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宴绥去到前厅招待宾客,今日府上客人来了众多,有宴绥以前任职时期的同僚,有长安城中备受瞩目的达官显贵,还有大大沾亲带故的宴家族人,此刻会聚在一起,笼统坐满了整个大院。
他端着假酒游走在各席位边,连敬了一大圈,喝得手都快抬不起来。
上了年纪的长辈们还比较好话,可家里的辈根本就不算放过他,调换了酒杯,逼着宴绥喝下半坛子酒,等闹够了才肯放他走。
这场婚宴从黄昏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好不容易把宾客都送走,宴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房。
丫鬟们轻推房门,领着宴绥进到屋内,然后缓缓退出,各自为了新人沐浴做准备。
嘉回早早拆了凤冠,卸完妆也换了身轻薄的纱衣,正坐在灯下对镜梳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扭头看了过去。
今日实在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自己的夫郎。
宴绥揉着酸胀的额角步入内室,就见嘉回深情满满地望着自己,他走过去攀着她的肩,轻声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嘉回对上镜中他因酒气染得绯红的脸颊,担忧道:“你喝了很多吗?”
“一点点。”宴绥眼眸微眯,看起来极尽魅惑。
在与嘉回对视了一瞬后,他启唇:“我能对殿下换个称呼么?”他俯身贴近她。
这股热气喷洒在嘉回的耳边,她刚缓下去的醉意复又拢上心头,不敢去看宴绥的眼睛,她支支吾吾道:“换……什么?”
“夫人亦或是娘子?”宴绥轻轻咬上她的耳垂。
嘉回一个娇嗔,弹跳起来,但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实在太过,害怕宴绥恼她失礼,忙解释道:“随你,都……可以。”
“那夫人能不能替我更衣,喝了太多酒,浑身都没有力气。”宴绥双手搭在腰封上,故作疲惫状。
嘉回心疼他的劳累,又想起嬷嬷们的嘱托,就是再怎么害羞也忍不住地靠了过去。
她替他宽衣解带,想尽到一位贤惠妻子的责任。
根据那些画册上的教学,她双臂环住宴绥的劲腰,手刚搭上他的腰封,就被他一掌按在胸口上。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宴绥揽着嘉回的细腰,低声问道。
“嬷嬷们教的。”嘉回捏着宴绥的衣角,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这个氛围太过暧昧,还是屋里的熏香太过醉人,她只觉得自己已经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宴绥轻笑一声,转而去摸嘉回的细颈,沿着那条曲线往上,他捏到了一块软骨,嘉回的耳骨上有一颗的黑痣,隐藏在耳廓深处,既俏皮又神秘。
“还有呢?”宴绥带着气音声问。
“册子上学的。”嘉回抬头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显得分外惹人怜爱。
她这副乖巧得任人摆布的模样,看得宴绥再也忍不住地心口一热。
他喉咙发干,全身的血液都往某处汇去,今日这么美好的夜晚,只站着谈天地那可不行。
横抱起嘉回,宴绥几步便走到了床榻边,把她轻放在榻上,他开始脱衣解带。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宴绥倾身而上。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的呼吸都已交织在了一起。
朦胧的烛光,若有若无的暗香,窗外飘进来的夜风……
嘉回心跳得完全不受控制。
须臾,她的衣襟被挑开,伴随着束胸滑落,肌肤彻底暴露在外。
大红喜被铺在她的身下,至纯至欲的画面刺激得宴绥浑身发疼,他这辈子见过无数的山河海川,也不抵眼前这等巍峨起伏的绝美风光。
“别怕。”宴绥哑着嗓子。
尽管身体已经处于极度紧绷的态势,敏感得嘉回一个眼神便能缴械投降,但他还是尊重她的每个决定,耐心安抚着她的情绪。
可面前之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嘉回此刻竟然还笑了,笑得无比娇媚,她喃喃:“我知道,虽然开始会有些疼,可一旦熬过去,后头就容易多了。而且……”
嘉回弓起腿,往宴绥身边靠了些,“册子上这样比较容易受孕。”
肌肤相贴,似雪缎般的柔荑摩擦过宴绥的腰腹,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能再等了,他慌不择已地低头去吻她的嘴唇。
这场情谷欠,有人沉迷,有人享受,有人放纵,有人失控。
……
最后一股火热逼近,嘉回难逃成长的命运,红烛落泪,呜咽出声,帷帐轻飘,随风交缠。
夜已深,月更圆,后半子时过三更,屋内烛火燃天明。
──
翌日,清霞光微露。
嘉回睁开眼睛,转过头,刚好对上宴绥炽热的目光,他伸出一根手指,绞着嘉回的头发,肆意挑玩着。
