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父女纠葛 待册子记满之日,就是取他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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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玄黄,瑰丽的橘色染上大片天空,徐徐晚风,齐腰的青草被吹动。

    何东溪就在境外看着,琢磨这人能站多长时间。

    夕阳拉长禹贡的身影,她眉头轻皱:“有别的方法吗?我不想找他。”

    在钟醉睡着后,兔子白景墨遭到“严刑拷”,万般逼问之下,兔嘴贼硬,最后实在受不了被恐吓掉毛的生理反应,他才心不甘情不愿不会解,只有那位会。

    天上地上能让禹贡不情愿去找,只有那位嘴上经常着和平的上神,但没办法,眼下白景墨那“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诅咒,就是出自那位上神之手。

    境外的何东溪托着下巴,她可没听那位上神和禹贡有什么仇怨,上神德高望重,年纪又那么大,不像是会和魔君起来的神仙。

    除了上次让白景墨和她握手言和,平日无任何交集。

    “别啊!我家钟醉还要靠你。”

    提起钟醉,禹贡垂在两侧的手微动,微微蜷缩。

    被无聊的何东溪看见,怀疑道:“你在犹豫什么?”

    “饲养者。”禹贡垂眸,冷白的软脸上,看不清其他情绪,又紧接道:“东西想让我做他的饲养者。”

    第一次被恳求,她心里有一丝别扭,不忍拒绝,如果真做饲养者,意味着她身边多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需要更多心力照顾。

    她又不太想,但东西涂色后又格外漂亮。

    ……她又好心动

    昨天何东溪处理一批进攻灵谷的魔物,并未守在灵境外,不知道钟醉提的那一茬。

    “你想做钟醉的饲养者?”何东溪乐呵,这是知道钟醉身份了?

    何东溪得差不多,禹贡没纠正,点点头。

    “这简单啊!你有神器吗?灵力如今几何?会照顾种子吗?有千年灵髓液吗?”何东溪臭屁出一大堆好东西。

    听何东溪出这么多东西,禹贡眉头微皱,她以前出去漂泊,见过灵种这种精怪,很好养的。

    “灵种需要的东西这么多?”

    旁的灵种的确不需要,但钟醉不一样,情种开花需要的储备很多,不是一般人,养活不了,何东溪笑吟吟,眸光深不可测,禹贡这是不知道钟醉是情种?

    她见禹贡眉头微皱,话题一转:“自然不是。”

    禹贡眸光冷淡隔空对上境外她的视线,何东溪不管不顾,脸上露出的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你没发现,我这是嫁儿子呢?搁凡间,你得叫我岳母。”

    下一秒,利剑破开境外对准何东溪,闪着寒意的利剑正对眉心。

    冷淡嗓音响起:“重新话。”

    何东溪:……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何东溪磨磨牙后根,咬牙切齿。

    不过!

    利剑随即消融在空中,不见踪影。

    “能多送我两个吗?”禹贡诚实问,她想试试不一样的涂法,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不如多一点,到时候能涂好几个。

    双倍的快乐。

    何东溪:……

    她当情种是大白菜吗?!

    “贪心不识好歹的丑女人!”这话不是何东溪得,是变成兔子的白景墨,他化成红眼灵兔,碍于生物习性,正在哼哼哧哧吃草,结果吃草都堵不住他的嘴。

    禹贡阴恻恻看向兔子,捏碎手中的赤红灵力。

    兔子一脸麻木喷血,巧的兔嘴还沾着血迹,毛茸茸的脸上出现人性化的欠揍表情:“丑女人!丑女人!你就是个丑女人!贪心又恶劣!怪不得,上神他……”

    兔子的嘴被禹贡用灵力封住。

    “死和麻辣兔头,选一个?”禹贡抬手指尖的灵力线缠绕兔子全身,紧紧勒住它的皮毛。

    多日只能吃草的白景墨,不由得想起仙灵厨做的色香味俱全麻辣兔头,下意识喉咙滚动:“要不麻辣兔头?”

    禹贡冷笑,手速快的只能看见残影,不断捏碎手中的赤红灵力。

    兔子不出话,不断吐血,倒在血泊里,戏剧化伸着毛茸茸的短腿向前:“丑女人,你给我等着!”

    境外的何东溪:……

    不愧是相杀千年的死对头,就这,竟然还没弄死彼此!真是造化!

    何必呢~

    “禹贡,我现在开权限,你带着钟醉去找上神。”

    灵境对于禹贡形同虚设,但考虑之前,油纸伞去掳白景墨,禹贡没有亲自去,何东溪也拿捏不住。

    其实在来之前,窥探天机的司命曾对她,灵境于她很重要,中途务必不要离开,如果离开,也要走正规程序。

    “不用这么麻烦。”禹贡来之前,就做了准备。

    何东溪不解,难道她想直接破开灵境离开。

    一道符咒从黄纸上钻出来,飘到半空,被银色灵力激发。

    空中出现浓灰色烟雾,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吾儿,唤我何事?”

