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受伤 其实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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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温书白从就想体验一场踩上去能淹没膝盖的雪, 再不济能够雪仗的程度也可以。

    可是一次都没经历过。

    莫斯科的雪就像致命诱惑,深深在她心底扎根,纠结了三天最终还是决定去莫斯科, 向主任请求把国庆节七天的假换到江左去莫斯科那天后, 开开心心地去见梦中情雪。

    起飞前齐韵良给她发消息秦涛去找她了,果然不出她所,秦涛真被调到了人民医院。

    温书白不想干预他俩的事情, 横竖是要自己解决, 她只回了句加油, 在快起飞的时候切换到飞行模式。

    座位前面有电视, 无聊的时候看了部电影, 落地后立刻从行李箱中翻出件厚外套套上。

    莫斯科十月份比江城要冷上数倍, 从机场出去后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坐了一天多的飞机,温书白有些累,到了酒店就直奔大床房。

    莫斯科专家组给前来交流的各国专家们都订有房间,江左没去标准间, 提前预订了间两居室情侣套房。

    温书白只知道是套房, 睡醒后在套房里瞎转悠才觉得不大对劲, 可有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以为是莫斯科独有的地域特色。

    醒后没多久江左从外面回来, 将围脖取下挂到门口的衣架上。

    “醒了?”

    温书白感觉江左身上带有寒气, 一进屋仿佛周围一圈都冷了不少。

    她点点头,问:“你去哪儿了?”

    一醒来找不着人, 明明有电话又怂得不敢过问。

    “开会。”江左进卫生间开始拿吹风机吹被雪润的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传到客厅, 窗外是黑蒙蒙的天空,地上反射着雪的光亮,颇为阴凉。

    她将近睡了一天, 从早上睡到晚上,等会儿是肯定睡不着的。

    最讨厌调时差了。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书白站在阳台吹风,回头看去,顺毛江左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回来时鼻子被冻得通红,吹了头发后因为热气,整张脸都变红不少。

    江左拿上放在茶几上的眼镜,戴上后才能看清阳台的温书白。

    “不冷?”

    寒风凛冽,温书白能听到风吹的声响,划过耳边,耳垂冰得泛红。

    她走回客厅,将落地窗合上,于窗外的寒冷与世隔绝。

    “还好,不是很冷。”

    “我拜托了一位莫斯科的朋友,她可以带你逛逛。”

    温书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是凉的。她的视线落到江左的耳垂上,有点肉的耳垂,竟情不自禁吞咽两下。

    她好想捏一捏。

    想捏捏时候的江左,亦想捏捏现在的江左。

    自从上次犯糊涂直接问江左他做.爱是什么感觉开始,她好像就变得不太正常,甚至还做了个真实得令人发烫的春.梦,梦见江左在她面前洗澡,衣不蔽体。

    江左:“嗯?”

    温书白仓促回过神,“好。”

    来之前江左就同她过,他可能没时间陪她,她早已做好一个人玩转莫斯科的准备。如今江左给她安排了一个“导游”朋友,那就更不用担心。

    江左睡得很早,洗完澡就回房睡了,温书白坐在自己的粉嫩大圆床上,调了调灯光,发现有一种灯光变幻得十分诡异,像调.情专用feel灯光,交替更换。

    她换回正常的灯光,窝在床上看了几个时的比赛视频,熬到凌三四点才有睡意。

    -

    温书白醒得不算晚,当地时间还不到九点,但已然不见江左的身影。

    这么忙么。

    她吃了顿地方特色的早餐,和江左的那位友人约好在公园前的广场喷泉见面。

    昨夜下了一晚的雪,积雪一层堆一层,温书白刻意去踩厚厚的雪,一脚踩上去总会往下陷一些。

    友人比她先到,是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妹子。温书白是冷白皮,但在她面前倒自愧不如,白得发光是真的存在。

