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威廉被绷带绑着, 躺在病床上，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医生怜惜地看着林风，委婉道：“情况比较严重，你要先做好心里准备。”

    林风听着医生的话, 嘴唇颤抖了下：“还有救活的可能性吗？”

    医生张嘴想否定他的话, 但看着男人狼狈可怜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儿：“现在全看他自己了, 他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

    看着对方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 医生叹道：“有时间多去陪陪他吧。”

    林风推开了门, 看到老威廉的心脏还在跳动, 安下了心。

    威廉的身材有些胖，但此刻躺在病床的他却连床都填不满。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开始减肥的呢？

    是无数次他在加班的时候, 威廉懒得为自己做饭吗？还是在他训练的时候，威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林风握住男人露出来的手。

    门被轻轻敲响。

    布鲁斯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束鲜花, 此刻的他收敛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身材高大的他一脸严肃，不怒自威，让人心生畏惧。

    林风看见他，心里一松，只觉得内心深处无法排解的压力仿佛有人分担了一样。

    那人比他高半头的身高让他突然有了安全感。

    布鲁斯看见病床上被绷带缠着的人，眉头深皱，将花讲给林风, 怕惊扰了病人, 只得压低了声音：“抱歉……”

    抱歉, 没能救下他。

    林风现在只觉得有个人就好，帮他分担自己心里深深的愧疚，这种自私的想法甚至让他都差点同意对方的法。

    ‘没错，是你的错’这句话差点就了出来，还好理智阻止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着自己的感情，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毕竟他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为什么这么？这么算起来，真正的犯人是我自己才对。”

    布鲁斯看他表情没有异样，心里反而更内疚，昨天他处理丑惹出来的乱子就已经分身乏术，等赶到那里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我会尽我的所有力量来救威廉先生的，你不用担心。”

    林风将花插在瓶里，自言自语般地着：“我知道韦恩企业一直在做着各种公益，所以我一直有个疑惑。”

    “为什么我们要通过这种方法来拯救哥谭，而不能直接击罪犯呢？布鲁斯。”

    这是林风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布鲁斯还来不及开心，就被对方的话截住了。

    林风：“难道以恶制恶不是最快的拯救哥谭的方法吗？”

    布鲁斯皱了皱眉，他对这种‘以恶制恶’的观点很是陌生，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话是从林风嘴里出来的。

    “是谁告诉你的？”

    林风轻笑，摇摇头：“没什么。”

    他话出口的那一刻只觉得糟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自己这番话不可以让对方听见。

    即便他认为这就是真理。

    布鲁斯虽然生疑，但他注意到对方脖子上的青筋、出汗的手心，他立刻知道，即便掩饰的再好，林风此时的情绪也很激动。

    “安，你需要休息。不要紧张，威廉先生会没事的。”

    林风勉强的笑了笑。

    ……

    布鲁斯为他批了很长时间的假。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因为第二天的时候，老威廉就已经撑不住了。

    他本就生命垂危，只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坚持，就连医生也在感叹他的生命里顽强。

    但也到此为止了。

    最后，林风也没有同威廉上一句话，仔细想想，最后一句话或许就是前几天早上的‘我上班了’。

    看着盖着白布的人，林风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想生命如此的短暂，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里先来，尤其是在哥谭这种地方。

    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人，他连现在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了，仿佛人生都没有了意义。

    林风在走廊上，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他走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威廉的病房。下一秒，他就被迎面而来的三人撞到了。

    三个人脸上带着笑容，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有理会他。

    笑得真幸福啊。

    林风这样想着。

    “哈哈哈哈我就那个老头不经吧，现在果然不在了。”

    “谁让他身体不好还敢多管闲事，哥可是这一片的头儿。”

    “我看这下谁还敢惹咱们，保证把他们进医院，运气不好不定就这样走了呢！”

    林风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在这座城市里，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欲望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却不可以。

