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发火 “她你也敢动”

A+A-

    “长这玩意儿有什么用。”陈诀往碟子里倒了些醋递给她, “喜欢蘸醋吗。”

    姜如棠扫过桌上那些玻璃罐,又往醋碟里放了一勺辣椒酱,“混点这个。”

    她吃了口饺子才想起来问, “我刚才了一半, 比赛结果怎么样?”

    他嗓音淡淡, “团体赛, 咱们学校赢了。”

    姜如棠正好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看见赵渊发的团队领奖照片和晚上的庆功宴,定位还在北川。

    照片里满满一桌子好吃的, 和她眼前这俩塑料碗里的饺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是你一个人提前回来了吗。”

    陈诀头都没抬,随口“嗯”了一声。

    周围嘈杂一片,还能听见前面窗口时不时传来的“支付宝到账xx元”, 他撇下了北川热热闹闹的场子提前回来。

    就为了赶着冬至的晚上跟她吃碗饺子。

    姜如棠忽然觉得有点感动,低下头时鼻子一酸。

    她忽然很想陈诀,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姜如棠想象过如果她有一天谈恋爱了,在正式交往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幻想里似乎并不包括这个饺子馆,这也太不浪漫了。

    她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 陈诀开口把这氛围里最后一点浪漫也给破了, “要是太难吃的话, 就算吃了。”

    陈诀其实盯了她有一会儿了, 他不挑食,好养活,给口吃的就能活。

    在他三两下吃完后,发现姜如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碗饺子都没怎么动。

    那模样看着就像是不合胃口不想吃, 但是埋着头在硬吃。

    “……”

    姜如棠缓缓抬头看他眼,桌上两个碗的情况一空一满。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传中的钢铁直男,真的就这么直吗。

    刚才想的那句话,还是下次挑个合适的机会再吧。

    老板娘路过听见了陈诀那句“太难吃就算吃了”,眼神略带疑惑地看过来。

    姜如棠连忙摇头,“没有,还行,挺好吃的。”

    不是她胡编,是这饺子真的还不错,也为了证实她的这句话,接下来的过程都开了二倍速。

    她专心吃饺子,陈诀坐在对面接了个电话。

    因为挨得近,电话里人话她都听得清楚,那边吵吵嚷嚷,传出来的是赵渊的声音,“你真回学校了?”

    陈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赵渊,“老李还在这儿夸你呢,今天比分持平,也就是最后你把咱们队分数带起来了才险胜得了第一。”

    赵渊话没完,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中年男人的咆哮,“谁夸他了!没一声就跑了,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赵渊连忙道,“不了不了,再老李要吃人了。”

    电话结束,姜如棠也正好吃完。

    这个冬至总体还是挺圆满的,如果非要哪里有遗憾的话,那就是她有句话还没。

    ……

    大学生的期末很忙,忙着临时抱佛脚背书,但是考试周忙忙碌碌的过去就是寒假,一考完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行李箱的轮子拖在地面上哗哗响,姜如棠买票前给老妈了个电话,赵女士今年过年早,让她直接回聊城大伯家,等过个七八天的他们就都回去了。

    姜如棠买票的时候停了一下,退出去给他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可能正好拿着手机,回复也很快。

    C:【下午,或者明天。】

    姜如棠跟着输入一句,【咱们可以一起。】

    大学离家近的好处就体现在这儿了,从江州回聊城开车也就两个多时,动车的话就更快了。

    这点儿路程坐飞机的话没必要,起飞和落地再来回转车都够费劲的。

    姜如棠和他买了同一趟动车票,半下午出发不到天黑就能到家。

    陈诀前一天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上了车没十句话靠着椅背就睡着了。

    快到站的时候姜如棠看他睡得人事不省,伸手轻拽了下他衣角,“醒醒,快到了。”

    陈诀睁开眼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心睡着了。

    他一般去哪都是一个人,怕坐过了站,所以在车上也都是不睡觉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姜如棠瞧着他一脸困倦,“你昨天晚上很晚才睡吗。”

    陈诀清了清嗓子,侧过头来,“赵渊和大白那帮人昨天喝酒去了,回来手牵着手唱了一晚上好汉歌。”

    他现在闭着眼满脑子都是那个“大河向东流”的旋律。

    像念咒似的。

    动车很快到站,姜如棠和他掂着行李箱下车。

    出站再叫个车直接给送到区门口,这回家的路程就算是走完了。

    他们这区也挺神奇的,是区但是中间四通八达,愣是连个大门都没有。

    聊城的温度也和江州差不多,街面上最容易见到的穿搭就是羽绒服。

    在穿过某个巷口的时候姜如棠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只穿了件老汉衫,露着胳膊。

    下面一条长裤,看上去也是薄薄一层。

    她看着那人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想起那人是“皮夹克”,陈诀他“三叔”。

    夏天三十几度穿皮夹克,现在零下好几度他却露着胳膊。

    姜如棠停了一下,陈诀也跟着停了脚步。

    那人眼睛一亮,加快了步子往这儿走,“哎,陈侄子。”