    “你好,我叫李鑫儿。”友人的中文很流畅,只带有一点点奇怪的口音,“我是江左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你好,你中文真好。”

    李鑫儿快一米八,身材比较壮实,自带憨萌感,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更显得可爱。

    她笑道:“我妈妈是中国人,我时候在东北长大。”

    温书白反应过来,李鑫儿奇怪的中文口音是外国口音加东北口音揉成一块后产生的。

    李鑫儿带她去了几个稍微近一点的景点和餐厅,逛了没多久夜幕降临。

    温书白意犹未尽,坐在餐厅里和李鑫儿闲聊。

    聊着聊着一个背影蹿过,一阵压迫感。

    “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温书白抬头去看,耳钉非主流香烟男,两只手撑在桌面,嘟着嘴看她对面的李鑫儿。

    “你知道外面有多冷吗?我找了你很久哎。”

    温书白不知道香烟男叫什么名字,但他这句台词让她想起了道明寺。

    “道明寺”搂住李鑫儿的胳膊,强行挨着李鑫儿坐,撒娇地往她怀里蹭,活生生一枚霸总的娇妻。

    只是,你俩反了吧?

    温书白目瞪口呆,作为旁观者在一旁看了十几分钟“道明寺”才发现对面的她。

    “嫂子?”

    “……”

    “我存在感这么低吗?”

    温书白单手撑住下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约你呀。”

    她不想当电灯泡,反正这里离酒店不算太远,车十几分钟就能回去。

    李鑫儿想送她回酒店,但奈何“道明寺”妖精黏糊糊的,骂不得,只能作罢。

    “你到酒店后给我个电话吧。”

    温书白背上自己的单肩包,做了个“OK”的手势后出了餐厅。

    餐厅门口不好车,她拐过前面的路口,在一处路灯下等出租车。

    -

    莫斯科的夜晚街上人不多,独自一人的只有温书白。

    温书白经常随舞团满世界跑,大晚上在异国他乡街头的次数不占少数,每次她都会提前在包里放一瓶防狼喷雾,拧开瓶子是一把匕首。

    街对面是一家热闹非凡的中餐厅,看起来生意不错,街这面却满是萧条。

    她双手合上,放在唇前哈了口气。

    不一会儿,中餐厅轰出来一个戴高黑帽子的男人,男人踉踉跄跄,手里拽着一个酒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男人甩到地上后一蹶不振,起先趴在地上,后来索性爬到墙边。

    温书白看不清帽子下的脸,但感觉那人是个中国人。

    没等到出租车,她便走过去想看看,一蹲下,男人的藏在帽檐下的脸变得清晰无比。

    温书白下意识后退,手脚被吓得冰凉。

    男人被得鼻青眼肿,血肉模糊,满脸是血,左眼睛因为被肿而睁不开,看到蹲下的温书白后想话,一口漏风的牙上沾得有血。

    “书白。”男人颤抖地叫出温书白的名字,“书白……”

    温书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去闻彭怀玉身上的恶臭和血腥味。

    彭怀玉笑起来瘆人,喝了口威士忌漱口。“他对你好吗。”

    温书白想了想,露营那天她实在太生气就给彭怀玉讲她结婚了,貌似就是从那次开始彭怀玉就消失了。

    如果她没有在莫斯科碰到他的话。

    她自嘲笑了笑,亏她还相信彭怀玉他回国的话,谎话连篇。

    “对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甩了几张纸给彭怀玉,仅仅是出于同是中国人的情谊。

    当初在伦敦做交换生,将他们十几个留学生聚在一起的就是这虚无缥缈的同胞情。

    彭怀玉轻轻擦掉脸上的血迹,疼得后槽牙咬紧。

    “他们为什么你?这不是家中餐厅吗。”

    “开中餐厅的可不一定是中国人。”彭怀玉笑得诡异,将血迹擦干净后的脸并不见得多好看。

    温书白连着后退好几步,生怕和彭怀玉再扯上什么关系。

    “你住哪儿,我给你个车。”

    彭怀玉伸了几下手臂,关节响了好几下,摆摆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的了解你老公吗?”

