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善（二）
痛。
昼痛到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不知道原来一个咒灵死后并不是烟消云散，而还要承受这种恼人的痛苦。
这种痛楚就像是把四肢的骨头一根一根断，再用钢钉重新拼凑起来,十分难耐,但他连一声嘶吼都发不出来。
修罗地狱也没有比这更严酷的刑罚了。
昼在混沌的意识夹缝中,恍恍惚惚听到了话声音。
“他要醒了吗？”
“快了,这段时间注意观察,一旦清醒后有反叛行为,立刻报告家主。”
“那他会怎样？”
“被抹杀意识，虽然菅原的血继术式很珍贵，但顺从才是首要的，绝对不能出现和十年前一样的情况……”
·
“可是百叶箱里是空的啊？！”
五条悟把手机拿开距离耳朵三十公分,等那头发泄完了才慢悠悠的挪回来,“空的吗，反正无论怎样惠你都必须把两面宿傩的手指带回来,既然百叶箱里没有的话,就去看看其他地方咯。你那两只狗不是很厉害吗？让它们追踪一下嘛，老师我正在办更为要紧的事情诶——”
“客人决定好了吗？要哪种口味？”
五条悟倏地噤声，将注意力从伏黑惠那边转回来，对着两种口味的喜久福陷入沉思。这家是仙台有名的点心连锁店喜久水庵，每人每天限购一份还只能选择一种口味。
“那就毛豆泥鲜奶油的好了。”五条悟拍板决定，对着电话那头敷衍道，“啊我这边好忙好忙再见啊惠。”
在伏黑惠生气之前，他任性地挂断了电话，对正在包点心的老板道：“抱歉,我还有点事情，一会儿再来取可以吗？”
老板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许多到仙台旅游的游客都会将购买的伴手礼放在店里，等游玩回来才会拿走，他料想这位帅哥也一样，在对方离开前提醒了一句，“客人，我们的店在八点关闭，记得及时来拿哦！”
白发男人背对着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他将墨镜摘下，戴上了更为方便行动的眼罩。
喜久水庵在一条旅游商业街上，往后是一座供游客游览驻的山，郁郁葱葱的日本扁柏在这个季节的阳光下十分油亮，遮住了山间人工修筑的路。六月学校还没有放暑假，景区人数寥寥无几，冷清寂静。
五条悟眯着眼从树梢向远处眺望，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捕捉到远处山腰上的一点亮色，是佛教寺庙的金顶。
“原来在这里。”男人挑眉，指节舒展出节奏明快的咔哒声，“那家伙还真会找地方藏。”
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扁柏林中，喜久水庵的员工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寺庙今天不是不开门吗？怎么从早上到现在进去了这么多人？”
老板一愣，想起上午那群凶神恶煞的人也一波一波往山上去，看架势像是黑.道寻仇，现在都没下山的动静。
电视上血腥可怕的社会新闻画面瞬间浮现在老板的眼前，他缩了缩脖子，给了那员工一记爆栗，训斥道：“哪有什么人上去？不要乱讲！”
·
“你是——”夏油杰懒洋洋地靠在蒲团上，一只腿曲起，下巴搭在膝盖上，咒灵丑宝环绕在他腰间，接过了对面那个额头缝合男递来的名片。
“禅院扇？”夏油杰疑惑地嗯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禅院家的人来找我这个诅咒师做什么，是要帮你杀掉禅院直毘人自己来当家主？——那老家伙我可不敢动啊……”
夏油杰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扫视过对面三只特级咒灵外加一只特级咒胎，这些东西他一个人对付起来十分麻烦，免不了要受重创，但吃亏的生意他同样不做。
“不。”禅院扇察觉到夏油杰的顾虑，缓缓摇头，“我对禅院家不感兴趣。”
“诶？”男人挑眉，“明明因为生出两只猴子导致继承权白白溜走，竟然是对家主之位豪不感兴趣的人吗？”
如果在夏油杰面前的是真正的禅院扇，恐怕早就被这番挑衅侮辱的话激怒到动手了，但现在禅院扇的躯壳下却是了鳎皇俏⑽⒁恍Γ久话严挠徒艿某胺矸旁谘劾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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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帮助？”夏油杰竖起一根手指，“事先明，我只是讨厌非术师的人类，但目前还不想得罪御三家。”
夏油杰的警告让了髅技涞闹逦莆⑺桑υ黍ナ祝胺判模饧潞陀夜叵挡淮螅汉图用换峁刈⒆陨淼睦妫宋逄跷蛞桓霰涔手猓渌亩疾话隆！?br/>
“哦？”对方话音刚落，夏油杰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那你。”