    姜如棠本来没怕他,但是他忽然加速,她就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隔着衣服,陈诀握住了她手腕,“别理他。”

    他转身准备换条路走,姜如棠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随着身后脚步声跟近,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紧接着,握着她手腕的力量一松,陈诀转身就是一拳砸在了那人脸上,声音里都透着火,“她你也敢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疯了!”

    姜如棠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人没站稳往后一倒,没再起来。

    陈诀一眼扫过,眉峰微拧,“咱们走。”

    寒风凛冽,吹得路边卷着树枝的塑料袋沙沙作响。

    姜如棠想句话,但是感觉到他的低气压也没敢。

    风吹着往他领口里钻,刚才车上那点儿睡意也全然不见了。

    这人以前追着他认亲戚也就罢了,就算真是他什么狗屁的三叔,也是跟老陈家有牵连。

    和她姜如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才他余光看见那只伸过来的手时,那一瞬间他忽然害怕姜如棠也会被他阴魂不散地缠上。

    这人真疯还是装疯,有病没病他都不知道。

    他无所谓知道不知道,陈彩萍的生活已经被这个人搞得鸡飞狗跳,他不想让姜如棠的生活也被这个人搅乱。

    从巷口转弯时他不经意看向刚才那个地方,那疯子还躺着没动。

    跟他装什么死呢。

    陈诀没搭理,抬脚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折返回去。

    姜如棠跟着他走,她看见陈诀重新走回那人跟前,蹲下身在他脸上拍了拍。

    陈诀盯着他看了眼,眉心皱得更紧。

    这人脸上都是烫的。

    零下的温度穿一件露着胳膊的老汉衫,不发烧才奇怪了。

    不知道这疯子穿件这个在外面转悠多久了能烧成这样,偏偏刚才最后那一下还是他动的手。

    陈诀站起身拿手机拨了120。

    “六矿西区,东区。”他左右看了两眼,接着道,“刘醉仙鸭的招牌前面,有个人躺着,可能快死了。”

    这话的一点也不委婉,姜如棠从没看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就这么躺在地上,她瞧着都心惊。

    她看着陈诀完电话,以及一脸不耐烦地把外套脱下来盖……

    不,准确是扔在了那人身上。

    陈诀这件外套很大也很厚实,脱掉之后身上就只剩下薄薄一件长袖t恤。

    就像是顷刻间两个人的穿着互换了一样。

    他没在这儿站着等人来,而是转过身道,“回家。”

    ……

    陈诀进门的时候陈彩萍正在厨房做饭,看见他进门忙关了火从厨房走出来,盯着他身上这件单衣愣了几秒,“外面这么冷,你就穿这个回来的?”

    陈诀没应,直接往房间走,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件外套穿上,准备关上柜门的时候看见地上放着几个纸袋,看着还似曾相识。

    是当时在江州的商场,赵国庆给他买的衣服。

    他关上柜门掂上那几个袋子又匆匆往外,出门前对上陈彩萍的眼,还是了句,“不用等我吃饭。”

    “……”

    姜如棠把行李箱在大伯家一放,出门就遇上了他,像是某种心有灵犀。

    她看着陈诀掂着好几个纸袋也没问,眼神交汇一瞬便跟着他往下走了。

    二人重新到刚才那个地方,救护车已经来了,陈诀丢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也已经被他穿好。

    皮夹克迷迷糊糊地醒着,看见他也还是叫,“侄儿。”

    陈诀本来算把这些碍眼的衣服给他放下就走,但这句侄儿一叫出来,车上车下的人齐刷刷往这儿看,今天这救护车他是非上不可了。

    这也是姜如棠第一次跟着坐上救护车,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医院,护士给那人测了一些基础体征就输上了药。

    陈诀把手里那几袋子衣服往地上一放,“算你赶上了,我看着这些碍眼,全是新的,吊牌都没剪。”

    皮夹克躺在病床上,看着他,“陈侄儿。”

    陈诀对他攀亲戚这件事已经懒得争辩了,语气淡淡不起波澜,“你以为我很有钱吗,你叫我一声侄子,人工作人员就叫我给你交医药费。”

    皮夹克闻言微怔,没插针的那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皱皱巴巴的几张钱,举起手给他,“拿着吧,这个费用不能让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