洒脱,没有任何犹豫。

    楚砚冬的喉口微哽。

    一声“去找太太”这样的话,始终徘徊在唇边,如何也不出。

    和他在一起,让“她”那么的痛苦,连日来的相处,都没能消“她”的决定。

    是否放“她”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楚砚冬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是继续满足自己的私欲,捉时景苏回来,还是成全时景苏的希望,赠“她”自由。

    站在遮阳伞下,望着远天的日光,他忽然想不出答案。

    在这一刻,暖阳又静悄悄藏进云层之中,云朵的边缘都被染上绚烂的金色,和被火舌吞没了一样,一抹浓烈的焰火,在青天白日里盛放。

    云层的表面背着光的地方,全都黑了,只余边缘一片纯粹的光。

    楚砚冬立在这里看了许久,终于想定什么一样,“不用找了”四个字将要脱口而出。

    身后忽然整齐的一声:“太太,您终于回来了!”

    他回过头。

    是时景苏。

    站在他的身后,白到惊人的皮肤,美到惊艳的面孔,像是踏着幽蓝深沉的海,踩着那些细碎的聚聚又散散的浪花,在晃荡的海面前又回来了。

    他身后的那些来来往往的游客们,都成了点彩的背景布一样,这个近景之下,似乎只有时景苏一个人是清晰的。

    恰在此时,太阳终于努力地从云层里再次钻出脑袋。

    一瞬间,耀眼的光辉将大地笼罩,海面恢复一片生机。

    游客们的欢声笑语,重新如翻涌着的海浪,在瞬息之间闯入耳边。

    那一刻,复苏的不仅仅是海,也仿佛还有他的心。

    楚砚冬的目光亮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他眼帘轻垂,再睁开时,已经很好掩饰过去。

    天光再明媚耀眼,也不及时景苏万分之一的笑容明艳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