    温书白:“……”

    “你就这么卑劣?”温书白觉得好笑,彭怀玉没见过江左就凭主观想法恶意揣摩江左。

    她现在的确还不够了解江左,江左也几乎不主动给她讲他的事情,但她愿意等。来日方长,她愿意等和江左心交心的那一天。

    她心里窝火,想就此离开,但莫斯科的夜晚足以冻死人。

    “要么你这里冻死,要么告诉我地址。”

    彭怀玉垂着头,温书白看不见帽檐下那狡黠的眼睛。

    他指了指前面的巷口,道出地址后他把钱包藏在巷口里的一个箱子后面,他艰难地爬起来去巷子里取钱,温书白便等在路边拦车。

    ……

    江左结束会议,坐上专车后给温书白电话,刚拨通听到温书白一声娇软的“喂”,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尖叫声震满整个大巴,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江左。

    女人绝望的哭喊声钻进江左的耳朵,明显被捂住嘴后的声音更为凄惨,他能听到温书白喊他的名字。

    哭声刺激着江左的每一寸皮肤,在温书白出地点后电话被中断。

    -

    温书白被人从后面往漆黑的巷子里拖,她的下半身贴着地板,两只手被反手往后拉,根本使不上劲。

    彭怀玉力气很大,喝了酒后像个疯子,捂住温书白嘴的时候根本不关心会不会引起窒息。温书白因为不能呼吸大脑充血,两只眼睛开始翻白眼。

    彭怀玉将她拉进巷子里,后面的确有个箱子。

    他把温书白反扣到墙面,发疯地:“你老公是疯子你知不知道?”

    他的眼睛仿佛发着恐怖绿光。

    “你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好不好?”

    温书白喘过气,破口大骂:“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拽紧单肩包,在彭怀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从包里翻出匕首,往后一刺,被彭怀玉躲过,争夺间彭怀玉手一滑,匕首正正地划过温书白腹部,鲜血直流。

    彭怀玉怔住。

    他没想过伤害温书白,他只是想带还被江左蒙在鼓里的温书白逃。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棉衣,彭怀玉彻底慌了,手里握着匕首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看了看周围,又回头看疼得快晕厥坐到地上的温书白。

    温书白没了力气,她捂着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竟是谢沐。谢沐穿着舞裙在路灯下跳舞,轻雪飘到她身上。

    她拉上彭怀玉的裤腿,哀求道:“救我……医院……”

    她不能死在这儿,不能受伤,她好不容易入围YK。

    彭怀玉失去理智,扔下匕首就往巷子后面跑。

    几乎同时,李鑫儿和香烟男找到躺在巷子里的温书白。

    江左是和救护车一起赶到,一起上了救护车,戴口罩的医生赶紧解开温书白的衣服给她止血。

    “伤口不深,幸好没伤到要害,不严重。”

    也不用做手术,这种程度连缝针都不用。

    温书白拉着江左的手,她还能看见跳舞的谢沐,神志不清得以为自己要死了,疯言疯语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到谢沐了,她来接我了。”

    江左握住她的手,手上沾有血渍,又好笑又心疼。“你不会有事的,医生你只是受了点伤,不碍事。”

    “可是好多血啊。”温书白哭得更大声,“好多血啊,我好疼,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的腰还能用吗。”

    医生听不懂中文,只知道躺着的女生在鬼哭狼嚎,明明没有生命安全,血也流的不多,被染红的棉衣只是因为棉衣被到划破了才能浸出血。

    温书白依稀听见江左和医生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紧接着江左贴到她耳边喃喃道:“医生你能跳舞,不用担心。”

    “真的?”温书白半信半疑,“可是我还是能看到谢沐,她是不是来带我走的啊,她就是来带我走的。”

    “……”

    救护车里此起彼伏温书白的哭喊声,医生从未见过精力如此充沛的病人,担心伤口会被温书白震得撕裂,忙叫江左安抚。

    江左拿温书白没办法,只得转移温书白的注意力,:“我满足你三个愿望,你想想你要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温书白抽泣了一下,“真的?”

