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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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凉风习习,孤星伴月。

    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开贺梦情房间的窗户,然后从窗户爬了进去——此人正是谢嘉平。

    他看见床上躺着的人,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不禁喉头发紧, 心怦怦直跳。

    这天上月一般的人,就要被他摘到手中了。

    谢嘉平走到床边, “我的亲亲表弟,等我们结成道侣,我一定好好待你。”

    他爬上床去,看到贺梦情正在酣睡, 双目紧闭。借着月色,他看清了贺梦情的面容。这是一张难以用言语来描绘的面容,因为所有的辞藻与之相比, 都黯然失色。

    他心道,若是能一亲芳泽, 真是死了也甘愿。他低下头,就要吻住面前人的嘴唇。

    下一刻, 贺梦情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也仿佛能发出光亮来。他面色如常,哪里是被下药的情状。

    谢嘉平头皮发麻, 连忙滚下床去。

    贺梦情也下了床,拔出了剑。他面如寒霜,手中剑向谢嘉平刺去。

    “表弟饶命!”谢嘉平连滚带爬, 出了房间。

    贺梦情跟在谢嘉平的身后,手中剑不时刺向他。

    “救命啊,救命啊!”谢嘉平一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气喘如牛,只恨爹妈给他少生了两条腿,但他还是感觉身后那把剑如影随形。那把剑不时划过他的皮肤,产生微痛,让他肝胆俱裂,生怕下一刻剑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两人在谢府之中,你追我逃。有谢家子弟看见这个场景,想要对谢嘉平施以援手,却都被易西风阻止了。

    谢嘉平潜入贺梦情房中的时候,易西风正藏在床底。两人从房中出去的时候,他也跟了出去。现在他看着追追赶赶的贺梦情与谢嘉平,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若不是他这个外人不方便出手,他也十分想在谢嘉平身上戳几个窟窿。

    终于,谢孟君被惊动了。

    他听到贺梦情要杀他的儿子,披上衣服就赶到了,“贺梦情,休要伤我孩儿!”

    他看见谢嘉平衣衫破碎,身上满是血痕,心痛如绞。因为谢嘉平幼年丧母,他对这个孩子向来溺爱,谢嘉平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谢嘉平见到谢孟君,扑倒他怀里,痛哭流涕道:“父亲,谢修然要杀我!”

    “谢修然,这里是谢府,不是你放肆的地方!”谢孟君厉声道。

    贺梦情握着剑,冷冷地:“我倒要问问令郎,三更半夜为何潜入我房中,欲行不轨。”

    谢孟君听到贺梦情的话,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气势弱了三分。他身为人父,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品性。

    “我进入你房中,只是想关心你睡没睡而已,你却想要害我性命,你好歹毒的心肠!”谢嘉平颠倒黑白道。

    贺梦情冷笑一下,:“那你下午送来的那壶茶里面为何要下药?那壶茶还在我房间里,若是不信,可以去喝上一杯。”

    谢嘉平支支吾吾,不出话来。

    谢家子弟们围着几人,看着这场闹剧,脸上神色不一。谁也没想到谢嘉平居然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居然敢对贺梦情下药。

    “好了,别了!”谢孟君摆手道,“带他下去疗伤。”

    一名谢家子弟将谢嘉平带了下去。

    谢孟君叹了口气,:“我们换个地方话吧。”

    今日已经足够丢人,他实在不想更丢人了。

    ……

    几盏明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谢孟君、贺梦情各自坐下,良久无语。

    谢孟君看着灯下的贺梦情,心道真是好颜色,难怪他儿子会做出如此错事,若他年轻上一些,恐怕也会为此人痴狂。

    他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是嘉平错了,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既然是他做错了事,就应该是他向我道歉。”贺梦情淡淡地。

    “这是当然。”谢孟君顿了顿,“都儿女是债,我今日才有所体会。”

    贺梦情默然以对。

    谢孟君话锋一转,“不过,我这儿子虽然不成器,生得也还算一表人才,又与你是表兄弟,若是能亲上加亲,也算是一桩美事。”

    他知道贺梦情答应的可能性很,可为了儿子,还是豁出这张老脸,问出了口。

    贺梦情听到谢孟君的话,不怒反笑。

    谢孟君强笑道:“若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没有将他大卸八块,已是看在他是我表弟的份上了。”贺梦情冷声道。

    “多谢你手下留情,留他一条性命。”谢孟军知道以贺梦情的修为,想杀谢嘉平易如反掌,却只是让谢嘉平受了些皮肉之苦。

    “我今日能留他一条性命,但令郎若如此妄为下去,恐怕哪天就要丢了性命了。”贺梦情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字字在理。

    “我以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谢孟君沉声道。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两人谁都不话。

    谢孟君咳嗽一声,:“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贺梦情问:“什么事?”

