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贪婪 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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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仙子的瞬间,钟醉想像以前,亲昵地蹭蹭仙子脸颊。

    但他已经不是的一只。

    而且,仙子很不一样,脸庞比以前更加稚嫩,看模样只有十四、五岁,钟醉不明白,自封记忆的同时,还会缩身体?

    这是仙子。

    钟醉纤长睫毛微颤,漂亮的眼眸浮现笑意。

    仙子,仙子……

    他轻轻在心里默念,止不住开心,双眸微弯。

    让钟醉止步的不止这一层原因,更重要的是,对方眼中望着他的陌生感,措不及防地让他认清现在状况。

    在仙子的眼中,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能唐突,尽管他现在想扑上去和仙子贴贴!

    可油纸伞管不了那么多,撑开漂亮伞面,运转灵力,无数落英,翩翩而下,落在两人身上。

    伞伞开心:撒花~撒花~

    “它没恶意。”钟醉开口替伞解释。

    细漂亮的桃花瓣落下来,禹贡看向飘在空中的油纸伞:“很特别。”

    钟醉局促,该回复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也是。”

    漂亮干净的眼眸倒映她的身影,想很多,但只能些于他和仙子而言很陌生的语言。比如“谢谢”之类。

    糟糕的是,他好像错话了,把人跟油纸伞放在一起比……

    他不想把自己和仙子的关系推远,想来想去,还是想一把抱住,不管其他。

    他轻轻迈前一步,脸色苍白,身体微微一软,栽在禹贡身上,环上她的腰身,轻轻抱了一下。

    禹贡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虚弱。

    外面传来噪杂的脚步声,推开这间房屋。

    来人正是谢瑾安、月牙一伙人,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身着新郎服的漂亮不似凡尘之人的钟醉,和一脸冷漠的禹贡。

    “你、你你们荒唐!”曾经大放厥词的刘师兄,也忍不住结巴,嘴上的尊称也不叫了。

    一时也忘了,来之前立下的豪言壮志,更忘记村民所交代的,现在进入这里,他们也不算太傻,细细想着,觉得这里问题很大,按下心中疑惑,慢慢探索,无意摸索到阿婆店里,便撞见这一幕。

    这是男妖精吧?他们在干什么!到底都是半大的少年,思绪很难不跑偏。

    谢瑾安脑袋上青筋暴起,握着手中的利剑:“你这妖精,放开殿下!”

    钟醉卷翘睫毛微扬,之前苍白的脸还没缓过来。

    精怪也属于妖精一科,但眼前这些人,修为低下,是怎么识破他的身份。

    明明司命过,息壤之身识不破。

    正在他犹豫,身边人开口:“道歉。”冷淡的眸子轻轻扫过站在前方的两人,手中的利剑飞出,直朝谢瑾安眉心,悬在半空停住。

    谢瑾安脸色通红,除了最开始的一时置气,现在也发现眼前这少年只是普通凡人,不是精怪。

    不过,在这种环境里,还长得……

    只是向一个凡人道歉,面上抹不开,他别脸,不情不愿:“对不起。”

    禹贡眼眸划过可惜,不能了。

    仙子还是为他出头的仙子,钟醉特意用手指勾勾仙子的衣袖,让仙子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随即眼眸亮起来:“你真好。”他觉得这样动作幅度,但在场最废的修为也能看清他现在动作。

    在他们眼中,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就算他们平时再怎么看不惯禹贡殿下,但这凡人属实大胆。

    就在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平日冷若冰霜、高傲不屑、屁都不会放一个的殿下走开时,殿下轻轻点头,承认了!

    他们:……

    差别对待!赤/裸裸的美色交易!

    这殿下明明对他们,根本不是这样,平日里交谈,都恨不得当他们不存在,别点头这种动作幅度大的,就连表情都特么没有。

    禹贡瞧着他们,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用脚呗!”刘师兄下意识顶嘴,可他忘了利剑还没收回去,就在利剑马上转弯对准他时,他机灵道:“殿下想问什么尽管问。”余光止不住飘向钟醉那里,这么好看的人殿下算把人带回去当男宠养吗?