    江左抿抿唇,道:“从现在开始计时,到到医院为止,你想想你想要什么。”

    这招果然有效,到医院的路上救护车里可是消停了,只是到了医院温书白也没能出口。

    在去病房路上江左开始倒计时,温书白憋红脸,紧闭双眼:“我想看你洗澡。”

    一同跟在后面的李鑫儿和香烟男:“?”

    江左:“???”

    -

    到病房后温书白的情绪才完全稳定下来,眼前是明晃晃的医院天花板,旁边还有一张怔忡的脸。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的愿望如此低俗不堪,她自己也没意料。

    难道是昨晚看见江左吹完头发出来的样子,竟真想把幻想变成现实?

    哪怕以前撩拨江左也仅仅是在江左闭着眼的情况下,更何况“开窍”后就再也没机会,反倒一直被江左牵着鼻子走,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除了尴尬,她没有另外的好词来形容。

    高中看霸总被江左抓包,偷偷逛他空间被批判,就连去山上散步也能撞见某些画面……但总归不是她主观且主动坦诚,这次全自己招了。

    在江左眼里,她莫不是就是一个lsp,快死了都想馋他身子的老女人。

    而致命的是,此话一出不就是明摆着我喜欢你么?不然解释只是单纯想看你洗澡,你好我是渣女?

    温书白流出悔恨的眼泪,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好似只要她不去看,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被送到普通病房,睁眼时江左已经不见踪影,病床旁只有李鑫儿和香烟男。

    她平躺着,医生告诫最近几天禁止运动,又简单检查了番后就走了。

    “江左呢?”

    李鑫儿:“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儿呢。”

    香烟男给李鑫儿拿了个凳子,:“我刚看到他跟一个医生走了,不知道做什么。”

    温书白通红的脸趋于正常,“哦。”

    “都怪你,要不是你缠着我,姐姐会受伤?”

    “对对对,这事怪我。”香烟男立马承认错误,“嫂子出院前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对不起对不起。”

    李鑫儿:“这是你本来就该做的。”

    温书白主动隔离骂情趣的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她在想江左回来后要怎么面对,以及逃跑的彭怀玉。

    她不相信彭怀玉的每一句话,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之间的同学情早就被磨灭殆尽,她自是不可能原谅彭怀玉,只是觉得彭怀玉有些可怜。

    南江大学的高材生,又有海外留学的背景,成绩优异家庭殷实,这样的人才本应有个很好的归宿,却落得流落他乡的下场,甚至犯罪。

    听李鑫儿来医院的路上警方已经立案,那个路口周围有好几个监控,再加上中餐厅的指控,破案指日可待。

    趣的两人一直在病房陪到深夜,谁也不提“洗澡”二字,这两个字就像禁忌般被按进心里。最后李鑫儿实在困得不行香烟男才把她送回去。

    医院有护工,温书白一人也能过去,不怕没人陪,但不知道江左去哪儿了,电话也没一个。

    翌日清,温书白从睡梦中醒来,仍未见江左。

    病房一共有四个床位,靠窗那一个睡了个老奶奶,温书白醒的时候老奶奶刚好起床,去厕所洗漱后回床上吃老爷爷给她带的薄饼。

    老奶奶似乎在给她招呼,对她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又和老爷爷交谈几句,老爷爷点点头,将保温盒里的粥分成两半,一半给到温书白手上。

    温书白受宠若惊,用英文道谢。

    她不敢给爸妈电话受伤的事情,上次崴脚领导就心疼得不行,这次都流血了,又异国他乡,按照领导的脾性难保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爷爷给的粥不像中国的粥那么粘稠,反倒很有颗粒感,里面还加了土豆泥,还有果香味,几种口感交织混合,别有一番风味。

