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世上我不护谁,也要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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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长振臂一呼, 后面几个侍卫举起刀剑就要冲过来,朝露晚霞几个吓得厉声尖叫,伸手拉着温缇想往屋里跑。

    苏让拦住几个人, 上前一步,直接把温缇护在身后, 拼尽全力吼道:“谁敢上来!谁敢动本王的人!”吼完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得他站都站不稳,幸亏温缇及时出手扶住了他。

    侍卫们都吓得胆战心惊, 犹犹豫豫地退了回去,齐刷刷地看向侍卫长。

    侍卫长大声喊道:“王爷, 您已经被害得成了这个鬼样子, 为何还不醒悟?”

    大总管领着铁柱等几个厮急匆匆地跑过来, 离得老远就大声呵斥几个侍卫道:“疯了吗!都疯了吗!”

    等赶到近前,他身高体壮,上去一把把侍卫长搡了个趔趄, 狠狠地骂道:“胡言乱语什么!还敢拿刀举剑地对着王爷, 是要造反吗?”

    几个侍卫搀扶起侍卫长, 他憋得满脸通红, 痛心疾首地冲着苏让喊道:“王爷, 属下并无二心, 只是想为您除掉身边的祸害!妖女日夜侍候您, 结果您是一病不起,她又假装好心给我们做饭食,我们兄弟吃一次就倒下几个。”

    他越越激愤:“王爷您开开眼吧!别再袒护妖女!求您开开眼吧!”

    苏让气得赤红了一双眼睛:“你们要杀她?先上来踏平我!告诉你,我信她,这世上我不护谁,也要护她!”

    侍卫长也急了眼, 直接喊出来:“求王爷开开眼,诛杀妖女!”

    所有侍卫举着刀剑,异口同声地喊道:“求王爷开开眼,诛杀妖女!”

    喊声越来越大,响彻了整个院子。朝露晚霞和烟等几个丫鬟已经吓得是浑身哆嗦,泪流满面了。

    大总管见侍卫们越发疯狂激动,完全失了理智一样,赶紧使了个眼色。

    铁柱马鞭一甩,吓退了几个要冲过来的侍卫,领着几个厮挡在苏让和温缇跟前。

    大总管好声好气地劝侍卫长:“侍卫长,莫急,莫急,王爷哪里是是非不分之人,有话好好,先把刀剑放下。”

    侍卫长挥挥手,侍卫们的喊声停了,就听他高声道:“属下别无他求,只求王爷交出妖女,还我们一个太平!”

    苏让径直推开铁柱和几个厮,毫无畏惧地迎上杀气腾腾寒光逼人的刀剑,一字一句地:“来,想造反,想弑主,别为难女人,来,都冲着本王来!”

    侍卫长和一众侍卫们都吓了一跳,癫狂的愤怒瞬间被压制了下去,不由自主地都后退了一步。

    苏让又跟上去一步,再次直面刀剑。侍卫长怕误伤他,终于放下了手里高举的宝剑,嘴里嘶吼了一声:“王爷!”

    温缇站在后面,心揪得紧紧的,眼看苏让摇摇晃晃要支撑不住了,她干脆心一横站了出来:“想抓我就来抓吧!本姑娘为人做事堂堂正正,你的什么妖术邪术我一无所知,有本事你就来查啊!”

    侍卫长见她自己走了出来,举起宝剑就想动手,苏让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大总管和铁柱等几个人赶紧又把温缇护在身后。

    此刻,张半秃忽然大叫了一声。所有人扭头一看,就见几名侍卫哗啦一下从中间分开,闪出一片空地来。一个躲在人堆后面的侍卫,不知为什么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抱成了一团,一边摆子一边喊冷啊冷。

    侍卫长上去看了一眼,示意其他侍卫把人扶起来,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苏让,吼道:“王爷!您看见了,再不处置妖女,兄弟们一个接一个都要倒下了!”

    温缇踮脚瞧着那个侍卫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所有病倒的人,都是这样的症状吗?依我看,他们不是中毒中了妖术,很可能是生……”

    侍卫长宝剑一抖,直直冲着她刺了过去:“妖女!你还敢假惺惺装相狡辩!”

    苏让冲过去一把把温缇搂进怀里,眼看剑尖就要刺到他后背,铁柱啪一声一甩鞭子,歪了宝剑的方向,侍卫长见自己差点误伤苏让,整个人愣住了。

    铁柱又一鞭子,啪一声抽在侍卫长手上,他手里的宝剑也应声咣啷啷滚落到地上。

    大总管冲上去啪啪了侍卫长两耳光,骂道:“你真疯了!还真想杀人弑主不成!”

