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神曜不是人，所以他能非常理性且冷静的看待每一件事情。

    对于女鬼的心愿，他过于平静的态度让沈唐和马仁义不能理解。

    “师母，你师父为什么这么冷血？”马仁义一张脸皱成一团。

    “因为他不是人。”沈唐。

    神曜：“……”

    马仁义立刻撇清：“师父，我没，是师母的。”

    沈唐这才意识到，马仁义喊他师母，顿时眉头一皱，十分嫌弃加生气：“谁是你师母？乱喊什么？我是他老师，你应该喊我师祖！”

    马仁义很容易妥协：“是，师祖。”完声嘟哝：“师母师祖的，反正都是你。”

    沈唐没功夫跟他制气，眼下要解决女鬼的心愿。

    可是，是要瞒着女鬼还是跟她实话呢？这有点犯难。

    他询问的眼神看向神曜，然后开口问道：“你就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神曜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感情的面庞：“人鬼殊途，既然死了，早死早托生。”

    他的话不变。

    沈唐觉得这个老狐狸真的是半点不近人情，更不近鬼情。

    女鬼一直在黑暗中等着马仁义给她带来好消息，马仁义不忍心骗她，可又不得不骗，但女鬼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他出事了？”她担心的问。

    马仁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好着呢，这点你放心，绝对活的好好的。”

    听了，女鬼大松口气：“活的好好的就好。”顿了顿，她继续问：“那他是为什么离开这里了？”

    马仁义抿唇沉默。

    女鬼看看他，似乎有点猜出来了，她试探的问：“他回老家结婚了？”

    马仁义神色一滞，想矢口否认，却不出口。

    见他沉默，女鬼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带了笑意，她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

    “真好，”她笑着，然后问：“那他过得幸福吗？他的妻子对他好吗？他有没有孩子？结婚多久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向马仁义，马仁义呆了呆，：“你放心，他很好，他很幸福。”

    一个活着的人，只要活着，就有幸福的机会，所以，他怎么都会比眼前担心他不幸福的女鬼要幸福。

    “那就好。”女鬼再次放心的松口气，垂下眼喃喃着：“他老婆肯定很漂亮。”

    马仁义没话，其实那个男的长什么样，老家在哪，什么时候结的婚，老婆长什么样，有没有孩子，幸福幸福，他统统都不知道。

    神曜跟他已经没有任何要去找那个男的意义。

    而马仁义来见女鬼，是因为沈唐跟他，无论如何，让女鬼离开这个人世间的时候是笑着的。这也是他希望的，所以他第一次没有丝毫惧怕的面对一个鬼。

    女鬼突然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大概是高兴的。

    马仁义眉头皱的更深，他掏出纸巾递过去，女鬼接过边擦泪边谢谢。

    马仁义不假思索的：“等你到了那边，我会经常给你烧纸巾的。”

    这话把女鬼逗笑了，她看向他：“你就这么希望我天天哭？”

    马仁义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希望你不要哭，就……那我烧别的给你，给你烧衣服鞋子包包，烧化妆品。”

    女鬼依然笑着，然后谢谢。

    “真的，我到做到。”马仁义保证似的。

    女鬼脸上的笑容有点苦涩，像是开玩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马仁义看着她，一时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沉默了几秒，心翼翼地试探问：“那……你还想见他吗？”不等她回答就抢话道：“你要是想见，我师父师祖了，一定会把他带来见你。”

    女鬼落寞的摇摇头，勉强挤出一点笑谢谢。

    马仁义心里更难受了，要哭似的：“你别谢谢了，我什么都没帮到你，你再谢，我都要哭了。”

    女鬼笑，岔了话题：“你师祖是谁？你师父都是神仙了，那你师祖肯定是更厉害的神仙吧。”

    “不是，我师母就是我师祖， 我师祖就是我师母，因为师母了不要叫他师母要叫他师祖，总之师母师祖都是一个人。”

    女鬼：“……”

    马仁义的话险些把女鬼绕糊涂，她好笑的看着他，不知为何笑容放大了些，接着笑出声来。

    马仁义给她笑的一头雾水，他那话没什么好笑的啊，懵懵的看着她，问：“笑什么？”

    女鬼：“你真好有意思。”

    马仁义挠挠头：“我承认，我确实很有幽默。”

    女鬼接着笑，忽然想到什么，问：“你叫什么名字？”

    马仁义：“马仁义，马到成功的马，当仁不让的仁，见义勇为的义，怎样，名字好不好？”

    女鬼点头，然后：“也是麻木不仁的仁，忘恩负义的义。”

    马仁义：“……”

