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亲二十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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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绵愣了愣, 纤长的眼睫毛静静垂下, 覆住比今晚月色还要美的眸子, 淡声问:“什么画展?”

    “是这样的。”龚江涛在电话那边耐心解释着, “因为阮姐的画作很多,也深得大众喜爱,所以有赞助商想要赞助您, 给您的画一块办个主题画展,让更多的人可以欣赏到您的画。”

    “当然,赞助商有个条件,就是您本人也得到场。”

    “......”阮绵乌睫轻轻扑簌了一下,声音轻轻的仿佛能溶入这寂寂的月色中,“我不去。”

    其实这几年来,龚江涛也跟她提过好几回,要开画展的事情。

    但阮绵一是没什么兴趣,二是不想去抛头露面。

    她始终觉得,画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她更希望大家看到的是她画出来的画, 而和她本身没什么关系。

    “阮姐,这次赞助商来头很大。如果能办画展,肯定是超级大型的画展。而且如果是阮姐您的首个画展, 我想不只是S市,而且全世界的画坛都会轰动。”

    “不用了......”阮绵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露面,甚至就连真名也没有在画作里透露过。

    “而且......”龚江涛似乎知道阮绵想要什么, 话锋一转,补充道,“赞助商这次是出于公益的目的,他愿意将画展所有的收入都捐给您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和星星福利院。”

    听到这个条件,阮绵的心微微动了动,手机的话筒之间,只能听到轻微的电流声和她轻浅有序的呼吸声。

    流浪动物救助站和星星福利院,都是她最看重的。

    一个是救助流浪动物,一个是救助无家可归的孤儿,都是她的心血,也是她这辈子为之奋斗的源泉所在。

    如果画展的所有收入都能捐给他们,那流浪动物救助站和星星福利院的所有基础设施都能更上一层楼。

    “......”阮绵攥紧了手机,唇色抿得淡淡的,最后,还是轻声回道,“我再考虑一下......”

    “好,那阮姐您慢慢考虑,我等您的答复。”龚江涛倒是不急,很有礼貌地挂了电话。

    阮绵心里却有些乱。

    她不愿意出名,只是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扰,所以才一直默默无闻,隐在了她的画作之后。

    但并不是有什么一定需要隐姓埋名的理由。

    但是现在不同,如果能有办画展的这一大笔钱......

    只是阮绵有一点不明白,就是这个赞助商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个人,可是又不敢确定。

    她总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

    ......

    阮绵心里正乱糟糟的一片,突然听到猫“喵呜”的一声,然后有什么翻在地的声音。

    阮绵一惊,声音仿佛是从画室传来的,赶紧跑过去一看。

    她的颜料盒竟然被猫翻了。

    猫如今正是调皮的时候,所以最喜欢上蹿下跳,最容易翻东西。

    但是现在......

    先不这个颜料盒是阮绵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主要是现在的猫,实在让阮绵十分糟心。

    只见猫雪白的毛发上现在是斑驳的不同颜色,左边一块紫色,右边一块黄色,正中心还有不同水彩掺和到一起的几丝彩虹,染在背上更多的,是一团一团的蓝色。

    “......”阮绵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能染上这么多颜色的。

    但看着俨然已经成了花猫,却又一脸无辜看着她,还抬起了一只脚以示自己知错了的猫,她又实在舍不得训斥它。

    只好蹲下来,无奈地用干净毛巾包住猫,算带它去宠物医院清理一下。

    猫似乎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情,望了望一地狼狈的各色水彩,又歪着脑袋端倪了一下阮绵的事情,然后突然“喵呜”一声,把头埋进阮绵的怀里,蹭了蹭。

    阮绵被这奶声和这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心化成了一滩水,真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自己选择捡回来的猫,当然得宠着。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你呀你,幸好是在我家养着。”阮绵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猫的粉鼻子,温柔地了一句。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徐引默。

    要是猫养在徐引默家,把家里弄得这样乱,他会不会板着一张天神般峻冷的脸,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然后长臂一挥,直接将猫扔出去。

    “......”阮绵心尖一颤,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去想这个画面。

    她总是轻易,就能把徐引默想得很凶很坏。

    阮绵知道,这样不好。

    “叮咚!”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阮绵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最怕门铃响。

    总怕来敲门的,是什么心怀叵测的坏人,每次靠近门口都心惊胆战的,一个人住就是这一点不好。

    不过阮绵想到不久前听到了徐引默回家时关大门的声音,所以即便她这边出了些什么事,也可以大声呼救喊他过来。

    想到这里,她又稍稍安了安心,搂紧了猫靠近门口,声音细细地贴着防盗门问道:“是谁?”