    苏让紧紧搂着温缇,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见她毫发无伤,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脱了力,歪倒在她身上。

    “王爷昏倒了!王爷昏倒了!”温缇一喊,四周立刻寂静下来。

    随后又是一阵慌乱,大总管急急忙忙地领着厮要把苏让抬回去,温缇紧紧抓着苏让的双手,急得满头大汗。

    侍卫们还想拦住温缇,大总管冷脸一瞪,骂道:“你们是想逼死王爷?”最后侍卫长默默地摆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苏让被抬进屋子里时,浑身上下热得像块木炭,人也彻底昏迷不醒了。大总管一边喊人去请大夫,一边急着要照老方子给他抓药煎药,另外还吩咐铁柱盯住侍卫长,护好这处院子。

    温缇坐在床边,不停地拿帕子浸了冷水给苏让擦拭额头脸颊,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想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前方恒州洪水爆发,必然蚊虫鼠蚁肆虐,不定就酝酿着大规模的瘟疫。

    放到现代社会,政府会派出专业的防疫人员,用消毒工具对灾区和灾后临时生活区进行严格的消毒。但想想现在长水城知府的法,朝廷之前完全不管不顾,连赈灾的钱粮一分都没给,更别预防瘟疫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苏让亲自带着侍卫们毫无防范地去找灾民问话,给灾民施粮施粥,再看病情时好时坏的苏让,还有刚才倒下的那个侍卫,症状实在太像了,寒战,高热……

    温缇拼命回忆着以前了解过的瘟疫,黑死病,疟疾,霍乱……好像大都会表现出相似的症状。一边想着,她又伸手试了试苏让额头,觉得热得直烫手,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赶紧叫住忙得团团转的大总管。

    “李总管,前方洪水肆虐,我们这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不是要闹瘟疫了吧?”

    大总管本来正赶着出门要去安抚侍卫长,听见她这一句话,一下子怔住了:“姑娘,你,你得对。”

    他仔细想了想,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地:“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我这就去跟那些个死榆木脑袋的侍卫。”

    温缇拦住他:“不管是不是真的闹瘟疫,我们先防范起来总没有错,王爷这里有我守着,有事隔窗话,你们不要再随便出入了。那些病倒的人你也做个安排,把他们安置在一处,和其他人隔离开。”

    大总管诧异地望着她:“姑娘,你这样贴身侍候王爷,如果真是疫病,你不怕吗?”

    温缇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苏让,笑得很无奈:“我只怕他一病不起,真离我而去。”

    她随即收起笑容,严肃地:“你看看能不能弄来雄黄、艾叶、丹砂这些避疫驱邪的药材,在我们这里的门口,还有安置其他病人的地方,每天早晚熏烧一些,尽量防范疫情扩散。”

    大总管感慨地看看她,又看看苏让,难得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应道:“是,姑娘的是,我这就去办。”完他转身就要走。

    温缇又想起来一件事,叫住他:“还有,那位长水城知府也应该立即知会,让他及早防范。另外,也请他直接指派医官或是名医过来,给王爷还有其他人好好瞧瞧病。”

    大总管回话的语气越发恭敬:“姑娘放心,城里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夫我们是左请不来右请也不来,因此我早叫人送信给他,叫他挑个好大夫送过来,估计人就快到了。至于瘟疫一事,我亲自去跟他个明白。”

    送走了大总管,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掉针可闻。

    温缇给苏让擦了擦额头的汗,很快他又出了一头热汗。温缇手上机械地擦着,心痛得像刀割一样。

    书里只提到过一句,苏让在恒州曾经大病一场,什么病,怎么染上的,作者一句也没提。如果她没有穿书过来,苏让是不是也被下属怀疑质问过?是不是亲眼见过疫病爆发人人自危的恐怖场景?是不是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和瘟疫苦苦斗争?

    书里都他去了趟恒州,就彻底黑化成了冷血暴虐的大反派,可谁又知道他是凭着怎样的毅力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她正想得心痛,外边忽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温缇问了一声谁呀。很快韩宴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没事吧,听王爷病到现在不见好转,极有可能是染了瘟疫,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他床前伺候着?”

    “是,”温缇把浸过冷水的帕子放在苏让额头,起身走到门口,隔着大门回话:“王爷,还有几名侍卫,都像是一个病症,我怀疑……”

    门外的韩宴之急了,把门敲得砰砰响:“这里怕是要闹瘟疫了,别人呢?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就留你一个人照顾?”

    担心他动静太大吵醒苏让,温缇赶紧截断他的话:“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什么身份,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和他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话一抛出来,果然韩宴之没了动静。

    温缇又:“你若是有一分可怜我,就快去请大夫来诊病治病,瘟疫也好,寻常病症也好,治好了他,我才能过得好。”

    过了一会儿,韩宴之蔫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好,好,你得对。王知府领着大夫正往这里赶,我去迎迎他们。”

    他话一完,蹬蹬蹬脚步声过去以后,外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温缇扭头正要往回走,就见苏让正挣扎着要起身,她立时一惊,飞快地跑过去要扶他。

    苏让已经自己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他盯着温缇,眼中满是赤红的血丝,开口刚要话,哇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