    见他表情抽搐，女鬼再次开怀大笑。

    看她笑的这么开心，马仁义也笑了，：“对，的没错，所以，名字看人怎么理解，事情也要看你这个人怎么理解，你要是往好了的想，那就是好的，你要是往坏了的想，那就是坏的。”

    女鬼赞同的“嗯”了声，收起笑容，看着他，真诚地：“谢谢你。”

    马仁义潇洒的一摆手：“又谢，都是朋友了，就别这么客气了，再谢我可要生气了。”

    女鬼眼睛里闪着不清的情绪，没话，她很意外一个人居然会把鬼当朋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

    马仁义似乎看出她眼睛里的情绪，放低声音：“跟你，我住的那里，有神仙、有仙兽还有妖怪呢，真的，不骗你，我们全是朋友，我这个人从来不歧视任何物种。”完又补充一句：“当然，不歧视是不歧视，但对于那些作恶的物种，我还是很深恶痛绝的。”

    女鬼听了，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很吃惊，马仁义面对她的时候能这么的神情自若夸夸其谈，明这个人肯定经历过或者遇见过跟她一样的物种。

    他对她的这份善意，女鬼似乎除了谢谢，不知该什么了。

    “谢谢。”于是她又。

    女鬼又想，没什么遗憾的了，不过临走前她提醒道：“有个男人，他好像对你的师祖有不好的意图。”

    马仁义神色一愣，忙问：“什么样的男人？”

    女鬼回想了下：“长的很帅，穿着也有品味，身边有只猫还是狗，他不是人，总之，具体我也不清楚。”

    马仁义觉得这个男人不就是他家师父。想了想，他家师父确实对沈唐有不好的意图。于是也就没多想。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我师祖心的。”马仁义笑着。

    女鬼也笑：“应该谢的是我。”她看着他，心这回我真的该走了。

    马仁义给她一口一个谢谢弄得再次无语，他站起身又开始给女鬼讲人生哲理交友大全，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还不知道女鬼的名字，于是转身问道：“你叫什么……”

    下头的话顿住，因为身后没了那女鬼。

    马仁义愣了愣，环顾四周，叫了声，空荡荡废弃的屋里没有任何声音。

    再又站在原地等了会，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她走了。

    是真的毫无牵挂毫无执念的走了。

    马仁义替她高兴，但又有点莫名的心酸，他咂摸咂摸嘴，啧一声，带点嗔怪：“走之前，也不一声。”

    一阵风忽起，吹落一片纸巾，那纸巾掉落在马仁义脚边，他弯腰捡起来。

    上头有四个字：【谢谢】【再见】

    马仁义红了眼眶，喃喃道：“又谢谢，这傻姑娘。”

    神曜把马仁义带回了家，马仁义把自己关进了屋里，他心里不好受，他应该是要高兴的。

    可是，他也应该要难受的，因为这个世界对有些人的恶意太大了。

    尤其是那些身材长相工作学习都很普通的女孩。

    马仁义的情绪恢复是在晚饭的时候，他重整旗鼓扬言要开一家“鬼怪困难援助事务所。”

    沈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他觉得或许最应该帮助是那些活着的处在困难中的人，因为只有帮助了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才不会有需要帮助的鬼怪。

    不过这话他没有，因为他不喜欢击别人的积极性。

    神曜还是那副冰块脸，没什么感情的不做回应。

    沈唐看他：“给点反应行不行？”

    神曜：“嗯，不错。”

    得到师父的肯定，马仁义很高兴，喋喋不休的开始讲他的事业宏图，某个时刻，沈唐问：“免费的？”

    马仁义喋喋不休的话一顿，不好意思道：“那肯定要收点费的。”

    沈唐笑：“我就怕那些鬼怪拿的钱，你不敢收。”

    这话提醒了马仁义，他皱了眉头，是啊，他顿感自己的事业还没开始这就结束了，怪泄气的。

    沈唐忙安慰：“其实有些东西是要排在金钱的前面，就像你帮助了那个女鬼，让她受到安慰才能安然离开，这是多宝贵的。”

    提到那个女鬼，马仁义突然想起来她临走前的话，提醒道：“对了，她临走前什么有个长得帅衣品好不是人的男人对老师你……”

    “嘣！”

    一声巨响，结束了马仁义后头的话。

    沈唐和马仁义被吓了一跳，惶惶然地看向传来巨响的卧室。

    神曜面无表情，在他们俩还未作出下一步反应的时候，快闪到了卧室。

    接着沈唐和马仁义也起身冲进了卧室。

    当看到碳球咬着行甲和凤舞的时候，沈唐惊慌失色：“碳球！你干什么！”他冲上去，却被碳球挠伤了手，疼的立时倒抽口气。

    神曜眼神冰冷，碳球炸毛，眼神可怖，冲出窗户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