    “你的继承仪式恐怕要推迟了。”谢孟君本就想推迟仪式,刚好碰上一件事,给了他推迟的借口。

    贺梦情虽然并不在意谢家家主之位,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谢孟君解释道:“我收到了一封昆仑的来信,有与魔教相关的事要与五大仙门、四大世家相商。我身为谢家家主,要前往昆仑,所以继承仪式只能推迟了。”

    贺梦情听到与魔教有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也与你一同前往昆仑。”

    他没想到他刚从昆仑来没多久,就要回去了。无论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他身上的许多事都是围绕昆仑而起,与昆仑可以得上有缘了。

    “好。”谢孟君答应了下来。

    ……

    贺梦情走后,谢孟君去看望谢嘉平。

    谢嘉平身上虽然涂了药,还是疼痛难忍,躺在床上哀哀叫唤。

    谢孟君看见这样的谢嘉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谢嘉平看见谢孟君,想要直起身子,但牵动身上伤口,不禁龇牙咧嘴,一张本来还称得上英俊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

    他恨声道:“父亲,谢修然如此伤我,你一定要将他重重责罚。”

    谢孟君深吸了口气,抬起手,狠狠了谢嘉平一个耳光。

    谢嘉平的脸高高肿起,他一时不知是脸上更痛,还是身上更痛,“父亲,你为什么我?”

    他以前犯过许多错,但谢孟君都不曾他,这还是谢孟君第一次他。而且他受了这般重的伤,谢孟君不去惩处伤他之人,反而了他一耳光,让他又是迷茫,又是痛苦。

    “你看你做的好事。”谢孟君声音严厉。

    刚才那一耳光在谢嘉平脸上,谢嘉平脸痛,但他心里何尝不痛,可若不教训谢嘉平一番,谢嘉平是不会长记性的。今日惹上的人是贺梦情,放了谢嘉平一马,若真惹上什么心狠手辣之徒,谢嘉平哪里还有命在。纵然他是谢家家主,护得了谢嘉平一时,也护不了谢嘉平一世。

    “我虽犯了错,但谢修然可是想杀我啊!”谢嘉平大声道。

    “他若是想杀你,你现在还有命在。”谢孟君刚开始还因为谢嘉平受伤而心乱,现在已经恢复了清醒。

    谢嘉平锤了一下床铺,“我不管,我受的伤,我一定要让谢修然十倍偿还。”

    谢孟君冷眼看着谢嘉平无理取闹,“我已经同谢修然好了,你明日就向他赔礼道歉。”

    “父亲!”谢嘉平不甘地大叫。

    谢孟君在房中踱步,问:“你虽然偶尔有过错,但也没闹出这么大的事过。这件事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主意,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谢嘉平低声道:“他跟我,我要是和谢修然结成了道侣,哪怕谢修然以后继承了谢家家主之位,我们作为道侣二人一体,谢家以后也还是我的谢家。”

    “糊涂,就算你睡了谢修然,等他清醒之后,一定一剑杀了你。” 谢孟君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生出个这么蠢的儿子来。他自问算是个聪明人,道侣也兰心蕙质,二人的儿子,就算不是天才,也不应该蠢笨如猪。

    谢嘉平还真没想到这点,汗颜地低下了头。

    谢孟君问道:“到底是谁教唆你的?”

    “是他。”谢嘉平指向了门口。

    站在门口的谢家子弟抬起头来,对着谢孟君笑了一下。他手上戴着手套,一点手部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谢孟君看到此人,心中一惊。每一个谢家子弟他都见过,但这个人他从未见过。而且,他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这个人的修为,恐怕犹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