    “阮姐,是我。徐引默。”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传来徐引默沉冽且低缓的声线。

    “......”阮绵光听声音还不愿意信,又隔着猫眼确认了,却还是不肯把门开,“徐先生你......你有什么事?”

    幸好防盗门那边的徐引默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眉眼淡淡地对着猫眼的方向,认真回道,“履行我每周的权利,来看猫。”

    “哦......”阮绵抱着猫,腾出一只手来,指尖触到冰冷的门把手,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猫这么狼狈,他会不会觉得她养得不好,所以要把猫带走。

    阮绵虽然才养了半个月的猫,但早就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当然舍不得让他把猫带走。

    一下子心里有些急,眸子也雾蒙蒙起了些雾,急得紧了紧怀里的猫,却不敢开门。

    “怎么不开门?”门那一边,徐引默已经沉声问出了口。

    似是地狱无常前来索魂,丝毫不留情面。

    阮绵葱白似的指尖紧紧搭在门把手上,急急咳了两下,“我......我感冒了,你能不能明天再来看它?”

    感冒了?

    徐引默眼神一凛,原本古井无波的淡然眼风瞬间变得凛冽而湍急。

    “开门。”

    只有两个字。

    “我......我头很疼,想睡觉了......”阮绵声音细细弱弱的,隔着防盗门传出去,就更轻了。

    轻得几乎不可闻。

    “开门。”

    徐引默仍旧只了两个字,透过厚重的防盗门,依旧坚定而如许,带着一种阮绵不开门他就誓不罢休的笃定。

    “......”阮绵心里虚了不少,在气势上,她自然比不过徐引默。

    所以咬着唇在门把手边上纠结了片刻,她最终还是无奈地将门开了。

    防盗门刚开了条缝,就被徐引默大手快速拉开,灼灼的视线仿佛带着温度似的落在她脸上,“阮姐,你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阮绵垂下眼帘,脸颊有些发烫。

    似乎了一个谎,就要不停地更多的谎来圆。

    早知道便实话实了,大不了求一求他......

    “阮姐生病了,还是去医院看一看比较好。如果太晚了阮姐担心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徐引默的眸光始终紧紧盯着阮绵的脸,没离开过一秒。

    甚至就连猫在阮绵怀里“喵呜喵呜”了几声,他也毫不理会。

    猫花着身子,蓝澄澄的大眼睛里映着徐引默绷紧的下颌,完美得不可挑剔的弧度。

    它伸出爪子想要扒拉徐引默的袖口,想要让他看看它。

    如果看一眼,他可能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现在徐引默哪里有空去关心一只猫的叫声,他只关心,阮绵有没有生病。

    恨不得一个普通的感冒也给阮绵塞到ICU里面去的那种揪心。

    “......”阮绵明明低着头,却觉得脸颊越发烫。

    徐引默的视线似乎是有形的,在灼烧起一条又一条滚烫的线。

    阮绵抱着猫的手紧了紧,声音呐呐如蚊子一般,耳尖烧得通红,“徐先生,我......我没事了......”

    “没事了......?”徐引默眉梢微微挑了挑,眼风扫过阮绵的耳尖。

    白皙得近似透明的耳廓如今像被煮熟的虾子似的,通红一片。

    他心中了然,又止不住地有些钝痛。

    原来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不想见他,随口找的理由罢了。

    所以现在面临着被戳穿的窘境,才会这样害臊。

    徐引默嘴唇漫起一丝自嘲的笑,转瞬即逝,也不再去戳穿阮绵刚刚明显的谎言,给彼此留一点最后的体面。

    他放下紧握着门把手的手,也放下一直揪着的那片心,“既然阮姐不舒服,那就早些休息吧。”

    门口的灯映着他眸底的一片清色,如同波澜壮阔的大海,好看又迷人。

    只是这片平静的海面,又仿佛有什么在压抑隐忍着,只是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

    阮绵抬眸的时候,正好望进他一双眸子里,心里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望着他转身的样子,侧面的剪影似造物主用最精致的剪刀一下一下细心裁出来的,却比他平日里的矜贵淡然多了些不出来的寂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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