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派到底喝没喝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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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时构担忧地看了眼被大风刮得飒飒作响的枝叶,又看向河面忽明忽暗的电光,树叶在电光中纷飞,劈啦啪啦砸向他们,大雨约莫就是这几分钟的事。

    这可不行,久总裁就算练了一身肌肉,也没法背一个大男人横跨近半个岛回去营地。

    一片叶子沾在伍庭脸上,陛下似乎察觉到,轻轻动了下。

    久时构欣喜以为他要醒了,谁知他只是动了动,很快又没了动静。

    大雨无情,丝毫不体谅久时构的心情,顷刻之间狂风大作,河面被砸出密密麻麻的坑,雨水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划过无数密集的雨线,果真是好大的雨!

    久时构慌了。

    下雨天配美酒固然别有一番浪漫,但雷雨天配一个不省人事的醉美人就别有一番诡异了。

    然而河边除了这片树林,便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久时构考虑到被雷劈中的几率,只好顶着风雨强撑了一会。

    他在陛下脸上拍了拍,此刻两人身上被水浸透……欸?不对,忽然久时构发现了什么,眼里射出欣喜的精光,灵机一动,立马换了个姿势撑着陛下,开始剥他的外衣。

    久时构解开陛下束腰的带子扔到一边,一面动作,一面嘀咕:“可是你自己你这件衣服防风避雨的啊,我请你喝酒,借你衣服避避雨不为过吧?”

    伍庭哪里会回答他,只听久时构继续自言自语:“一般不话就是默认了啊……冒犯了,哎呀雨灌进脖子了…”

    古人衣服的制式复杂,久时构在雨中手忙脚乱招呼一番,将陛下里衣都翻出来了,也没找到外衣的开口,雨越下越大,久时构动作加快,费了大劲儿,好不容易才连拉带扯地褪下了外衣。

    他立马撑着边缘将外衣举过头顶,盖在两人身上。

    为了物尽其用,久时构干脆扶过陛下的肩,将他的头挪到自己肩上。

    这样一来,两人占地更,外衣也能最大限度地将他们遮起来。

    久时构缩在衣服下,雨水唰唰往下泼,陛下这衣服虽防水,却并不保暖,如此大雨,久时构手被冷水淋得发冻,无奈连姿势都没法换。

    幸好陛下醉了之后还算老实,不哭不闹也不叫,靠在久时构肩上只有极轻的呼吸声。

    只不过久时构现在耳朵里只有风声雨声,完全没心情理会旁边人的呼吸声。

    不然他就会发现陛下此刻的嘴正贴在他的脖子上。

    “下次再不请你喝酒了。”久时构一个人自自话起来,“像你这样喝酒能尝出什么味?不讲究。明天起来连味道都该忘了,浪费一瓶陈酿。”

    雨下得昏天黑地。

    “不要走……”伍庭嘴唇动了动,模模糊糊地。

    久时构:“我不走。”

    雨好大,想走也走不了。

    “你看……桃花……”

    久时构大概也是魔怔了,他居然真的往两侧看过去。

    “哪儿有桃花?”

    “丘黎的桃花……开了……”

    丘黎?

    哦你你老家的桃花呀……

    伍庭话的时候,唇还贴在久时构颈间,嘴巴微微启合时,久时构感到脖子传来被羽毛搔动的感觉。

    他按着陛下的肩膀将他往旁边挪开一点,可是他一动,陛下的身体就像一滩水往下坠,久时构连忙捞住,伍庭的头被久时构的臂弯接着,睡得很沉,醉得很深。

    雨下个没完没了,久时构半边身子都麻了。

    可陛下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只间断地嘟哝着梦话。

    酒量这么差吗?

    以前真的喝过酒吗?骗人的吧?

    久时构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会喝酒撑什么面子,早知道不劝他酒了,果然劝酒这行为自古至今都不该存在。

    伍庭又开始呓语:“我来救你离开,不要嫁给他……”

    久时构隐约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敷衍道:“好好,我等你来救。”

    伍庭大概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呢喃的语气中带了点埋怨:“不要嫁给他……唔……”

    久时构只好捧场道:“不嫁不嫁,谁都不嫁,等陛下来娶好不好?”

    伍庭:“朕不娶你……”

    久时构:“不娶算了。”

    断断续续听了大半宿陛下的梦话,雨势也渐渐缓了下来,久时构刚算眯一会,忽然又听到伍庭在他耳边梦话般:“母亲……”

    久时构内心:当不起当不起。

    “儿子我……”

    “什么?”久时构顺嘴追问了一句。

    “儿子我……好想回到故乡去啊……”

    要到离岛,久时构一下子就不困了,他立马清醒道:“回回回!”

