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起 “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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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诀是真的困了,声音都透着懒,“不来,你是还没输够啊。”

    赵渊好像在这句之后又话了。

    陈诀眼睛看着那抹背影,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也没记住。

    ……

    第二天陈诀在酒店醒来的时候赵渊就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这个表情。

    要不是屋里环境看着眼熟,陈诀都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并且已经到了“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的地步了。

    “看什么。”陈诀坐起来拿起边上的手机,“我起迟了吗。”

    “我昨天……”赵渊挠了一下后颈,有些不好意思。

    他昨天虽然喝的有点上头,但还没到完全断片的程度。

    昨天他喝了酒的那些话,他现在醒了全都记得。

    陈诀翻了两下手机,不知道是因为刚醒还是别的原因,没问,也没催,就默着声等他完后半句。

    赵渊终于一咬牙,把话全了,“你就当我昨天的都是屁话。”

    陈诀抬了下头,对赵渊的话还没接上号。

    “我我看上你那老乡了之类的,你就全当我没过。”赵渊顿了顿,又,“我这人不算什么好人,喜欢漂亮姑娘没错,但有一点,我朋友的熟人,我不碰,因为我要是喜新厌旧辜负了哪个女生,最后弄得大家朋友不是朋友,什么不是什么的,不好收场。”

    赵渊看他没吭声,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明白了没有,“我也不清,你懂吗,就是……你那老乡,我不会去招惹,也没那个花花心思,昨天那话纯粹就是喝大了胡言乱语。”

    陈诀点了下头,“但我是认真的。”

    赵渊问,“什么?”

    他嗓子有点哑,重复了一遍,“我追人,我是认真的。”

    “加油,我看好你。”赵渊看他这表情也没个底,又问了句,“你没生我气吧。”

    陈诀靠坐着曲起条腿,胳膊搭在上面笑了声,“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就是追,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生什么气。”

    赵渊连着点头,又回去旁边床上躺下了,“那行那行,那我接着睡觉了。”

    陈诀有些无语,“你七点不到坐在我床边就为了这个?”

    赵渊应得理直气壮,“对。”

    ……

    她们吃喝玩乐分队赶着假期最后一天回了学校。

    姜如棠去学校超市填补了一些宿舍常用的东西,刚结完账出去,就遇上了段一凡。

    几乎是同时,段一凡也看见了她。

    “哎,哎。”段一凡连哎了两句都没想起她叫什么,跑着上前道,“诀哥他邻居,等等,先别走。”

    她掂着两大包东西往旁边让了让,“怎么了?”

    段一凡问,“你知道诀哥他宿舍在哪吗,我进来了结果走迷路了,这学校也太大了。”

    姜如棠点了点头,“大概知道在哪一块。”

    “那麻烦带我去,我知道在几栋,但我就是找不着。”段一凡完看她还掂着东西,又接着道,“要不我帮你拿吧,不然也不好意思让你拿着这些带我到处走。”

    姜如棠指了指旁边那栋楼,“我宿舍就住这儿,我可以先放了,再带你去找。”

    段一凡,“好,谢谢。”

    她住第四层,一上一下也没用多久,十分钟后便跟段一凡往新宿舍区域走。

    今年招进来体育学院的学生都住在新宿舍,十几层带电梯的那种楼,比老宿舍区盖的漂亮多了。

    刚走进新宿舍区,段一凡翻着手机,仔细对照着楼上的标号找,抬眼就看见前头站着一个人。

    陈诀站在一栋楼前,看着也像是刚出来。

    段一凡把手机揣回兜里,“诀哥,我进来走迷路了,正好看见你邻居,她带我来的。”

    陈诀目光扫向她,话是对他们两个的,“走吧,一起吃饭。”

    姜如棠正好也没什么事,点了点头,“好。”

    有段一凡在,他俩就算不话气氛也绝不可能尴尬。

    段一凡看见路边社团招新的牌子忽然问,“诀哥,我在路上听你们学校最近有艺术节,你参加吗?”

    “艺术节我去干什么,上去表演一段儿枪吗。”陈诀跟着扫了一眼红帐篷下面的各种招新,但也仅仅是一眼就掠过了。

    他对这些活动都不感兴趣。

    段一凡心血来潮地问,“你以前不是琵琶弹的挺好吗?”

    他沉默了一下后,“好几年没碰过,手生了。”

    当初在那院儿里除了摇骰子,还跟人学了这么一样正经乐器。

    只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再弹了。

    姜如棠在旁边没忍住问了声,“你还会弹琵琶?”

