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好人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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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时构记得兰牙曾经过,她在山里第一次捡到伍庭的时候,伍庭一身的伤,伤口还都是召伯剑造成的,伍庭当时并不会使召伯剑,而且对召伯剑似乎怀着一种憎恨的心情。

    所以久时构推测,那应该是伍庭第一次遇上甘棠。

    据他所知,伍庭第一次离开丘黎是上京奔丧,也就是,甘棠的位置就在从丘黎到都城的路上。

    既然甘棠连上岛和陛下见一面都做不到,明它是没办法离开自己扎根的地方。

    那么甘棠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和两千年前遇到伍庭的位置一样。

    久时构猜想,如果他能找到伍庭当年上京时走的路线,再沿路找下去,一定能把甘棠揪出来。

    不管甘棠已经生长了多少个世纪,它杀了人,一个树西就替它处决了三千人,久时构难以想象在其他时空的场地里,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丧生——那哪里是什么场地,根本就是一个行刑地!

    林风教授拿出一张很大的地图,铺在会客厅的茶几上,用彩笔在上面圈点:“丘黎和当时的京城中间隔的全部都是山,你看,从西到东依次是浮山、景山、密允山、芳山,这四座山基本上都被开发了,相关资料当地应该能找到不少,但大多数可能是后人为了增添神秘色彩编撰的,至于你的甘棠林……”

    “不是棠梨林。”久时构插话。

    林风教授微愣:“什么?”

    久时构:“不是棠梨林,是一棵棠梨树。”

    “……只有一棵?”

    林风教授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他是算从茫茫林海中找到一棵树吗?

    这就是有钱人没事干的时候的乐趣吗?

    “这棵树有什么特别意义吗?”林风教授问。

    “没什么特别意义。”久时构。

    这时,江凭举着一个手机在门上扣了两下,“久先生,王董亲自电话来了。”

    久时构正躬身研究茶几上的地图,闻言轻轻抬了下眼,示意他将电话递过来。

    一开口,语气完全变了个人:“王董,礼物还喜欢吗?”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偏老的男人,话一直带笑,但给人无法拒绝的压力:“怎么,我提前半个月一天一个电话,都请不来我们的久总裁?”

    “真是笑了。”

    久时构边接电话,边踱步走到落地窗前。

    他站在阳光里,身上淡青色衬衫熨烫平整,往下利落地束进裤腰,他抬起手臂接电话的时候,手臂肌肉绷着,肩背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尤其当他对着电话侃侃而谈时,完全就是成功人士的样板。

    江凭看着自家老板这么好的条件,居然还是单身,不禁想,老板也该出去认识认识女孩子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肯放弃,一直试图用各种理由将久时构从办公室请出去。

    久时构语气仍然很温和,但在场的另外两人明显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茶几的地图上,手指轻轻在玻璃上敲着。江凭了解他,一般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终于结束电话的时候,久时构直接将手机扔给了江凭,脸色完全暗下来:“下次再接到这种电话,就我死了。”

    江凭:“……所以,生日宴还去么?”

    久时构:“中午的宴会不去了,只去参加他晚上的家庭酒会。”

    一直到车子被堵在高架桥上,久时构手里还捧着一本《江川图志》——江川南部有一片丘陵,在古代,这里又叫作‘丘黎’,曾经是伍朝第十九代皇帝登基后的新都城。

    这时,车载广播里传出晚间新闻的提示音,接着,一个清亮的女声开始播报:“据新闻台报道,这已经是本市本月第一百九十二起人口失踪案,截止到今天为止,今年人口无故失踪数量已经是上一年同样时间的两倍,警方已派出大部分警力进行搜索……”

    久时构看着书,顿了一下。

    江凭见久时构看书,怕广播扰到他,正要关的时候,久时构突然:“继续放。”

    -“到目前为止,除了两宗离家出走案件当事人被警方寻回之外,其余一百九十起,仍然下落不明,希望广大听众可以踊跃提供线索,联系方式在……”

    这种新闻其实早就不新鲜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经常能听到新闻里谁谁谁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时候甚至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如果有人每天都看电视,他还会注意到,无论哪一个台,在它最下方的滚动条里,放的永远是寻人启事。