“我听闻你十分厌恶非术师。”了鞑囗搜叟员叩奶丶蹲缰洌拔液臀业暮献骰锇橐捕苑鞘跏Φ拇嬖诟械绞绻苡邢挠途愕募尤耄澜缟系姆鞘跏θ死嗳肯穑蚁嘈拧?br/>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夏油杰断他的话，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脸颊，原本感兴趣的脸色逐渐面无表情，“虽然你的理想和我很相似，都是消灭非术师，但有一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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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同？”他问。
“根本目的不同。”夏油杰了个响指，“你看你周围，火山头、缝合脸、树枝人，还有克苏鲁章鱼宝宝……”
夏油杰每点到一个，漏瑚的脸色就越差，到最后脑袋冒出浓黑的烟雾，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上升，要不是五条悟造成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体内的岩浆早就喷发了。
花御坐在漏瑚身旁，用藤蔓将他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花御一直是个高瞻远瞩的诅咒，对于局势的微妙变化观察得非常清楚，他知道如果要制造属于诅咒的世代，与面前这个咒灵操使合作是最快的途径，对方的术式能够大幅度提升他们的战力储备而不被人类术师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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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在这里啊你还没看到吗？”夏油杰嘭的合掌，“我杀死所有非术师是为了从根本上遏制诅咒的存在，只要现存的所有人类都是术师，就能控制自身的咒力，就不会有污秽不堪的东西溢得到处都是，就像黏糊糊的污水，让人看着就恶心！”
他盯着禅院扇愈加冰冷的神情，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本人还是很恶心诅咒这种东西的，所以建立术师的世界就好了，至于这些恶心的诅咒，还是统统杀光比较符合我的期待。”
“你这个混蛋人类！”漏瑚大骂一声，浓烟从气孔里喷射而出，将身下的蒲团烧得一干二净，“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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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出腰间的武士刀，直指夏油杰，在场的特级诅咒纷纷配合他，将夏油杰围困于中心。
“劝你放弃为好，你的所有咒灵加起来也不过他们。”了鞫⒆盼茸亍⒈砬橛稳杏杏嗟募俸蜕校八谴砣死喽源蟮亍⑸帧⒑Ｑ蟮目志澹肴死嗷ハ嘣骱薜目志澹蹙驮毯宋耷罹〉闹淞ΑＤ闼涤械奶丶吨淞樵谒茄壑芯拖裎闯赡甑挠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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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真的很有趣。”真人灰黑异瞳闪过兴奋的光彩，“仇恨……柔软……痛苦……多么矛盾的色彩！——我可以把他的灵魂提取出来吗？”
“当然可以，我只需要他的身体。”了餮沟蜕硖澹龀鋈毡疚涫拷サ木俣炝返厥褂渺荷鹊氖跏健卮嘎浠ㄖ椤埂?br/>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过……”
“你以为你是谁啊？！”漏瑚瞪大独眼，滚烫的岩浆蓄势待发，只需要一点就能将面前的人类化为灰烬。
“我是谁？”夏油杰眯眼笑着偏过头。
“我当然是最强的。”嚣张肆意的嗓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
剑拔弩张的对峙下，寺庙的木门被轰然炸开，纷纷扬扬的木屑撒了满地，在了鞯难劢腔坏姥凇?br/>
白发男人踏着门板，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唇间含笑，“找了这么久，能发现你可真不容易啊了鳌溃憔谷话鸯荷壬绷耍抗辉诟卟闱辈氐奈缘子兴歉隼霞一镆环荨！?br/>