    陈诀穿着件宽松的卫衣,整个人多了几分落拓不羁,他反问,“看着不像?”

    姜如棠笑了笑,“还真不像。”

    纵使她有天大的脑洞,也想象不出陈诀这个人坐着弹琵琶会是什么样子。

    最主要听段一凡那意思,陈诀还不仅仅是只会随手扒拉两下,弹琵琶的水平甚至称得上是“挺好的”。

    如果他会弹吉他或者架子鼓姜如棠都不会特别惊讶。

    唯独琵琶,就感觉跟他这个人风格很不相符。

    吃饭的地点选了一家水煮鱼,是段一凡推荐来的。

    等点完菜等着上桌的空档,段一凡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叹了口气,“诀哥,我想在附近找个兼职,这里物价贵,我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向我的养父母要钱。”

    “兼职这附近应该挺多的。”有句话陈诀想了想,最终还是了,“如果偶尔急用钱,你可以找我,我有。”

    他现在的学费生活费杂七杂八,全都是他爸陈建华留下的。

    陈彩萍给他办了张卡,那笔钱,全存在里头。

    家里没有金山银山给他继承,这些钱,也只能保证他大学四年学费和正常吃穿。

    陈诀原本不想这最后一句,是怕不心戳到他的自尊心。

    但段一凡听了之后也没多大反应,“不用了诀哥,我自己干个兼职,如果有急用我会跟你的。我养父母其实也给我钱,但我就是……挺惭愧的。”

    陈诀应了声,点了点头。

    陈诀就像是七情六欲里缺了根筋,长这么大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惭愧”。

    有时候看着别人为了某件事哭得撕心裂肺,他站在旁边也完全感受不到别人身上的情绪。

    始终是冷漠又麻木的。

    除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半晌,他目光落向坐在对面的姜如棠,“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们在什么。”

    姜如棠捧着杯子,“啊?”了一声。

    她确实没太听懂。

    从一开始段一凡和乔斌张嘴就是“养父母”的时候,她就没太听懂。

    “我是孤儿,段一凡也是,暑假你在聊城烧烤摊看见那一群人全都是孤儿,我们从在一个乡镇孤儿院长大的。”

    陈诀得云淡风轻,“后来那孤儿院出事的新闻上了电视,里面大部分人就都被领养了,还有少数几个像我一样,有当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长看见新闻千里迢迢来认孩子,经过一些核查证实之后被接回家,然后一群人就此分开,分散在聊城四处各自长大。”

    他只了两段话,是不掺杂任何感情的,仿佛单纯讲述事实那么简单。

    他的前十多年,被他用一句“各自长大”来概括。

    他讲述的东西,也是她这十多年闻所未闻的。

    陈诀看她愣住的样子又补了句,“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那里面有吃有喝,还有学上。”

    毕竟都沦落到当孤儿的地步了,也不好挑三拣四不是?

    他们点的菜刚好上桌,热气腾腾看着很有食欲。

    陈诀和段一凡倒也丝毫没被影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不是他们天生心大看得开。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看不开也得看,总纠结着从前跟自己过不去,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抑郁。

    段一凡一边吃一边,扯东扯西话多到没完。

    吃完饭外面天已经黑了,往回走的时候还绕进去一家店买了奶茶。

    段一凡顺口问了声招不招人,结果人生第一份兼职就这样轻易地找到了。

    陈诀和段一凡去他的学校转转,姜如棠群里通知查寝,就先跟他们告别,叫上在这附近的唐年匆匆往回赶。

    段一凡的学校范围也不,毕竟都是拿高额学费真金白银盖出来的。

    陈诀没想专门赶着查寝,但逛完回去的时候还是正巧赶上了。

    在他进宿舍之前,里面就只有赵渊一个人。

    他踩着最后关头走进屋,比起剩下两个没来的算是表现良好了。

    来查寝的老师问,“剩下两个都回学校来了吗,国庆假期结束,还在家或者什么原因没赶回来的,得一声。”

    赵渊在宿舍群里问候了一句,拿起来,“都回来了,那两个在外面吃饭,吃完就回来了。”

    老师点了点头,“那行,晚上在班群再报一遍,得确定人都安全返校了。”

    赵渊连连答应着,等人走了之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干什么去了,追人?”

    陈诀给手机插电,没应。

    赵渊又追着问,“你追过别人吗?”

    “没追过。”他转过身道,“那就试试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