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 126 章 胎动与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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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弋蘅没想到她竟还记得这件事, 唇瓣紧抿着,迟疑该不该开口。

    沈离音见他这般犹豫,心里的好奇与不解更重, 看着他的眼神也愈发执着:“你既已经了这么多, 何不都讲个清楚?”

    沈弋蘅摇了摇头, 叹道:“罢了, 与你了倒也好。”

    “其实, 太子早就知道你是秦茵了。”

    沈离音心头一震,捂着嘴猛地咳了起来,沈弋蘅见状, 下意识想要去帮她,可手刚伸出去便停在半空, 最后在她毫无察觉下僵硬地收回。

    “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至于他到底何时知道的真相, 或许只能你自己去问了。”

    沈离音弓着背,忍了半晌才将喉间的痒意压下,她抬头看着他:“这是他亲口与你的?”

    沈弋蘅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当时他很是不满你留在我身边呢。”

    沈离音蹙了蹙眉,有些不理解这话是何意。沈弋蘅瞧见了却也没有解释,目光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时间也不早了, 姬容只允许我在这里一个时辰,若是过了时间,他恐怕就要进来抓人了。”

    “……”沈离音不自觉垂了下眼,在对方临走前还是开口问了一句,“父……沈太傅近来如何?”

    沈弋蘅听着这三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字眼,顿了顿, 回道:“他很好,再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够下榻了。”

    “如此便好,只可惜我不能去看望他。”

    沈离音着,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对沈然的埋怨,当时她还觉得父亲与自己太过疏离,没有一点亲昵的样子,现在想来,也都是有缘由的。

    沈弋蘅不知她所想,只宽慰道:“来日方长。”

    沈离音眸光一定,笑了下:“是啊,来日方长。”

    “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扰你了。”

    沈弋蘅看着她的侧脸,深知是该离开的时候。

    沈离音没有挽留,但还是在他即将推开房门时喊住了他:“等等。”

    沈弋蘅心中一跳,侧头望去,眼中藏着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期待:“怎么了?”

    沈离音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不管如何,你救下我的命,多谢。”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弋蘅眼中仅剩的光忽地散灭,他一下放松,自嘲笑道:“宝月害你也有我的放纵,就当是我的弥补吧。”

    完,他便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的一瞬,沈离音才缓缓将视线收回,她抚着额头重新靠回到床头,闭上眼,脑中思绪仍旧有些混乱。

    她的身世如今已经清晰,可为何她没有半点的轻松,反而觉得意外沉重。

    正想着这一切最终会走向何处,房门又轻轻“嘎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睁眼,但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却已然猜到来人。

    “你和他都了什么?”

    熟悉的,低沉浑厚的嗓音,穿越了时间与过去的记忆重叠。

    沈离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姬容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她,像是不放心什么似的,目光从头到脚一点点地扫过:“为什么了这么久?”

    沈离音抬眸回看过去,明明才见过面,可不知为何她却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一时不出话来。

    姬容见她不语,想当然以为沈弋蘅在她面前了自己什么坏话,脸色不由沉了些,道:“你们到底了什么,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要回答?”

    沈离音回过神,语气算不上多好。

    当她发现自己和姬容有过前缘,她心里自然有所触动,可回忆里的姬容到底对她是否真心,却仍无从得知。

    “难道你和别人的谈话也会一一告知与我?”

    她突然反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姬容一顿,不仅没有哑口无言,反而问道:“你想知道我和谁的谈话?”

    沈离音蹙起眉,她本想看看姬容面对自己是否隐瞒了什么,可他如此坦然,反倒让她窥不出异样,“我不想知道,所以也请你别问我和哥……哥的。”

    哥哥二字忽然有些难以出口,但她担心姬容会生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我只是怕你再出意外。”姬容双目凝着她,“之前大夫你是梦魇受惊,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沈离音到底不如姬容会伪装,听见这个问题,她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下,而这熙然也没有躲过姬容的眼,他眯了眯眸,重新问道:“是有关沈弋蘅的?”