    瞧他们这副表情,她知道,他们没看见守在村口的顾曜圆和高歌的侄女。

    这很不妙。

    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诡异的声音,让屋内的人纷纷一颤。

    空灵诡异的声音乍然响起:“欢迎回来,主人。”

    谁也不知道,这声主人是在叫谁。

    禹贡心中有个猜测。

    她刚想离开,身后传来一阵牵扯,对上那双漂亮眼睛。

    “能带上我吗?”钟醉不想被抛下了。

    在这种充满不确定的世界,依照禹贡的性子,很难会选择带上一个拖油瓶,也不能这么,这人的好看程度,怎么也算个花瓶。

    禹贡面容冷淡,轻轻推开那双拉着袖子的手,转身离去。

    年少人气性大,忘性也大,又加上慕强心理,和一丢丢的面子心里作祟,再者,天之骄子禹贡从未和他们示好,不知情不知趣,他们面子上不承认,很容易别扭,甚至总想排挤一下她,但见她转身又找了更好看的凡人在身边,心中有了莫名危机感,动作迅速,脚下动作不停,立即跟上。

    谢瑾安走之前,看向新房中呆站着的漂亮男子,冷哼一声,似嘲讽。

    “又不带上我。”寂静的新房中,红衣俊俏的钟醉眼眸微垂,轻声道:“没关系,会追上的。”

    油纸伞落在他手中,他抱着伞冲进浓雾。

    *

    大雾稍歇,渐渐淡了些,街道两旁甚至多出许多人影。

    禹贡朝着最热闹的一家走,里面人影虚幻,但又真实,像人为制造的幻境,演绎这一处热闹的满月图。

    环境流速很快,满月图中的孩渐渐长大。

    跟过来的少年和少女们似乎认出这个女孩是谁,纷纷大惊。

    女孩和街坊四邻玩耍,和虎头虎脑的男孩扮演过家家,脸上笑容开心。

    之后,几乎是飞跃跳过,再一幕,便是少女成人,来到阿婆的店里采买东西,阿婆一脸麻木接待。

    空中再次响过空灵诡异的声音:“出嫁!”

    少女穿着嫁衣嫁给心爱的人,之后生子,儿孙满堂……

    最后老死,和所爱之人钉合在棺木中。

    这次人们看着上方天空,果不其然,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再次响起:“结束!”

    “这算什么?”刘师兄没看明白。

    月牙看得仔细,目光微怔,似乎陷入一段童年,她不确定:“过家家?”

    “什么过家家?”没有童年的刘师兄皱眉不解。

    月牙沉默:“像一个女孩认真扮演乖女儿、娘子、娘亲的角色游戏。”

    可不就是过家家。

    “的确,有些短画面虽跳跃而过,但漏洞很大,许多行为充满孩子稚气。”谢瑾安赞同。

    刘师兄不懂,心翼翼问:“所以怎么破局?”

    月牙和谢瑾安沉默:……

    他们不会。

    禹贡往后看,瞧着身后的高歌:“你呢?”

    听到禹贡开口,他们这才看向高歌,幻境里的人,如果没看错,就是她的侄女——媛媛。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修真人士的记忆很好。

    高歌沉默站在最后,显然对这件事早已知晓:“我也不知。”

    禹贡不再看她,将手中利剑掷出,使用术法,拨开云雾,让人窥得天上一幕。

    密密麻麻的树藤和血丝诡异缠绕一起,散发着幽幽光芒,树藤上方吊着人,他们脸上麻木,眼神空洞,直勾勾望着他们,令人头皮发麻。

    一个轮回结束,怨气滋生,树藤上血条增多,不断爆裂,似乎要撑开一样。

    人群意识到,又要下血雨,纷纷找屋檐躲避。

    禹贡不紧不慢朝着一处走去,面无表情行走大雾之中,这些只是怨气凝实的血,当不得真,还不如去找被誓言之树带进来的顾曜圆和高歌的侄女。

    滴答。

    第一滴血雨落下,正好落在她的脚边,她刚想撑开灵力罩,却见一把油纸伞挡在她面前。

    漂亮的新郎穿着红衣持伞于她站在同一把伞下,面面相觑,离得近了,还能看见少年细腻如美瓷的皮肤。

    禹贡垂眸,他好像很黏自己。

    钟醉手腕上的银线若隐若现,漂亮缠着一圈,因着伞,白皙的手腕露出一截,鲜艳的红痣衬得手腕又脆弱几分。

    禹贡黑眸沉静,望着漂亮的手腕,一眨不眨:“好看。”