    温书白一个人待在病床上无聊得紧,便用某翻译APP和老奶奶老爷爷聊天,每一句话APP就翻译出来,意思大差不差,没有交流障碍。

    老奶奶给她了很多故事,年轻的故事,年老时的故事,她和老爷爷其实分开了五十年,若不是这次老奶奶病倒身边没人照顾,老爷爷也不会丢弃约定来找她。

    “我的主治医师也是个中国人,高高大大的,很帅气,我夸人家帅他还吃醋,年轻的时候不吃醋老了才吃。我都七十多了,难不成真会老牛吃嫩草喜欢人家。”

    温书白笑得伤口一阵一阵的,羡慕老奶奶和老爷爷久别重逢的美好。

    谈笑间进来一位男医生,亚洲长相,直奔靠窗的病床,边走边用俄语和老奶奶话。

    医生走路带风,真如同老奶奶所形容的那般高高大大,应当是北方人。

    医生和老奶奶有有笑,帮老奶奶检查身体时很温柔,老爷爷就坐在边上生闷气。

    温书白偷瞄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觉得老爷爷吃醋的模样甚是可爱。

    她看向问诊的医生,简单的男士寸头,看起来年纪在四、五十岁,谈笑风生,整体感觉很幽默,侧颜很像江左,准确来是脸型和鼻梁很像,但医生更偏硬朗。

    检查完后医生和老爷爷交谈几句,转过身来,正好正对上一直偷看的温书白。

    医生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几番量,十几秒后笑了笑。

    温书白不明所以,只觉得医生这一举措莫名其妙,难道是第一次在莫斯科看见中国人?

    不过医生和江左长得像这一点在他转过来后更验证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可以是一模一样,整体气质比江左更显男人味。

    “你叫温书白?”医生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走过去。

    温书白觉得他是个怪人,或是她的医生换成了他?

    “是我。”

    医生将便利贴贴到床边的桌面,笑道:“江左去警察局了,可能得晚点回来。”

    认识江左?

    温书白大脑飞速运转,江左认识俄罗斯妹子李鑫儿,而这个莫斯科医生又和江左长得很像,可能江家在俄罗斯也有生意?

    这个人可能和江左有血缘关系,温书白猜测。

    她礼貌回复几句,医生临走前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温书白不上来,刚好香烟男提了个果篮进来,在看见医生的那一瞬全身一僵。

    医生没过多停留,和香烟男点头示意,然后对温书白他中午再来后就离开了。

    “你认识这个医生?”温书白问。

    香烟男迟疑摇摇头,“很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

    温书白:“可能是他和江左长得很像。”

    “也许吧。”

    香烟男削了个苹果给温书白,“早上我在警察局录笔录才过来晚了,江左哥还在那儿,犯人好像抓到了。”

    “这么快?”温书白吃惊。

    这办事效率挺高。

    香烟男:“他家就住在附近,一问中餐厅的老板就全知道了,而且他是非法入境,之前想去中餐厅工被赶出来了,应该要被驱逐出境送回中国受审,挺麻烦的。”

    温书白想不明白彭怀玉怎么会非法入境。凭他的条件,按理来签证并不难弄。

    她吃了口苹果,吐槽一句:“自作自受。”

    横竖不管怎样都和她没关系,她也曾对他留有善意,只是仅剩的那份善意被这一刀给抹杀掉。

    -

    温书白在医院待了两天,活动范围仅限于厕所和床位,中间有两位警察来医院找她录口供,记录了些问题后很快离开。

    再次见到江左是在第三天,肉眼可见的疲惫,眼袋下面多了层青色黑眼圈。

    他挤出不太怎么好看的笑容:“这两天委屈你了。”

    温书白摇摇头,“我不觉得委屈。只是你怎么了?工作方面有问题,还是警察局的事?”