“得起了。”嘉回掀被下床,赤脚踩于地上,拖着酸疼的两腿,艰难地往外边移去。
宴绥一个箭步跟过来,横抱起把嘉回放在妆台前,拿起密梳细心地替她挽发。
“我来为夫人梳妆。”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硬是拖到时辰不够,才匆匆喝下两口稀粥,往主院赶去。
今日来的皆是族里的至亲,全等着看她这个新妇,若在第一天就迟到,岂不是让别人笑话她仗着身份失礼。
嘉回不敢耽搁,掐着手心闷头走,好在宴绥一路心扶着,才没让她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入到主院,按例要给众位长辈敬茶行礼,嘉回不识生人,便由宴绥引导着一一介绍。
他先开口道一声尊称,同时嘉回跟着改口一并敬茶。
从宴老夫人到韩氏,从二叔二婶到其他偏房,无论熟悉与否,只要在场,宴绥都领着嘉回大方地见客。
他护着她连转一圈,那副心翼翼的模样活似捧着串珍贵易碎的珠宝。
宴老夫人瞧着高兴,把压箱底的嫁妆都拿出来赠与给了嘉回。
她拾起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再次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从今天起,你们便归为一体,富贵同享,荣辱与共,望你二人携手并进,无论何时,都莫要忘记相守的诺言。”
嘉回宴绥齐齐躬身,答:“是。”
宴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忽见嘉回面色煞白,又看她脖子深处隐约透出点点红印,才知她已忍耐许久,只为不让大家失望,咬着舌尖硬生生扛着。
“去吧,过你们两口自己的日子,就别管这里了。”
嘉回弯腰告退,行至屋内,终于熬不住瘫倒在床。
接连几天她都没有露面,推掉一切拜贴,只管窝着等待恢复体力。
可宴绥仿佛久旱逢甘霖,一朝尝过,不够滋味,便是有空就逮着嘉回往床榻上滚。
荷月明月每晚轮值守门,听着屋内的动静,脸红得宛如廊下挂着的红灯笼。
──
第九日回门礼,宴绥要和嘉回一起入宫拜谢梁文帝,另外参与家宴,同放孔明灯祈福,直到次日再行归府。
梁文帝虽没有亲临二人的婚宴,但派了贴身太监时时出宫前往探,他知晓嘉回的近况,每每得了好物,总要第一时间送到宴府门口。
嘉回跪下叩首,梁文帝已经悄悄红了眼眶。
她如今的扮已有了妇人的模样,很是端庄温婉,比之从前少了许多稚气。
可她此刻眼下泛着乌青,被人搀扶着似有弱柳扶风之神态,此情此景,由不得梁文帝多想,同为男人,他怎会不知情为何物。
把嘉回交给元漾,梁文帝关上门单独与宴绥叙话。
这一聊便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等宴绥找到嘉回时,她正与宫人们一起欢喜地扎着孔明灯。
过节放灯是大梁约定的习俗,眼下虽还未到节庆,但公主回门视为大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着手开始庆祝。
宫廷晚宴持续到了亥时,嘉回早就闷不住偷偷跑到了御花园,这里汇集了一堆等待时机准备放灯的宫人,既是为她祈福,也是背地里替自己求个心愿。
深秋的夜里总归有些霜寒,但大家的热情似乎不减反增。
当月亮不断攀升,临近子时,有人吆喝了一声高喊,三三两两开始互相帮衬着点灯。
噌的一下火苗燃起,接着愈来愈多,像是烽火连成一片,整个后宫都被火光照亮。
宴绥散了酒劲才来寻嘉回,尽管人多冗杂,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佳人倾城,绝世独立。
余光覆面,婀娜窈窕。
宴绥缓缓靠近,陪护在嘉回的身边,与她共赏这灯火阑珊。
“殿下许个愿吧。”宴绥拥着她的肩。
嘉回抬头,骤然撞进一汪如墨般深邃的含情眼中,这眼里有星光闪烁,倒映着她的倩影,仿佛盛过万千山河。
他在对她笑,满是温柔与宠溺。
嘉回情不自禁地开了口,她缓缓道:
“一愿海河晏清,抚绥万方。”
“二愿盛世清明,举国同昌。”
“三愿你心似我心,永不负相思意。”
话音甫落,又一阵欢呼声响起,数百盏孔明灯齐齐升空,伴随着宫外百姓同时间加入放灯,约有千人参与到这场祈福会中。
数不尽的灯火蔓延至天际,或高或低,或快或慢,有人驻足仰望,有人奔跑着玩闹嬉戏。
天上明灯化作点点繁星,至此所有爱恨嗔痴皆融于这火烛银花中。
在所有人纷纷仰头雀跃时,有人却转过身,注视着侧方,眼里只有彼此。
宴绥拉起嘉回的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热气,笑着问她:“回吗?”
嘉回不语,只靠在他的臂弯,调皮地蹭了蹭。
宴绥屈指勾了下她的鼻头,两人携手款款离去。
身后繁华还在继续,只有意中人常驻永存心头。
此后。
明灯三千随风起,人间爱意正当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
至此完结啦,婚后的热恋就由她们二人一起经营,我不参与了,跟她们挥了挥手,我也要去放孔明灯,祈求你们都能平安顺遂。
感谢陪伴啦,我们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