    钟醉不吭声,因着再次被抛弃。

    “不开心?”禹贡挑眉,望向对面精致好看的男子,耐心格外足。

    她伸手,修长的指尖无意触碰他手腕上的红痣,接过伞,轻声道:“给你伞。”

    因着在同一把伞下,两人身子紧挨,温热的气息从他耳朵旁划过。

    钟醉耳朵通红:“不用。”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禹贡眼眸微动,见他第一面,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这漂亮少年望向她的目光……

    血雨滴落在油纸伞,溅起雨花,浓雾的世界又格外安静,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放大。

    “你记得?”钟醉惊喜,他没想到,仙子自封记忆还能记得他。

    禹贡了然,果然这少年认识她。

    “我们之前什么关系?”她对少年没有提防心,对于她这个身份来,这种情况很糟糕。

    浓雾里,血雨中,油纸伞散发暖光,她撑着伞,余光看向身侧亦步亦趋跟着,特别乖巧的人。

    钟醉在意识到错话后,就不再啃声。

    蓦然,听到仙子询问他们之前的关系,这种感觉又很奇妙,他想了想,他好像不单纯。

    不单纯地把仙子只当作饲养者。

    血雨逐渐停了,禹贡停在了一处棺材铺,再踏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沉浸在思考中的钟醉,下意识把衣袖伸过去,让他牵上,这里危险。

    他似有所觉,瞧着递过来的手,愣了片刻后,握上她的手。

    肌肤相接,两人怔愣。

    钟醉垂眸,仙子这算是耍流氓吗?

    因为这是媛媛幻想长大后,最后留存的地方。

    一个年迈的老人走出来:“你们也是被拉进来的?”

    他动作迟缓走进去,推开门,露出一角,地上躺着的正是一同跟进来消失不见的仆从,怪异的是,他们身上穿着纸衣。

    察觉钟醉的疑惑,老人回复:“他们淋了血雨,我帮他们脱下来,但老夫这里只有纸衣,将就将就暂且用这个。”

    “你是刘老头?”钟醉听做媒的阿婆提过一句,故有此一问。

    老人笑笑点头:“你们遇见老张头了吗?”

    末了,神思清明一些,又喃喃自语:“他已经不在了,别是又去吓唬人。”

    钟醉突然想起,刚进来时,遇到的恐怖男鬼,长相恐怖走路没声的那位。

    “外面的树叫誓言之树,村里的女孩不懂代价糊涂交换,因邪性未除,那树利用誓言漏洞汲取人力。”禹贡淡淡开口,这话却是对刘老头的。

    刘老头缓缓转过身,望着她:“那颗邪树会实现愿望,无论与它做什么约定,它都会回复。”

    誓言之树是早年第一批被大明王朝判定必须根除的树种。

    他们懂得生存,利用贪欲,夸大扭曲人性,致使所有人沦为他们奴隶,这种树的力量根据愿望纯粹来决定,发出的誓言越诚恳,誓言之树的所吸收的力量就越大。

    “人贪心不足,倒不如一个女孩的真心来得纯粹,我们每天晚上,一遍又一遍被拉进这里,陪她玩孩子认为最美好的过家家。”

    那天,他遇到了誓言之树,本想烧掉,但想到官府给得传言,抱着试一试心态,得到了一只自己撞到树桩上的兔子。

    他把它移到村口,来来往往的村民都没忍住,许了很多愿望,逐渐富有,逐渐贪婪。

    高家那对夫妻劝阻,被他们这群利欲熏心的人拿刀砍死。

    女孩媛媛天真问:“我可不可以许愿?”

    众人乐见。

    女孩真诚道:“我想所有人陪我,一起玩过家家。”这样大家就没空和大树做交换了,一切都会好好的。

    邪树在这一刻利用漏洞,将所有被贪婪侵蚀的灵魂卷入里面,只有他们几个玩过家家的关键人物没死,但又麻木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轮回消耗他们的生命,使他们老的越发快。

    刘老头眯着眼,又道:“和我们一起留在这儿吧!”