    好像世界上突然少了很多人。

    久时构以前很忙,从来不关心这种新闻,身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来没有区别。

    但现在他明白过来了。

    那些突然从世界上消失的人,并不是像媒体猜测的那样离家出走或是发生意外,很不幸地,他们是被一棵老树送去了其他时空,可能还活着,可能已经死了。

    就算还活着,也会有另一个树西即将处决他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甘棠。

    久时构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这是个凡事讲究科学的时代,不会有人相信一棵树具有杀人的能力,更没有人会相信他曾穿越到了另一个时代。

    虽然在那个时代他连岛都没出过,也没能窥见时代的全貌,但他有幸遇上了一个古人。

    其实他遇上的并不止一个古人,但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时不时蹦出的就只有那一个人的容貌。他能把伍庭身边每一个人的名字叫出来,可是真正印在他脑海里的却只有那一个名字。

    有时候久时构会忽然想到,伍庭其实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死掉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忽然会有种莫名的失落,就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时间永远向前,他们再也遇不到了。

    他每天翻开史书都能看到那个人的名字,伍庭,伍哀帝,伍萤之……但也只是名字而已。

    由于堵车,久时构到王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宾客陆续出来了。

    江凭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去看后座上的人:“久先生,您让我绕远去走玉化路,是不是就是知道那里堵车,故意上赶着去被堵呀?”

    久时构没话,淡淡一笑。

    他将书放回座位,“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个招呼。”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就去寒暄一下,几分钟不到就能离开。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一点变化,久时构没能很快脱身,反而被王董拖着来到客厅。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很酷很高冷的女孩,名字叫王也清,大概早就知道她爸的意图,所以在看到久时构的时候,她哼了一声,然后:“我上楼了。”

    王董有点尴尬,赔笑对久时构道:“她平时不这样,今天是累了。”

    久时构心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表面不在意地一笑:“没关系,也清姐很有个性。”

    王董见他并未表现出不满,更开心了。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还没向久时构引见过,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女儿叫也清?他不由得量眼前这个男人。

    久时构端起茶几上新泡好的云雾茶,轻轻抿了一口,并未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

    其实久时构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很的声音对王也清:‘也清姐,那个人来了。’

    而恰好久时构记名字的本领不错,先前他在岛上,和陛下没认识几天,就将他身边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他怎么又想到陛下了……?他好像有点魔怔了。

    真奇怪,久时构心里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想到那个人,总觉得不痛快。

    “这茶不错。”久时构,“味甘不涩,余韵悠长。”

    王董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几块茶砖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呢?”久时构客气道。

    王董摆摆手,端起自己的茶杯也嗅了嗅,“这茶呀,就剩下今年最后这一批了,以后想喝也喝不到了,这仅剩的几块茶砖还是我女儿去考察的时候带回来的,我倒是觉得和别的茶没什么两样,但时构你却能品出云雾茶特有的味来,看来你和也清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这人真是几句话不离自己女儿,想撮合久时构和他女儿的心思完全就是写在脸上。

    久时构却佯作没听出来,只是闲来一问道:“这茶以后为什么喝不到了?”

    王董回答:“因为那个茶园被当地政府给征收了。”

    “哦?为什么?”

    王董今晚喝了点酒,这会儿话有点上头,本来没什么的事,硬是被他一种夸张的语气了出来:“你听没听过伍朝旧都?”

    ‘伍朝’这两个字就像针突然扎进神经里,久时构抬眸一顿:“听过。”

    王董:“那你一定也知道云北江川以前曾经是伍朝的都城吧?”

    ‘江川’、‘伍朝’这几个词直接像一道惊雷劈入脑海,只见久时构放下茶杯,手指离开茶杯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在云雾茶冉冉的热气上多停留了几秒,正坐道:“我知道,然后呢?”

    王董察觉到久时构的反应,以为他被自己放的钩子给钓到了,于是神色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我听也清啊,那个茶园——就是你现在喝的这茶的种植地,地下发现了一个古墓,因为是在江川,刚好又是茶园,所以呀专家推测,这很可能是古代哪个皇帝的墓。这不,一上报到文物行政局,马上就下令征收,好多亩的茶园就要被挖掉进行考古发掘工作,估计以后也不会再种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