男人自顾自地解开眼罩，苍蓝的眼眸扫过四周，在夏油杰冷冰冰的脸上顿了一下，转头盯着了鳎澳闶遣皇呛芎闷嫖以趺粗滥愕男凶伲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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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答案揭晓时间到！”五条悟了个响指，“还得多亏上次你自爆目标是昼和杰二选一，给了我无穷的启发，不然我还真没办法猜到哪里找你。”
男人微微一笑，目光穿过诅咒，“你是吧，杰？”
“……你话太多了，五条悟。”夏油杰皱眉，表情很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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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耸耸肩，“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杀光你们吧。”
浓黑的「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降下，地上百米半径，地下百米半径，构筑起一道防止任何人逃脱的牢笼。
夏油杰趁诅咒不注意，从他们的包围中蹿上了房顶，术式在庙外释放了上百只一级以上的咒灵。
“没办法逃跑了哦，树枝怪。”白发男人食指扣在中指上，苍蓝之瞳闪过锐利的光芒，“领域展开——”
半径为三米的领域刚好把除了夏油杰以外的所有人都包含了进去。
“「无量空处」。”
十分钟的情报毫无差别地注入了骱妥缰涞哪源铮煊蚰诔逄跷蛲馑械纳锒枷萑肓四停癖怀彼阌咳氲难断⑷寐钡保薹ㄋ伎迹薹ㄐ卸?br/>
——果然弱点在大脑啊。
五条悟若有所思，目光在禅院扇额间的缝合线细细扫过，既然这样的话，把脑袋炸掉就可以了。
领域消失。
所有凝滞中的人和诅咒刚刚回过神，冷汗瞬间遍布他们全身，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切身地意识到五条悟那家伙强得有多离谱。
「苍」带着蓝光猛地砸了过去，随之而来的「咒灵操术」将三只诅咒一只咒胎狠狠地向内挤压。
无数黑气从呆滞的诅咒身上飞出，诅咒的核心被夏油杰团成了一只只球，迅速地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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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勾起唇角，恶劣地笑起来——
“我们可是最强的。”
极具毁灭力量的「茈」带动空气震颤，五条悟掌心抵住禅院扇的额头，正要发动术式，忽然一只虫子咒灵从地底钻出，一口吞下了禅院扇的身体，下一秒，那身体凭空出现在夏油杰身边。
五条悟倏地抬头，盯着房梁上作乱的夏油杰，不解地抬眼，“你想干什么？”
“我能怎样？”夏油杰双手合十撑着下巴，“你这种单向功能的帐我又出不去，你解决完他们我岂不是要被送去处以死刑，为了避免被高层押送认罪，我好歹要给自己留一点为所欲为的依仗啊，你是不是，悟？”
白发男人瞳孔一缩，只见夏油摊开掌心，紫瞳浮现出一丝狡诈的笑，“「咒灵操术」——”
禅院扇额头上的缝合线瞬间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缩成一只血淋淋的脑花，脑花上的嘴巴骤然张大，在术式的操纵下发出沙哑的嘶吼。
与诅咒不同的结构让术式压缩得非常吃力，脑花猛地一蹿，从夏油杰的控制中逃了出来。
啪！
一只毛茸茸的桃心咒灵忽地从五条悟兜里蹿到空中，长长的桃心尾巴啪地拍在脑花上，这一击恶狠狠地将脑花直接拍去了夏油杰的方向。
——就是你害死了我的主人，拍死你！
五条悟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将捣乱的桃心咒灵抓起来塞进了兜里。
咒灵操术再次捕捉到脑花内的咒力核心，这次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卷成了一个球，丸子头男人厌恶地皱起眉，在五条悟的注视下迅速吞了下去。
夏油杰这时才从房梁上跳下来，大拇指擦过嘴角恶心的味道，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神情。
“很遗憾，死刑是行不通了。”
五条悟啪地一掌在夏油杰的后脑勺，拎着假和尚的衣领，“走，跟我回高专给夜蛾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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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恭喜杰哥弃暗投明！顺便解决掉禅院扇这个人渣！
后面还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