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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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宪也看到了这个视频,彼时他正因为白月光的选角头痛,看到师南的那个瞬间,他知道这就是他想找的“白月光”。

    他漂亮、温柔,明明那么有亲和力,却纤细得让人害怕去触碰。

    美得像水晶,又脆弱得像玻璃。

    师南进组那天,秦子宪还特意登了自己的微博帐号,发了一组定妆照。

    照片中,师南蹲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他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三分之一个侧脸,笑容淡淡的。

    照片的饱和度调得很低,黄灿灿的向日葵有种老照片似的做旧感。师南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干净又清纯。

    定妆照拍得很有年代感,白衣把师南的身材掐得更加纤细单薄,灰暗的调色又让照片看上去自带疏离感。

    而看过原著的都知道,这张照片是书里的最大虐点,是白月光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影像。

    这张照片后期反复出现在女主角的回忆里,白月光给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初也是最美好的幻想,又用自己的离开亲手破了这个幻想。

    定妆照一出,原著的书粉跟过年了一样嗷嗷叫唤着,他们也跟秦子宪一样,觉得这就是他们心里的白月光。

    *

    但是……

    “停,停……”秦子宪用力闭了闭眼睛,对师南,“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沈璃好吗?柔情一点,含情脉脉一点。”

    “哦哦。”师南瞪大双眼,试图用含情脉脉的模样看着女主角。

    这次没等导演发话,沈璃先笑了。

    她怪不好意思的,主动对导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问题。”

    秦子宪快爆炸了,“师南,让你含情,含情懂吗?你别给我整得那么做作。”

    师南挠头,心想这就做作了吗?那你是没见过我真的做作起来是什么样子……

    本来想着这个角色简单、戏份又少,最大的要求就是气质要兼顾纯净和脆弱,至于演技嘛,随便演演就行了。

    可真没想到这个符合标准的人,演起戏来这么一言难尽……

    其实这场戏很简单,拍的是白月光去世的那一幕,师南只需要躺在病床上,柔弱地着“让女主角忘记他、去过自己的生活”的台词就行,其余的戏份全部都是女主角的。

    可是……

    “师南,”秦子宪无奈地扶额,“你演的角色快死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嘴涂得那么白,脸涂得那么白,你现在病入膏肓了你知道吗?你喜欢的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得痛苦遗憾又难过,明白吗?”

    师南攥着被单,眼泪汪汪点头。

    “对对对!”秦子宪眼睛一亮,“哭!给我哭!”

    师南的眼泪下一秒又被吓回去了。

    秦子宪按了按心脏,只怕不等拍完这几天他就要被师南气死。他按下心里的怒气,尽力表现得温和,:“师南,你想象一下。”

    他把沈璃拽到身前,指着她对师南:“你把她想象成你的爱人,如果你想象不出来自己快死了会是种什么心情,那你就想象爱人快死了时你是种什么心情,明白了吗……”

    他的话还剩最后一个字没完,只听师南声嘀咕道:“他才不会死呢!”

    “……我让你想象!你懂什么叫想象吗!你现在就想,你的伴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临终之前让你忘了他重新开始!现在你该怎么办?”秦子宪耐着性子,,“你得哭,但又不能大哭,对不对?你是悲痛的,但你又要有一点自己的体面。”

    不这个还好,一起这个,师南更哭不出来了。

    他噘着嘴躺在床上,眼睛里干干的,一点都哭不出来。

    最后还是沈璃出来圆场,“导演,我也有点累了,不如咱们休息一下吧。”

    不仅如此,沈璃还贴心地清了场,就留下师南一人。

    她笑笑,撩起掉下耳边的头发,安慰道:“他挺凶的,是不是?”

    耽误了拍摄进程,师南心里很愧疚,表情也蔫蔫的,“我还是不该接……我确实演技很烂,我知道。”

    “这行是靠天赋,但是也有人靠努力进步的。”沈璃拿自己举例子,“我拍第一部 戏时也一直被骂,导演骂完观众骂,但现在也好多了。”

    她看了看师南的脸色,顿顿又:“秦导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他拍戏时太容易着急,有些话不必当真。”

    沈璃听了一些师南的背景,心里猜测师南大概是因为秦子宪让他想象爱人死掉的场景而心生不满,她转转眼珠,开玩笑地:“这样吧,等等需要你哭的时候,我就掐你,好不好?”

    师南被逗笑了,他揉了揉脸,又对沈璃道了歉:“实在不好意思呀,都怪我耽误了拍摄的进度。”

    *

    再次进行拍摄时,师南的状态确实好多了。

    ……吗?

    “我不听!”沈璃哭得梨花带雨,手伸到被子下面狠狠拧了一把师南的手背,“你敢死我就敢记你一辈子!”

    师南在心里疼得嗷嗷叫,念台词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总得一个人生活……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你好陪我一辈子的!”沈璃扑到师南身上,又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掐他的肩膀和腰,“你不能骗我……”

    这场戏磨了几遍,问题大多出在沈璃身上,毕竟她才是这场戏的重点。

    秦子宪先是她哭得太丑,后来又忘了台词,来来回回过了几遍,终于拍摄出了一场让秦子宪满意的戏。

    下戏后秦子宪指指师南,:“你这不是也能演好吗?”

    师南笑得好和善好温柔,“嗯?”

    “我看你后面哭得自然多了。”

    “嗯?”师南笑得牙疼。

    秦子宪还想点什么,被工作人员断了。

    也不知道工作人员对他了些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之后就匆匆离开。

    师南戏份少,也不是每天都拍,再加上拍摄基地离家里近,师南就跟秦子宪商量,想回家住。

    秦子宪嫌弃地挥挥手,随他去了。

    下一秒,师南撒着欢地跑着离开片场。

    “回家喽!”