    如果光是因为那一句想看他洗澡就消失两天,这不是江左的作风,这背后一定有其他问题。

    “都有吧。”他坐到凳子上,拉住温书白的手,将温书白的手包裹在里面,恳求的语气问:“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想去吗?”

    从江左的眼神中温书白看出很多东西,这是她第一次见江左如此失意恍惚,定是遇到了连他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肯定是什么大事。

    她不忍心拒绝,更不可能拒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就在医院,住院部下面的草坪,江左悉心给她借了个轮椅。

    想到结婚后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江左默默从杂货间翻出一个轮椅,什么都没就把轮椅摆到她放门口,料定她会坐上去。

    草坪那边有排长椅,长椅上坐了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温书白视力很好,远远就认出那人是老奶奶的主治医师。

    医生见他们走近,将揣进衣兜的手取出来,站起来正式地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赵俞,是江左的父亲。”

    ?

    欸??

    欸???

    亲生爸爸?

    温书白眼睛抡圆,仰头看身后的江左,只能看见半颗头。

    香烟男口中那个抛妻弃子的亲生父亲?凤凰男?

    温书白很难把这两个形容词安在眼前的这个医生男人身上。

    她想不到这两天温柔照顾老奶奶的医生就是二十六年前一句理由没留下就要和江阿姨离婚走人,扔下为了他和江家断绝关系的江阿姨和才年仅两岁的江左。

    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一个突然没了经济来源的单亲妈妈是怎么活下去的。

    江左脸上没什么表情,憔悴得令人心疼。

    现在站在她面前,还能谈笑风生的男人就是这两天江左不愿意来医院的原因。

    男人试图调节气氛,用一种轻松的口吻:“我想和你们一起吃顿饭。这么久没见到江左,怪挂念,但江左要先问你愿不愿意。”

    温书白再次往后仰头。

    江左被她这古灵精怪的逗趣模样逗得开心一些。

    温书白努力眨眼睛,试图从江左的眼里看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不愿意。”温书白坐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好意思呀叔叔,我伤口很疼,不能走动。”

    “我可以等你伤痊愈后……”

    “江左他工作忙,来莫斯科是为了工作。”温书白抢下赵俞的话,快哭的语调,话带点鼻音,“他从早工作到晚,身体吃不消的,等我痊愈后我们就要回国了。”

    “不能和叔叔一起吃饭,真的很遗憾。等哪天叔叔有空了回国,咱们一家人一定好好聚聚。”

    “一家人”三个字得极重。

    赵俞的脸阴沉下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左将温书白推回医院。

    江左比他想象中要高大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要他抱着才肯睡觉的孩儿。这么多年未见,他无数次幻想过再次见面会是江左主动找爸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乎意料地撞见。

    江左和自己长得这么像,不知道江淑华作何感想。他悄悄藏有自己的照片,也不知道江淑华知道后有何想法。

    当初江老找到赵俞,不惜开出天价要他和江淑华离婚,起来这份莫斯科的工作还要拜江老所赐。

    听江淑华把江左养到五岁时支撑不住才回的江家,回去继续做她的江氏千金。

    赵俞双手冻红,放进衣兜,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阴冷一笑。

    比起前些年他吃的苦,江淑华有什么资格抱怨?甚至还给儿子改了姓。

    江老不准他接近江左,可没江左不能来找他。

    -

    温书白爬回病床,老奶奶今天出院,从一早就在收拾东西,走之前送了几张饼给温书白。

    她的睫毛上沾有飘雪,有些化得快,凉得浸骨。

    江左拿了个被热水湿的帕子给她擦脸,瞬间暖和。

    “伤口还疼吗?”