    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发酸。

    沈离音未有察觉,只是下意识猛摇了下头:“不是。”

    这般反应更让人怀疑,姬容在床沿坐下,毫无征兆地握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放开。”沈离音皱起眉,想要挣脱。

    “告诉我,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不知为何,姬容忽然就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她清醒后想见的人是沈弋蘅,而待他依旧那么冷漠。

    “与你无关。”沈离音自然不会,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姬容相认。

    “我累了,想休息,请殿下出去。”

    姬容眼中蓄起冷光,但最终在沈离音的漠视下渐渐散去,他松开了手,下颌紧绷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离音感觉到心口处传来酸酸麻麻的刺痛,闭了闭眼缓缓滑下了床头。

    姬容既已经知道她是秦茵,为何一直瞒着她,甚至她吃醋生气,也未曾透露半分,到底他对秦茵的感情是真是假。

    一瞬间,沈离音记起了自己刚进宫的那些日子,她在东宫瞧见的书架,木舟,还有香案上放着的熏球……

    那些属于秦茵和姬容两个人的回忆或近身或珍藏地放在东宫。

    若这些点滴细微都是姬容做戏,也不该在秦茵“死”后,更不该在她面前。她唯一能对此做出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姬容心里的确有秦茵,有自己……

    这些,只要她细细思索便能想通,可为何她还是没有任何冲动想要告诉姬容自己就是秦茵呢。

    好像时过境迁,当自己不再是自己,姬容也并非一年前的那个姬容时,她对他的感情也已经停止。

    难道真的不爱了吗?

    沈离音这么问自己,可除了渐渐清晰的心跳声,没有任何声音能回应她。

    之后两日,她便一直待在房中,玉烟和阿朗见她如此萎靡,也试图将她带出房中走走,可她却懒懒地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致。

    若不是腹中还有一个孩儿,她恐怕连食物也咽不下去。

    沈离音自然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当思绪沉淀,身体也想沉睡了一般,仿佛这样,她就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

    转变是在姬容离开的第五天,那日沈离音意外早起,刚用过早膳准备回屋,一起身,腹中突然一动,她当即惊地停在原地,整个人一瞬间僵硬。

    “姐姐,你怎么了?”阿朗正好在旁边,一看她这般,立刻要上前搀扶。

    “动,动了。”沈离音瞪大了眼,右手缓缓移向自己早已遮掩不住的腹部,“孩子动了,在我腹中动了。”

    阿朗一脸懵,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惊讶地重复她的话。

    “动了,怎么会动了,是不是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离音眼眶微热,笑着摇摇头:“不,不用,大夫之前过,这是胎动,过了五个月便会出现。”

    阿朗不懂怀孕的事,但听这么也知道这胎动是好事,笑道:“孩子一定长得很好,姐姐,我可以碰一碰吗?”

    沈离音没有拒绝,点点头:“好。”

    阿朗将手轻轻搭在沈离音凸起的腹部,静静地放了一会儿后,掌心下果真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顶过。

    “这孩子真好动。”

    沈离音笑笑:“是吗?”

    阿朗抬起头,看着她从眼底溢出来的喜悦,心里悬置多日的大石总算落下。

    玉烟也很快得知此事,不过她仍旧不放心,找了大夫过来,确认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后院中沉闷的气氛明显扭转,午膳的时候,玉烟甚至做了几道拿手的好菜,沈离音的胃口因此也明显好了许多。

    胎动来的时机如此巧合,成功地让她暂时忘却自己和姬容的纠葛,她忍不住想,这或许就是她与孩子之间与生俱来的默契。

    入夜,沈离音没有一如既往早早歇下,反而从书房里拿了几本书,让玉烟点着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是今日晚膳用得有些多还是怎么的,她渐渐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膛上不去也下不来。

    “玉烟,几时了?”

    玉烟一直候在一旁,回道:“已经是亥时了,姑娘可要休息?”

    沈离音纠结了片刻,还是点点头:“罢了,早些歇息,对孩子也好。”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她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让玉烟开门看看,房门就已经被“啪啪”敲响。

    “夫人,夫人!”

    玉烟一愣,忙对沈离音道:“听声音好像是守院的侍卫。”

    “快去开门。”沈离音忙道。

    玉烟点下头,立刻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还没等沈离音问话,那领头的人就一脸急切道:“夫人不好了,宫里有变,殿下传信给我们,要我们先带夫人离开。”

    沈离音总算明白这么久自己内心的不安源于何处,她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昭王谋反,于今晚戌时三刻突然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