    秦子宪失笑,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咸鱼的人了。

    *

    家里平时没有别人,一般情况下只有师南和季晚修两人吃饭。但即便如此,师南也会认真准备四菜一汤,每天都不重样。

    他喜欢做饭,也喜欢研究新鲜菜品,况且又不用他亲自洗碗,他也乐于多做些吃的。

    但是……

    季晚修看着餐桌上两道过于简单的清炒素菜,疑惑地看着师南。

    师南无知无觉,游魂一样去厨房盛了两碗饭端到桌上。只是他还没动筷子,就先叹了一口气。

    季晚修笑了,冲师南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来来,我看看谁又惹我们祖宗生气了。”

    师南挪到他身边,一把挥开桌上的饭,趴到季晚修怀里报告:“今天秦子宪你死了。”

    季晚修先是在哀悼离自己而去的喷香米饭,紧接着又被这话吓了一跳。

    “?我招他了吗?怎么还带骂人的。”

    “哦不是不是,”师南摇摇头,改正了一下自己的话,“秦子宪让我想象你死了。”

    这样那样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又是因为师南哭不出来。

    季晚修抱着他,手指钻进师南的领口,挑开他的衣领看衣服下面的淤青,比起秦子宪那些没大没的话,他更关心师南有没有被掐疼。

    “这个沈璃,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季晚修看了直皱眉。白皙的肩头一片红肿,残留着三四枚属于女人的月牙形指印,看着就疼。

    他用手摸了摸那里,心里又在盘算要不要赶紧把师南弄出剧组。

    师南摇头,:“不疼——哎呀,不重要。”

    他嘟嘟囔囔的,“这个秦子宪,太讨厌了!”

    季晚修抱着他安慰了一会儿,本算晚上就找制片人谈谈,让他好好约束一下这位大导演。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师南按下去了。

    “你不要去找他哦!”师南从他怀里坐起,大眼睛眨巴着盯着他看,“显得我在背后报告一样。”

    “你这不就是在报告?”季晚修乐了。

    “不一样!”师南气鼓鼓看他,狡辩道,“我只是地抱怨一下!”

    *

    就在季晚修思考怎样不动声色地再敲一下秦子宪时,有朋友给他了个电话,紧急求他帮忙。

    “就是这样,季总,秦子宪不懂这些,我们家这个孩子心思也实在太简单,我就担心……”那边的人欲言又止。

    季晚修知道他想什么,“嗯”了一声,:“行,我知道了,我来安排吧。”

    那人连连道谢:“谢谢季总,回头我带着那孩子亲自来给您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季晚修抬头看了一眼厨房切水果的师南,,“他跟师南关系好像还行,有空让他多找师南玩就行了。你也知道,师南在这个圈子里没什么朋友,他们如果能互相关照一下,我看挺好。”

    又听那边客套了几句之后,季晚修收了线。

    他走到师南身后一把抱住,又低下头,就着对方的手吃了一颗草莓,含糊地:“给你讲个八卦,以后秦子宪再骂你,你就可以拿捏住他了。”

    大嘴巴的季晚修把刚刚听来的事情一股脑讲给师南听:“秦子宪上学时勾搭过一个学弟,后来学弟出道要做大明星,他就把人家甩了——就是那种‘为了你好所以我要离开你’的狗屁言论。没想到学弟真的火了,现在情况非常尴尬,今天晚上俩人在我们家那个酒店吃饭,被人拍到了,学弟的经纪公司找我帮忙把事情压下去。”

    师南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散发着八卦的光芒,“学弟是谁呀?”

    “路柒。”

    师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真的呀?”

    “嗯。”季晚修点头,又示意师南再递一个草莓过来,舌头一卷衔进嘴里,“听路柒把秦子宪骂了一顿——也不一定是骂吧,反正情况挺尴尬的。”

    路柒那个温温吞吞的性子,真的很难想象他会骂人。师南试着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噗嗤一声笑了。

    *

    秦子宪的八卦听听就算过去了,但他给师南留下的心理阴影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晚上睡觉时,季晚修刚掀开被子躺进去,师南就蹭到他怀里钻了进去。

    刚洗完澡的季晚修没穿睡衣,胸前甚至还有那么几滴水珠没擦干,这下子全被师南抹干净了。

    季晚修清了清嗓子,暂时没去管心里的点点躁动,单手把师南搂在怀里,温声哄道:“还在生秦子宪的气啊?”

    “不是生气,”师南抬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点都没有以往的明亮,“他怎么能那种话呢?讨厌他。”

    孩子是真的难过了。

    季晚修也不再逗他,拨开他的刘海,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不想那些,宝贝。”

    师南靠在他怀里,整张脸都窝在他的颈窝中,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别想这么多,南南。”季晚修本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看到师南微微皱起的眉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你只要记住,我活一天,就爱你一天,活一辈子,就爱你一辈子。”

    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轻到快要听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竟然也让季晚修心里酸酸软软的。

    他吐了一口气,亲了亲师南的脸颊,又:“我们都会长命百岁,所以与其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浪费情绪,不如想想怎么给我找些新麻烦,让我去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师南用额头撞着季晚修的下巴,不好意思地笑了。

    季晚修借着这个力道将他抱紧,两人挨得很近,胸膛贴着胸膛。

    “我们从认识又分开,这么多年后竟然能够重逢,这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不仅如此,我们还彼此相爱,又结了婚。”季晚修闭着眼睛,慢慢道,“这就明,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谁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对吗?”

    师南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刘海蹭得他下巴发痒。

    季晚修温热的身体让师南很快陷入了梦境,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季晚修在耳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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