    声音很熟悉,这是仙域唯一一个上神的声音,但出的话却让人不明白。

    何东溪不解,看到一脸冷漠的禹贡,想到之前,她不情愿去找上神的模样,所以她是上神的孩子?

    可禹贡不是穷苦仙家出身,一路拼至此!?

    何东溪脑子晕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诅咒怎么解?”禹贡声音平平,看不出情绪波动。

    “不知道。”回答的干脆利索,随即烟雾消失,切断联系。

    何东溪:……

    “他是你的父君?”何东溪眉毛都快纠结成蚯蚓了。

    禹贡冷淡:“大概吧。”跟之前上神的语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他为什么不理你。”瞎子都能看出来,上神对她的语气并不好,至少和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不一样。

    “大概是我太孝顺。”禹贡脸不红心不跳。

    “比如?”何东溪眉心跳动。

    禹贡不回答,背过身,回到屋中。

    幽兰空境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闭眼叹息。

    身边煮茶的司命不解:“怎么不多聊会儿?”

    仙域很少有人知道,禹贡是这位上神的孩子。当年,上神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很喜爱,但大司命却匆匆道:“这孩子命带不详,唯恐是仙域祸端。”

    一番话,让这个半辈子都为仙域操劳的上神老了几千岁。

    魔君出生那日,上神狠心将肉身毁掉,将灵魂堕入六道。

    但魔君福大命大,被一户老实的仙家捡到,喜爱这么幼的仙家魂魄,灵魂被拾起,花了大力气重塑肉身。

    魔君大概真应了命带不详,那对老实的仙家夫妻在魔君幼年沾染魔气,不幸去世,之后没人知道魔君去了哪儿,她沉寂多年,直到大劫将至,魔气控制的魔兽大批进攻仙域,她才展露实力。

    上神起了爱才之意,亲自接见这位大才。

    只见了一面,上神便知道,眼前这位正是他抛弃的孩子。

    时至今日,司命也记得那次父女相见的场面。

    魔君双眸冷淡,脸上一丝情绪没有:“我知道你。”这话是对着上神得。

    大司命得话,仿佛就在耳边,上神无措,害怕这孩子因为怨怼,起了灭掉仙域的念头,上神拒绝见面。

    一墙之隔,魔君站在院外,身姿笔直,如一把磨击退敌人的利剑。

    司命站在门外,瞧着这位魔君,一眨不眨望着那间居住上神的木门,干净冷白的皮肤上,一双冰冷的眸子罕见迷茫:“你是名义上我的父君,有何可回避,当初已经抛弃了,现在这副样子是作甚?”

    司命瞧得清楚,魔君是真的没有怨怼,只是单纯不解,平淡戳破这一事实。

    她也是真的迷茫。

    魔君接下来得话更扎心,表情面瘫:“当初你抛弃,毁掉我,是为了仙域未来,但我不懂,为何毁掉我,养我的那处仙家还会死,是因为毁的不够彻底?”

    魔君那话,天真又残忍,把一墙之隔的上神得老脸羞红。

    “我特此来,是求解惑,想问上神,仙域可有方法能让人死而复生。”那一刻司命知道,魔君不是没有情。

    上神沉默:“不知道。”

    魔君表情淡淡:“哦。”

    临走之前,上神终于出来。魔君背过身,淡淡道:“你不必介怀,我不生气,扔了就扔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为它后悔,你知道的,这没用。”

    “我会好好孝顺你。”魔君完这两句话,就离开。

    之后,隔三岔五,捎点东西给上神,但每次不见人影。

    依照司命的眼光来看,魔君的确很听上神的话,每次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呢,听话的瘆人。

    包括几百年前,白景墨和她起来这事,上神让她喝掉忘川水,她也听话喝掉。

    直到,上神发现了一个册子,册子里记载了大大上神让她做的事,最后一页,魔君留了一句话,待册子记满之日,必是取他狗头之时。

    原来魔君憋了一招大的。

    司命感叹,原来飘忽不定的诡异,终于落到实处,反而有种不出来的踏实感。

    对于魔君奇异的想法,司命多少知道,虽然魔君平日里的少,但她很喜欢收养自己的仙家。

    如此听话,大抵是因为葬身魔族的那对仙家。

    上神惆怅道:“我不想看见她。”

    她是他的责任,是他舍弃为之天下的孩子,就像她的,既然做了,就不要避之,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但千万年来,禹贡都没他这个机会。

    他匆匆切断联系,害怕禹贡不承认,他的那句:“吾儿,唤吾何事?”,之后,他闭眼感叹,语句是否得太过僵硬。

    司命笑了:“那你也不能诓她。”这诅咒明明他会解。

    这样子的确过分,上神落寞闭眼,脸上的法令纹很深,嘴皮微动,到底没有把那句“我想让她恼我一次”的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