    “天亮就回吗……”

    “雨停就回。”

    大雨转作雨,雨却淅淅沥沥下个没完,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件薄薄的衣裳下,夜越发深了,深得马上天就要亮了,久时构终于在窥见一缕光之际进入了梦乡,一国之君就枕在他的肩上。

    *

    久时构是被火烫醒的。

    他一睁眼,只见火星从哔剥作响的柴堆里溅出来,恰好落在他脚上。

    他一个激灵弹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掉到地上。

    这是陛下那件比雪还白的外衣,昨夜替他们挡了一夜的雨。

    久时构身上的衬衫曾经和它一样白,可惜经过几天的折腾已经洗不出原来的颜色,然而陛下的外衣却仍旧那么白,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沾染过灰。

    久时构将衣服叠在怀里,手指不自觉在上面摸了摸,心道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这什么材质,扛扛砍还扛风扛雨,回去不定可以申请个专利,批量制造、扩大再生产什么的……

    “你在干什么?”伍庭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木棍。

    久时构抬起头,发现陛下身上除了没穿这件外衣,领口腰间昨晚被久时构弄乱的地方都已整理好了,神色也看不出异常,但久时构还是心虚,立即收回摩挲衣服的手,将衣服递了过去。

    伍庭不动声色接过衣服。

    只听久时构道:“谢谢陛下。”

    “谢我?”

    久时构笑道:“不是陛下帮我盖衣服嘛?”

    伍庭移开目光,没回答什么。

    火堆上已经架好几条鱼,皮烤得金灿灿的,久时构只觉得肚子饿得叫,食欲大开,他刚要取鱼,余光却瞧见陛下手里始终捏着支棍,树皮开裂,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折断。

    “这是什么?”久时构问。

    伍庭顿了须臾,只冷冷道:“你不记得?”

    久时构感觉陛下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想了想,不明所以,他为什么应该记得一根木棍?

    他蹲下身去火堆上取鱼,心里越想越奇怪,一支木棍而已,陛下怎么听起来好像生气了?

    他一回头,只见陛下视线正盯着他,心里瞬间一怔。

    伍庭见他想不起来,正待开口,然而这时久时构忽然像被神灵摸了头,一个激灵坐直身,“我知道了,这是桃花枝,是我送给你的桃花枝。”

    伍庭话被憋回嗓子里,目光却柔了几分。

    久时构一手举着条鱼,另一手没有直接去拿木棍,反而盖着陛下的手背将桃花枝拉到眼前,怪异道:“昨天晚上我扒你衣服的时候花还在,怎么现在没了?”

    伍庭的手被久时构握在手心,他似乎想抽出来。

    久时构却没察觉,兀自问道:“陛下,这桃花你带在身边几天了?”

    伍庭:“七日。”

    原来都七天了,久时构这些日子每天都埋头设计船舶图纸,丝毫不察一晃眼七天都过去了。

    “那可就太奇怪了,”久时构道,“七天花都没谢。”

    他忽然想到什么,“陛下,它现在怎么谢了?”

    伍庭淡淡道:“掉到了地上。”

    久时构:“掉到地上就谢了?”

    伍庭:“脱手之一刹便谢了。”

    久时构左手举着鱼手臂都酸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正覆在陛下手上,他下意识要撤开,旋即想到既然陛下都没责怪自己冒犯,两个大男人摸摸手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将鱼放到一边,不动声色地从陛下手里取过木枝,颠倒查看半晌,不过就是很普通的木枝,掉在地上都不会想着捡起来当柴烧的那种。

    “看来山腹的桃林真的很古怪,”久时构道,“要不是我赶时间离开,倒还真想去探究一下。”

    伍庭道:“有何不可?”

    久时构:“我赶时间。”

    伍庭:“外面可是有你记挂之人?”

    久时构脑海中立刻浮现老头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临终还在念叨私生子的模样,厌恶地摇了摇头:“没有。”

    伍庭又道:“可是外面有记挂你之人?”

    久时构发现陛下今天话似乎格外多,脾气也格外地好,他自然顺杆儿爬,回答道:“我单身青年一个,谁会记挂我?”

    伍庭刚要什么,只听久时构补充道:“不过我那些狐朋狗友要是有良心,不定还想着我,要是他们也不想我,大概就只有我公司的手下会惦记我这个月怎么不给他们发工资了。”

    伍庭低头在火堆里拨来拨去,“我听不懂。”

    久时构笑了笑道:“我用词太现代了是不是?没关系,意思就是外面没人记挂我。”

    伍庭垂眸不语。

    久时构重拾起鱼,心地剥皮,顺嘴问道:“陛下,你到底喝没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