    威廉曾告诫他，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这么教导他的男人却先一步离开他走了。

    他明明可以做些什么的……

    想到这里，林风心里一动，他明明可以的。

    像一个普通的哥谭市民，放任自己的欲望不好吗？

    他不过是想让这个城市都正常一点而已。

    林风摩挲着兜里的糖纸，心里不再感到迷茫。

    他一抬眼，看到了走过来的布鲁斯。

    林风皱了皱眉，他心里已经对以后要做的事有了一个想法，但他不想见到眼前这个人。

    明明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伪装成正常那样就好。

    看着布鲁斯寻找的方向，他犹豫一瞬，还是走了相反的方向。

    “安，你是威廉的儿子吗？刚才我还见到他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查看的护士这么着。

    布鲁斯看到病房里已经凋谢的花，皱起了眉头。

    ……

    加里是个普通人，他平时就靠工挣点钱，又是还会挣点外快，像哥谭的一些灰色地带，他都有涉及一些。

    前不久他接了一个好活，只需要在一条街的房子里面放几把火，就可以得到足以养活他一辈子的钱。

    他心动了。

    这个活看似简单，但他总觉得有些问题，因为给他任务的人是丑。

    谁也不知道丑这个人在想什么，加里也是，他胆战心惊的做着任务，生怕对方把自己灭口，或者是把自己交给蝙蝠侠。

    好在对方的心情似乎不错，给钱的时候十分痛快。

    只是对方在给钱的时候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好剧就要上演了。”

    加里拿着钱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回到家之后，他心里一直在担心，因为他觉得对方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好几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加里松了口气，开始了自己正常又普通的生活，只是自己再也不会踏足那些灰色地带了。

    这天，加里下班回到自己居住的废弃的筒子楼里。

    正是下雨的天气，屋里很潮湿。

    加里有些担心放在行李箱里的现金，怕被浸湿了。

    他不敢将钱放到银行里，这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东西。

    加里用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藏在床下的行李箱，里面是空的。

    他用刀把里面划开一个口子，看见了露出来的钱，并没有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这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现金摆放的位置加里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有些角度不对，翻动了一下，加里在柔软的纸钞中找到一张硬卡。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张丑牌。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丑现在突然想找他的事吗？

    他急忙想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纸片掉到地上，赫然是一只蝙蝠。

    加里瞳孔一缩。

    丑的意思显而易见，是要把他交给蝙蝠侠。

    该死的丑！该死的蝙蝠侠！

    他心里涌上一股怒气。

    加里将行李箱摊开，往里面放了几件衣服还有贵重的东西，看差不多了。

    这才用刀划开了枕头，里面竟藏着一本相册。

    男人的眼神柔软了一瞬，手指摩挲着相册封面。

    他奋斗了一辈子，终于可以让家人们过上好日子了。

    加里开相册，手指却顿住了。

    只见相册的开头，本应是他儿子照片的位置，此刻却放着一张丑卡片，跟刚才的那张一模一样。

    男人崩溃了。

    相册跌落在地，掉落了几张照片，是脸被划掉的孩的照片。

    他拿出手机想要给在乡下的家人电话，却始终不通，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响声。

    “啊——”

    加里拿起了丑的卡片，目光泛红，冲出了家门。

    ……

    “安，你没事吧？”约克来到林风的临时住所，看着还是一身正装的男人，担忧地道。

    虽然他们家也被烧了，但所幸前不久他们出去旅游了，躲过了一劫。

    林风在想着什么，听到声音回神，冲着对方笑了一下，喝了口咖啡：“没有啊，我现在挺好的。”

    约克本来还担心对方出什么事，在葬礼过后就来看他，看到他此刻平静的样子，反而更担心了。

    他瞥了眼对方的手，刚才男人一直拿着卡片，让他有些好奇。

    林风看到他的眼神，将卡片展示了出来。

    “不过是张定制的卡片而已。”

    那是一张丑的卡片，反面刻着一只蝙蝠。

    和加里手里的那两张一模一样。

    约克看到对方的笑容，莫名觉得心里一寒。

    林风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