    “有一点。”

    温书白睁着大大眼睛看给她擦手的江左,逗他道:“主任把我骂惨了,我要是留了疤回去提头见他。”

    江左紧绷的一张脸缓和一些,嘴角微微一压。

    “所以个人英雄主义不能学,这就是代价。”温书白盘腿而坐,上半身往前一蹭,下半张脸蹭到江左的右肩,声音而软糯,“学神,我错了。”

    江左把她推回去,一本正经。“心伤口。他有跟你什么吗?”

    他?

    温书白皱起眉。江左口中的“他”是彭怀玉还是赵俞?

    “谁呀?”

    “彭怀玉。”

    “哦。”

    温书白眨眨眼。江左给她擦完手,帕子放回去,坐在旁边等答案。

    “他要带我走什么的?了好多疯话。他就是个疯子。”

    她没把彭怀玉乱江左是疯子的事出来,因为尽管现在的江左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她知道他应该快被憋坏了,不管是哪方面的事情。

    “等过几天你工作忙完了,我应该就可以随意活动了,那时候你带我去看雪好不好?我都没过雪仗,没堆过雪人。”

    江左:“好。”

    ……

    …………

    齐韵良知道温书白被彭怀玉划伤后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和她视频聊天,陪她解闷。温书白的伤结痂后不想在医院执意要出院,齐韵良更是每天要检查她的伤口。

    她们有自己的一套祛疤方法,算是舞团的秘密,只要伤疤不太深,掉痂后坚持早晚用舞团发的药膏擦到伤疤处,十天后就看不出来了。

    温书白房间里还剩有大半瓶药膏,但得回国后才能开始擦。

    江左每日早出晚归,睡觉前总要和她聊十几分钟的天,大多数都是温书白问一些天马行空,不管多偏的问题,江左总能讲出个七七八八。

    在莫斯科待了半月,江左的工作终于开始收尾,回酒店的时间比前几天要早上许多,回来时天刚刚黑。

    温书白活动自由后也不再单独出门,除非有李鑫儿陪同。

    她在酒店待得无聊,便开始照着网上的教程学做蛋糕。做的基础款,算是很成功,往蓬松的黄蛋糕上涂半边奶油,一分为二。

    有奶油的部分给江左,没奶油的留给自己。

    江左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不错,就是偏甜,何时了肯定很喜欢。

    “你想把我喂胖,自己减肥?”

    温书白诡辩:“哪有,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既然学神现在有空,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

    江左漫不经心又是一勺,“不急,先你那个愿望,你算什么时候看。”

    温书白刚送了一块蛋糕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表情立马凝固。

    她明明都忘了这茬事!

    她好不容易才想不起来,江左竟突如其来主动提醒。

    “什么事。”温书白怂得后缩,装疯卖傻。

    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有后事都想得明明白白,后来念头一转,她要是死了岂不是处.女鬼?那不如在死之前口嗨一把……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泛起鸡皮疙瘩。

    江左面色平静:“看我洗澡。”

    温书白假笑几声,“学神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都会开玩笑了。”

    他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出这么勾引的话?

    每次撩拨得紧,却又不表明心意,温书白每次猜来猜去头都大了,不知道江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自从被齐韵良提到“调味品”的话题,她总会不经意地产生某种不可的想法,搞得她很被动。

    江左:“我没开玩笑。”

    温书白双腿绷直。

    她想换个星球生活。

    “学神你最近累坏了吧,早点休息,今天就不去堆雪人。”

    江左左手摘下眼镜,无奈揉了揉眼窝,不知道温书白什么时候才会上钩,他明明已经暗示得很明显。

    他不主动挑破和温书白中间的那层薄纸,他坏到骨子里也罢,毕竟高考后温书白甩掉他这件事在他心里就是个疙瘩,他十分想看温书白主动靠近的样子,而不是仅存在于梦游期间。

    温书白垂下头狂吃剩下的蛋糕,不仅是要快速解决掉摄入高热量的罪恶感,更想早点吃完逃离现场。

    她偷偷瞄了江左好几眼,眼镜摆在桌面,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江左撑着左脸,抬眸,轻声叙,“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